果然今日有麻煩。
方玉繡雖然低著頭,也一直觀察著四周,這女孩子因君小姐的不避讓而心生怯意後退,這怯意惹惱了寧雲燕,寧雲燕給了這女孩子一個難堪,這女孩子為了彌補肯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君小姐畢竟是官宦家的小姐,而且父親又是為國為民的忠善,雖然是蠢,但並不是個隨便能捏的軟柿子。
那麼就只有自己這個倒霉蛋了。
還好是自己來了,要是大姐來了,只能老老實實的挨著一巴掌,要是小妹來了,耐不住脾氣肯定要打起來,吃虧又受罪。
至於君蓁蓁,就不用指望了,看到自己受欺負她只會幸災樂禍。
方玉繡眼角的餘光往旁邊一溜,身子也順勢歪過去。
待那女孩子的巴掌打來,自己正好避開,然後拿女孩子的手最多落在自己的肩頭。
這樣拍一下,她不算太丟面子,那女孩子也不至於再抬手打人。
但她如預想那般歪了過去,那女孩子的手卻沒有打到面前,而是伴著一聲哎呦噗通一聲整個人跌爬在地上。
這一下在場的人都愣住,有笑聲也隨之響起。
方玉繡帶著幾分訝然看過去。
君小姐站在她旁邊,看著地上的女孩子哈哈大笑,她笑起來,接過來的丫頭柳兒自然不甘落後,跟著大笑起來。
「摔個大馬趴。」柳兒還喊道。
這笑聲讓街上的人都看過來,頓時有更多的人笑起來。
畢竟一個年輕女孩子摔倒的場面不常見。
雖然不是自己摔在地上,四周的女孩子們也都紅了臉,慌忙的避開。
地上的女孩子不知道是摔的還是羞惱氣的幾乎暈厥,站也站不起來,跟著的丫頭僕婦忙上前攙扶。
君小姐和柳兒還在笑。
寧雲燕只覺得刺耳。
「你笑什麼笑?」她喝道。
君小姐含笑看向她。
「我高興啊,高興了就要笑,難道你們還不許我笑嗎?」她說道,說著看了眼被攙扶起來的女孩子,再次笑起來。
這一眼落在寧雲燕等人眼裡分明就是挑釁了。
寧雲燕的臉色紅了又白。
「不許笑。」她說道,「就是不許笑。」
「你笑什麼笑!」
「閉上你的嘴!」
其他的女孩子們也立刻說道。
茶樓的夥計們都躲在門裡看著這些女孩子們吵架,不敢阻攔也不敢勸。
別看是女孩子們,鬧起來比那些少爺公子們也不差什麼。
君小姐看著這些怒目而視的小姐們,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你們竟然不許我笑?你們是什麼人啊?還管這個別人笑不笑?我笑怎麼了?礙著你們什麼事了?莫非看到我笑,你們心裡不舒服?」她說道。
這不廢話嗎?
幾個女孩子們氣的瞪眼。
「你笑就是讓人心裡不舒服。」一個女孩子說道,「君蓁蓁,你太過分了。」
君小姐翻了白眼。
「原來笑讓你們心裡不舒服啊。」她說道,「不過那沒辦法,我就是想要笑,我就是高興。」
她的話音落,柳兒立刻哈哈的乾笑兩聲,沖那些小姐們得意的揚起頭。
這個無賴。
寧雲燕將手裡的手帕狠狠的絞著,但卻沒有再開口,而是對身旁的女孩子使個眼色。
身旁的女孩子立刻領會。
「你還真應該笑,你訛詐了別人家那麼多銀子,足夠你笑一輩子了。」那女孩子冷笑說道。
君小姐臉上的笑嗖的沒了。
正如這些小姐們所料,大家頓時帶著幾分出氣後的暢快。
不要臉的東西,還有臉出來丟人顯眼,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家小姐,且不說她父親那點名聲算什麼,就算有那點名聲,也早被她糟踐光了。
「你說什麼?」君小姐看著那女孩子問道。
毫不掩飾的生氣神情。
女孩子哪裡怕她。
「難道不是嗎?你做了別說不得嗎?你難道不是從寧家訛詐了銀子嗎?」她哼聲說道,看著四周圍過來的豎起耳朵的民眾。
這件事已經遮遮掩掩的在陽城傳開了,聽到說這件事,四周的響起低低的議論聲,視線也都看向君小姐。
原來這就是那位君小姐。
方玉繡已經退開了,她的丫頭看著四周的視線很是不安,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咱們快走吧,別吵了,太丟人了。
方玉繡自然知道丫頭的意思,但依舊站著不動。
丟人?君小姐知道什麼叫丟人嗎?這時候去勸她,只會被她當做驢肝肺,說不定會順手被抽一巴掌出氣呢。
丟人就丟人吧,也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
「胡說八道!」
君小姐帶著怒氣的聲音猛地響起。
「我沒有訛詐寧家的銀子。」
對面的女孩子們皆不屑的哼了聲。
「算了,不要說這件事了。」寧雲燕則淡淡說道,「我們去喝茶吧。」
這種懶得理會君小姐的態度反而更印證了一切。
君小姐上前一步。
「不許走。」她拔高聲音說道。
就會惱羞成怒的蠢貨。
女孩子們撇撇嘴。
「怎麼啊,說不得啊?」
「你還想打人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道。
氣氛變的有些緊張,茶樓的夥計們有些焦慮,這些小姐們真要在這裡打起來,他們也不好看啊。
四周的民眾卻都興奮起來。
但站過來的君小姐卻又恢復了平靜。
「你們是因為我笑不高興,是不是要我道歉?」她說道,聲音輕柔,但有力。
寧雲燕不屑的一笑,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你笑不對,該道歉,你訛詐也不對,也該道歉。」一個女孩子笑吟吟說道。
君小姐看著她。
「想讓我道歉就直說,不用說這些莫須有的事來污衊羞辱我。」她說道,「羞辱我,還羞辱我的先人,你們太過分了。」
女孩子們哈的一聲。
「羞辱?君蓁蓁,說的這些事你沒做似的。」一個女孩子撇嘴說道,「你敢說你沒從寧家拿錢嗎?」
君小姐點點頭。
「我拿了。」她說道,神情平靜,不似先前的激動,「我拿了五千兩銀子。」
此言一出四周響起驚訝的聲音,嗡嗡聲更大。
五千兩銀子啊。
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寧雲燕笑了笑。
「因為那是當初我祖父給寧老太爺治病該拿的報酬。」君小姐說道。
什麼病能值得要五千兩,還是隔了這麼多年以後才來要。
女孩子們根本不在意,這種話也就是她自己說說罷了,再看在場的人果然也都帶著瞭然的笑意。
「當時不知何故沒有付清診費,寧老太爺給我祖父留下一紙婚書。」君小姐似乎並沒有因為眾人的神情而焦急,依舊平靜的接著說道,「所以我拿著婚書才來找寧家,不過既然寧家不想結親,我也不強求。」
不強求,這三個字真好笑。
整個陽城的人誰不知道君蓁蓁對這門親事有多強求啊。
女孩子們都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方玉繡還好,依舊安靜的站著,她的丫頭僕婦都忍不住把頭埋下。
「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寧家可以不以親事抵債,但債是一定要還,是,沒有說寧老太爺到底欠了我家多少診費,這五千兩是我自己估摸的。」君小姐繼續說道,「既然寧老太爺願意拿自己的孫子來結親還債,可見對這個孫子的看重。」
寧雲燕微微皺眉,四周的女孩們還在嘻嘻哈哈的笑,但她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彆扭,心裡也有些不安。
「…..所以我就估摸了一下寧十公子的身價,少了不尊重寧老太爺的心意,多了有違我們君家行醫為善的,聽說京城裡紅牌姑娘吳瀟瀟身價三千兩,寧十公子才貌出眾,怎麼也得值個五千兩吧。」君小姐說道。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寧雲燕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臉上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感覺瞬時衝到頭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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