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仙志 章36：愁

    「丹道，乃我千秋宗之本，」黃玉衡很是認真的開口，目中滿是期待，可這期待中又有複雜，在這複雜內，還有一絲淡淡的追憶。

    「千秋宗之本……」虞川默念著鄭重的一把接過，嘴角動了動：「徒兒，明白了。」

    說完，離去。

    他適才，想到了很多，先是想到了那被封印的殿裡，有五枚漂浮在半空中的仙丹。

    記得前幾日去殿裡時，發現以如今修為，依舊無法獲得，讓他在困惑中，也感到了這五枚丹藥的神奇。

    其次，他又想到了，哪怕強如噬光鏡那般的法寶，也只是放置在殿外。

    高下立判。

    以前，倒是沒有細細想過這些。

    他其實，還想到了師尊過去中了奇毒的事兒，他清楚的記得，當時那齊天宗的禿頂老者提起一刻，師尊的神情完全大變，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心底定是絞痛吧。

    一個在丹道造詣上，有著百年難遇的天資之輩，卻最終落得個執掌器閣的長老。

    倒不是他虞川看不起煉器，只是為師尊感到惋惜，覺得這前後的變化，幾乎是南轅北轍。

    想想師尊心中的遺憾，定是大的無邊無際，再想想之前師尊的目光，似乎很期待，期待他可以在煉丹上也突飛猛進一樣。

    虞川明白，也理解，可能不能做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按照師尊方才所言，既然丹道是千秋宗之本，千秋宗又已然沒落了數百年之久，那不就是說明這千秋宗的丹道也沒落了麼。

    想來也理所當然，好不容易出了個如師尊這般的煉丹天才，卻意外夭折，反而讓手持飛劍的徐長老，執掌了藥閣。

    真是，造化弄人。

    他都不用去藥閣觀看，就知道現今宗里的丹道，定是一塌糊塗！

    「哎，真是壓力如山啊，」虞川是很少很少嘆氣的人，可眼下，還是感嘆了一下。

    他發現，自己在這千秋宗里成為了千年難遇的絕世天才，真的好麼？

    晉升千仞強者靠他，帶領千秋宗崛起靠他，如今，連這丹道，也要靠他，以後估計連什麼煉器道，術法，陣法，甚至是封印，五花八門的通通全靠他。

    全靠他一個人，撐起一片天？

    只是想想，都頭皮發麻。虞川拍了拍額頭，忽然感到好無奈，他雖然明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

    可真的沒想到，這責任，會一個接一個的來。

    他也不是推辭或者說厭煩，而是對他來說，時間很有限。

    修為可以靠丹藥提上去，術法可以借苦練達至精純。

    而煉丹，也需要大量時間。

    這只是煉製普通丹藥，若是上升到地品有缺品質的丹藥，同樣需要在丹道上有所天賦，他不知道他有沒有。

    就算有，說實話，這時間也會被壓榨的所剩無幾。

    既要兼顧術法，又要煉丹，往後如果再讓他煉器，真的是分身乏術，顧不過來。

    虞川走在山林間，心底頗為煩惱，可表面上，還要在其他弟子面前，裝作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這絕世天才的身份，不好當啊。

    在眾星拱月一樣的出行中，聽著四周弟子的嘰嘰喳喳，尤其是那楚小雲的聲音，最多。

    半晌，在快要到達玉成峰時，忽然的，瞧見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著這邊走來。

    「咦，那不是小天才虞鴻飛麼，僅僅十天不到，就邁入百川一重了。」

    「何止百川一重，我感覺他的第四條靈河也在凝聚之中，雖然沒有成型，可比起其他一些天才要快多了啊。」在虞川身邊的一些弟子中，立時有愕然之聲，似乎頗感意外。

    「比起其他天才？哈哈，要小爺說，我們這宗里，只有一個人，可以稱得上是天才。」開口的，是那個之前姓耿的胖子，似聞訊而來，剛剛出現。

    「我說，耿胖子你，你不是藥閣的麼，你就這麼在自己的師兄面前誇讚器閣的人？」

    「就是嘛，話說你藥閣不是向來高高在上麼，怎麼又誇耀我器閣的虞師兄了？」

    「耿胖子，你不會是牆頭草吧，哈哈哈哈。」

    幾個來自器閣的弟子或諷刺，或尖酸的衝著耿胖子笑罵道。

    「去去去，什麼叫我是藥閣的，我們不都是千秋宗的弟子麼，哪份什麼藥閣器閣的，再說了，相比虞師兄的天資，那些所謂的天才根本不算什麼好吧。」耿胖子急了，連忙解釋起來，生怕落得個裡外不是人。

    這不提還好，一提更有大肆嘲諷傳出。

    「虞師兄？哪個虞師兄？是你藥閣的虞師兄，還是我器閣的虞師兄啊？」

    耿胖子掃了一眼虞鴻飛，又看了眼虞川，臉上的肥肉直抖，權衡利弊後，高聲嚷道：「當然是器閣的虞川虞師兄啊。」

    「看看看，耿胖子露餡了，剛剛說不分器閣藥閣，現在卻又自相矛盾，哈哈哈哈，你們藥閣的弟子，都這麼蠢麼。」有器閣弟子站在虞川身邊，揚眉吐氣的，衝著那些藥閣弟子大笑道。

    「何止是蠢，簡直就是比豬還蠢。」

    「我說張師弟，你別侮辱豬好不好，豬至少還能燉著吃，他們能幹嘛？一群飯桶罷了。」有了第一個人發聲，後面的聲音便愈演愈烈，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洩口，都破口大罵起來。

    那被藥閣長年壓的抬不起頭的悶氣，通通肆無忌憚的宣洩。

    「哎呀呀呀，你們…你們怎麼可以……」耿胖子眼看著要吵起來了，徹底急了，急的連話都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

    至於其他的一些藥閣弟子，面對器閣弟子的羞辱，哪敢吱聲半字。

    若換做以前，早就罵了回去，甚至上去打成一團。

    若虞川沒有出現，這些器閣弟子屁都不敢放，可現在，完全顛倒了過來。

    他們心中憋屈，卻又不敢有異議。

    ……

    與此同時，隨著虞鴻飛漸漸走近，四周又起了一陣議論。

    「聽說，這虞鴻飛最近除了苦修之外，還親自上山採藥呢。」

    「採藥？不會吧，他不是藥閣的親傳弟子麼，還要做普通弟子的活？」

    「非也非也，聽說，他好像是自己在煉丹……」

    「煉丹？那藥閣也有的是藥材啊，何必他親自去采。」

    「不清楚，可能是自己吃吧……」

    虞川默默的聽著，眉頭微皺，他看著虞鴻飛的的鞋子上沾著一些泥土，臉上略有疲頓的，似真的剛巧採藥回來一樣。

    「呦，這不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未來的千秋宗之主，虞川嘛。」但見虞鴻飛步伐一頓，雙眼眯起，像是才發現虞川在這裡似的，一嘴的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