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天公不作美,初春的雨說來就來,早上還是晴空滿天,只兩個時辰不到,天幕仿若被人憑空潑了一壺墨。
京中有四營,而林青裴手握南營武陵軍,武陵軍本是易將軍所掌。
易將軍死後,這兵權就落到了林青裴手上,林青裴還是易將軍親選的女婿,在將士們心中,不由分說,儼然已把林青裴當做了易將軍的繼承人。
桃心冒著雨,來到南營。
桃心來時,林青裴正在與人議事,瞧見她,面露不悅,問:「你怎來了?」
桃心看了眼周圍的士兵,說道:「府中出事了!奴婢有要事要和二爺說!」
林青裴皺了皺眉,揮退了下屬,待屋中沒人,他問:「何事?」
桃心狼狽不堪,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還請二爺幫幫我們夫人,今早老夫人叫了夫人去景壽堂,要因為昨日變賣嫁妝一事責罰夫人!」
林青裴道:「她昨日那事做的確實欠妥。」
聽到這話,桃心心都涼了。
「可這都是為了銘哥兒啊!我們夫人怎能見死不救?」
「她如今是林家人,怎能一心向著娘家?在做這件事之前,她從未想過要同我商量,置我於何地?」
林青裴臉色微冷,他道:「我與她是夫妻,婦道在順從,而以夫為天,她不是沒有讀過女戒女訓,這麼簡單的道理不該不懂。」
桃心滿心失望,她道:「二爺的意思是,您不會管了是嗎?」
「母親本意是好的,小懲大誡,經此之後望她以後記住自己的身份,莫要丟了林府的臉面。」
「可是,外邊下這麼大的雨,老夫人還叫她在院中罰跪,我們夫人身子弱,會受不住的!」桃心內心難受,眼眶也跟著紅了。
林青裴卻道:「不過是小病一場罷了,母親也只是想讓她吃個教訓而已。」
桃心聽到這話,無話可說。
二爺從不替她們夫人考慮,一心只有林府,只有自己的仕途。
桃心失望道:「您就是這樣對待易將軍遺孤的,是嗎?」
「您好好看看,您現在的官職,您手上的南營,以及這些武陵軍,有哪個不是曾經易將軍的?倘若不是易將軍臨終託孤!您以為您能輕易得到這一切嗎?」
這話無疑是觸了林青裴的逆鱗。
林青裴臉色冷了下來,陰沉不已。
「大膽!本官如今的一切,都是本官自己努力得來的!」
桃心正欲再說。
只見一個小侍衛,推開門匆匆走了進來。
「報!將軍,您還是趕緊回林府一趟吧,陛下,陛下去了您府上。」
聽見這話,林青裴一驚。
「怎麼回事?」
「陛下今日微服出訪,豈料忽降大雨,正好您家離得近,陛下就先行上您府上避雨了!」
林青裴連忙起身,道:「快,備馬,我要回府。」
桃心跟在他身後,急急開口:「二爺,那夫人陛下去了府上,讓陛下看到老夫人體罰夫人,到底不好吧?」
林青裴猶豫了會,道:「讓你們夫人回凝萱堂,讓母親莫要再為難她,就說是我說的。」
「是,二爺。」
桃心喜極而泣,揉了揉眼睛,謝天謝地!感謝上蒼!感謝突然去林府避雨的陛下!她們夫人這下有救了!
林府。
當林府的門房,看到門口站著的尊貴之人後,臉色大變。
男人穿著墨色圓領長袍,腰上繫著玉帶,腳蹬皂靴,而無論是長袍亦或是玉帶皂靴上,都有明顯的龍紋,呈現一種暗金的色澤,尊貴不凡。
男人身份不言而喻。
大虞能以龍為裝飾者,唯有天子一人。
「大膽!還不趕緊跪下!」張德勝呵斥道。
「小的小的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門房哆嗦著跪在地上磕頭。
張德勝道:「陛下今日微服私訪,怎料大雨忽至,正好離你們林府近,來避避雨,還不趕緊迎接。」
門房戰戰兢兢的起身,打開門,道:「陛下,您請。」
隨即,門房衝著小廝使了個眼色,讓小廝趕緊去稟告主家。
*
景壽堂外。
易歡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此刻她渾身上下被雨淋的濕透,柳嬤嬤舉著傘站在一旁,冷眼瞧著。
她道:「二夫人,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呵呵,您瞧不上老奴,可您瞧瞧景壽堂的這些個丫鬟小廝們,又有幾個瞧得上您的?」
「以往易將軍在的時候,您有清高的資本,可如今易將軍墳頭草都三尺高了,你們易家都得仰仗咱們二爺,您還假清高給誰看?」
說完,柳嬤嬤不屑的啐了一口。
好冷。
冰冷的雨點啪啪打在她臉上身上。
易歡抱著自己的手臂,她不想跪了,中途她無數次想起身,可她還未有動作,這刁奴便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膝蓋又疼又麻,感覺整雙腿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大堂內,老夫人問:「可知錯?」
易歡直勾勾的看著她,雨水糊住了她的眼睛,她說:「我無錯。」
「好!好得很!我就不信今日我治不了你!」老夫人氣急敗壞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既冥頑不靈,我便要讓你知曉,我們林府不是你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
易歡自打來了林府後,謹小慎微,何時撒過野?
這些個人不過是惦記著她的嫁妝,惱怒她把嫁妝折了現補貼給了娘家。
易歡門兒清。
過了會,小廝疾步走進景壽堂,小聲在老夫人面前說了句話:「老夫人,陛下陛下來了林府,說是來避雨,這會已經進府了。」
「什麼!」老夫人滿臉震驚。
隨後面色一喜,她道:「陛下待我們二郎就是好,陛下親臨林府,這是旁人都沒有的榮幸,老身要親自去接見陛下,大郎,你、你也同我一起去!」
她瞥了院中跪著的易歡一眼,擺了擺手,道:「罷了,讓她回去吧。」
「柳嬤嬤,婆婆說了,讓弟妹回去面壁思過,府上來了貴人,免得讓弟妹衝撞到了貴人。」余氏假惺惺開口。
林嬤嬤只好不甘開口:「算二夫人您今天運氣好。」
易歡拖著酸疼的腿起身。
府上來了貴人?什麼貴人?能讓老夫人這般,官職定比林青裴大,身份也比林青裴尊貴。
她倒是真託了這貴人的福,否則還不知道要跪到何時。
易歡腿痛的站不住,跌跌撞撞的往凝萱堂走。
不知是因為雨水,還是因為身子不適,她感覺眼前模糊,陣陣發黑。
易歡甩了甩頭。
踉踉蹌蹌的踏過月亮門,卻沒注意到她走錯了路,這不是往凝萱堂的路,而是通往林府正門的路。
易歡腿疼,身子發軟,頭腦也不清醒,眼前驟然一黑,再也撐不住,往前栽去。
本以為要摔個狗吃屎,卻驀的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帶著淺淺的龍涎香。
龍涎香龍涎香?!
易歡忽的掙扎了起來,可晉淵卻將小婦人抱的很緊,他將人打橫抱起,臉色陰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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