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仙志 章6：奇恥大辱！

    「你…你這個臭小鬼！」虞鴻飛落水後，面色剎那劇變，渾然大驚，他如何也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敢反擊。

    而且是如此強硬的反擊！

    立時氣的他勃然大怒，游向虞川揮手就是一拳。未成想竟貼著對方臉皮子掠過，撲了個空，只濺起朵朵水花。

    虞鴻飛一拳不中，更加惱羞成怒，繼續出手。

    與此同時，虞川正暗暗咋舌，若說之前虞鴻飛的落水有腳滑的原因，那麼當他微微扭頭就躲過對方來勢洶洶的一拳後，卻是讓他心驚不已。

    「這丹藥果真不凡……」虞川心底暗想著，他沒有料到自己的反應速度，居然超越了大他兩歲的虞鴻飛。

    在這般微妙的變化中，虞川的底氣已然沸騰，腦海里也很快的就想出了接下來的對策。

    這對策如流星划過夜空，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最終演化成一個計劃，一個甚為完美的計劃，深深的烙印下來。

    他為了不讓人懷疑，不引人注目，刻意的吃了幾下虞鴻飛的拳頭後，便慌慌張張，手忙腳亂的連連後退，裝出那要逃跑的樣子。

    「小廢物你跑不掉，本少爺今日要打的你跪地求饒！」虞鴻飛厲聲開口，大肆揮舞著拳頭，早已被怒火取代理智的他，根本沒有察覺到虞川的動意。

    不知不覺中，兩人距離河岸越來越遠。

    那岸上的阿虎本要跳下來幫忙，但瞧著這趁勢，看那虞川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便打消了下水的念頭，反而拍起馬屁來：「少爺威武，打死這沒用的小廢物。」

    遠處的一些村民都連連搖頭，知道虞川今日又要受苦了。

    然而就在這時，河裡的虞川忽然大喝道：「虞鴻飛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如何，你這個廢物，居然敢把本少爺拉下來，簡直就是在找死！」虞鴻飛冷冰冰的開口，目露寒光。

    像他這種生來高貴的少爺，早就習慣了欺負別人的感覺。如今卻被別人欺負，且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小廢物，更是在這麼多鄉親面前，那臉上是如何也掛不住，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我跟你拼了！」虞川氣急敗壞，忍無可忍的扯著嗓門大叫一聲，就和虞鴻飛撕扯起來。

    這一撕扯，頓時水花四濺，就在外人覺得毫無懸念之時，便聽見虞川發出救命的呼喚。再之後，竟發現虞川和那虞鴻飛兩人雙雙沉進了河面之下，沒了蹤影。

    霎那間，岸上就炸開了鍋。

    「俺聽到小川子在喊救命，什麼情況。」

    「人沒了，莫不是撕扯過猛，腿抽了筋？」

    「完了，那可是財主家的獨子，這回要出大事了！」

    村民們的議論越來越多，一傳十，十傳百的層層擴散。很快，就驚動了坐落在村中心的財主家。

    而阿虎，也驚一身冷汗，不待多想，就跳進河裡。

    ……

    與此同時，在這看似平靜的河面下，虞川一把放開拉扯著虞鴻飛的手，臉上一掃方才的瘋狂，變得從容不迫，更露出一抹淡淡的譏笑。

    笑的讓那虞鴻飛頃刻間心神轟鳴，像看到了鬼似的瞳孔急縮，開口就想說話，卻只能咽下源源不絕的河水。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為何轉眼間對方好似變了個人似的，這轉變之快，給他一抹極為濃郁的陌生，就像面對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樣。

    這般一想，虞鴻飛的心立刻就懸了起來，可沒待他多想，臉上就迎來一個大耳光子，速度之快，打的他瞬間懵逼。

    許是有水流的阻力，這一巴掌並不太疼，可虞鴻飛還是無法置信的看去。

    卻見上方的虞川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笑容仿佛在看著一隻愚蠢到極點的，自投羅網的獵物！

    「你……」虞鴻飛咽了好多口河水，才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個字，可聲音依舊無法傳出。

    虞川見之，根本無動於衷，好似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雙眼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順手又是一巴掌扇去。

    自從服用丹藥之後，這輕重緩急拿捏的相當精準，看似用力，卻又不至於讓對方的臉留下明顯的紅印。

    連續兩個大耳光子打完，若不是水裡說不出話，虞川恨不得哈哈大笑。他現在可是相當解氣，相當舒爽。

    似把從小到大受過的委屈，都通通加倍的奉還回去。在這沒有旁人的環境裡，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河裡，任憑虞鴻飛被絕望吞噬。

    想他以前體弱多病，縱有心反抗，也打不過對方。

    但在吃了那些丹藥後，他的身體已然地覆天翻，今非昔比。

    眼下天賜良機，出現了一個根本不需要自己營造衝突的莫大機會，趁著那惡僕阿虎不在，若不好好的羞辱一番對方，便是對不起他這些日子裡吃丹藥時，連番受苦的身體。

    思緒萬千，虞川一邊想著，一邊提起左腿，向著虞鴻飛的肚子驀然踩下。

    咕咚一聲，虞鴻飛的身子微微一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的被踩的向著河底下沉而去。

    虞川緊隨其後，出手間輕重適中，打的虞鴻飛怒火衝天，卻根本無法躲閃。

    然而就在這時，上面隱隱約約著，已然模糊的出來了幾條人影，為首的似乎是那阿虎。

    虞川神色一閃，心底暗道：「這才多少時間，就火急火燎的救人，真不盡興。」

    抱怨歸抱怨，作為計劃的一部分，要演戲，就得一路演到底。他身子一移，一把抱住虞鴻飛的腿，臉色遽然一變，浮現出那失魂落魄，驚恐萬狀的樣子。

    加上虞鴻飛怒氣沖沖，青筋暴起的臉，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虞川快被他弄死了。

    那為首的來者，正是阿虎，他下潛來了後，目光所致，便是這般想法。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便立刻撇開虞川的手，抱起少爺的身體，向上游去。

    虞川失去了救命稻草，繼續佯裝下落，數息後，才被後來的幾個村民抱住，一把帶回。

    他們倆一前一後的被扶上岸，但見四周擠滿了村民，正中的，站著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

    胖男人生的頗為和善，穿著一身薄如蠶絲的淡紅色長衫，戴著頂淡黃色的銅錢帽，油光滿面的臉上，堆滿了焦急。

    他正是虞村的大財主，亦是虞鴻飛的爹，虞缺。

    此刻，虞缺眼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攙扶上來後，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噓長問短道：「兒啊，沒事吧。」

    虞鴻飛臉色猙獰，神情憤慨，眼見爹爹到來，一邊吐著肚子裡的冰涼河水，一邊怒氣衝天的喝道：「爹，這臭小鬼打我。」

    此言一處，四周譁然而起，所有人，都古怪的看向他。

    這一幕，讓他愣了一下，大惑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打你？這是怎麼回事？」就連虞鴻飛的爹爹，也愣住了，發出疑問。

    想他之前聽到村民們都在議論鴻飛欺負虞川，一連追打到河裡。可現在，怎麼感覺不是一回事了。

    「你們…你們不信？」虞鴻飛一怔，頓時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另一邊的虞川也在休息，此番聞言之下，頓時紅著眼憤憤開口道：「虞鴻飛，你好狠的心啊，明明置我於死地，卻在這裡顛倒是非。」

    「臭小鬼，你胡說什麼！」虞鴻飛怒目而視，本就氣不打一處來，此刻更是氣的七竅生煙，那在水裡被虞川拳打腳踢的畫面可是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少…少爺，您…您沒事吧。」阿虎站在一旁，憂慮的看去，頗為不解。

    虞鴻飛狠狠的瞪了一眼過去，指著臉頰，又指了指肚子道：「我沒事？」

    「少爺的臉，有點…有點紅……」阿虎嘀咕著，聲音很小很小。

    他真的不明白眼前的少爺為什麼自稱被虞川打了，還煞有其事的指著自己的身體，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只是有點紅？怎麼可能！」虞鴻飛頓時大吼一句，眼下的他，特別的暴躁。

    嚇得阿虎額頭上溢出冷汗，他從來沒有見過少爺這般大發雷霆。

    ……

    「這是咋了，我明明看到虞鴻飛追打著那小川子不放啊。」

    「就是就是，小川子身小體瘦的，根本招架不住。」

    「對呀，最後小虞川都拼了命，卻落了水，真可憐。」

    「要說小川子真打了虞鴻飛，老朽是萬萬不信的，最多在那拼命的時候不知輕重的接觸了幾下。」

    四周的村民交頭接耳，他們的聲音不大，可都落在虞鴻飛的耳朵里，驀然的呆住了。

    他頓了頓，連忙開口道：「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這臭小鬼使詐，在水下打我。」

    「水下？」阿虎這次不敢伸張了，只在心地嘀咕。

    他暗想少爺雖非人高馬大，可比起那體弱多病的小虞川可要強壯多了。

    水下阻力大得多，游泳都需要力氣，何況是打人呢。就算是打，那怎麼也應該是少爺打虞川啊。

    而且他從一開始就望著少爺一路追打虞川，下潛救人的時候，看到的也是虞川失魂落魄的模樣。

    就算少爺想沒事找事的刁難虞川，但也不用這麼愚蠢的開口吧。

    他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百思不得其解。捉摸不透少爺今個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連阿虎都覺得不信，更不用說四周的村民了，畢竟，虞川這體弱多病的狀況可是人盡皆知的。

    至於滿臉油光的大財主虞缺，在逐一聽了之後，看向那比其子矮上足足近一個頭的虞川，看著對方臉上的淤青，微微的搖了搖頭。隨後開口道：「鴻飛，跟我回家。」

    「什麼？」虞鴻飛無法理解的看向自己的爹爹，聲音尖銳刺耳，大有一副誓不罷休的意思。

    「別再胡鬧了，」虞缺用餘光掃了掃四周，有些頭疼。

    若是其子占理，哪怕是歪理，哪怕是無理取鬧，只要不弄出殘廢或人命，他都放任不管，任其去鬧。

    可現在，根本就不是有理沒理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腦子的問題。

    在眾目睽睽之下，當所有人都看到是虞鴻飛欺負虞川的時候，可偏偏虞鴻飛卻在說，是虞川欺負了他。

    這要麼是村民們的眼睛都瞎了，要麼就是虞鴻飛的腦子壞了。

    「誰胡鬧了？你兒子我被打了，你無動於衷？」虞鴻飛還在氣頭上，外人怎麼看他可以不在乎，可他沒料到連自己的親爹居然也不相信。

    想著自己被虞川在水下暴揍一頓後，更被村里人當傻子看。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而那遠處的虞川，則一直都在默默的看著虞鴻飛，像看著一隻跳樑小丑一樣，臉上沒變化，心地卻是在偷著樂。

    他之前想出來的計劃，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那些喊著你別欺人太甚，我要和你拼了，救命之類的話，都是為了刻意去營造被虞鴻飛欺壓的假象。

    讓所有人，都堅信不疑的認為，他是受害者。

    如此，不但在水下痛打了虞鴻飛一頓，現如今，還可以看著對方出盡洋相。

    真可謂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