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老二
有些日子沒見小紅鳥,這傢伙沒有任何長進,依舊只有一根尾巴毛,還頗為得意地翹老高。
辰子戚捻起一顆紅艷艷的櫻桃,餵到小紅鳥嘴邊,等它準備吃,便立時往後縮了一下,讓那嫩黃小嘴啄了個空。
「啾!」丹漪不滿地叫了一聲。
辰子戚悶笑不已,每每想起這小東西是丹漪,就覺得心痒痒,想要欺負一下。把手中的櫻桃塞進小鳥的嘴裡,看著它仰頭開合兩下鳥嘴,把櫻桃核給擠出來,而後一口吞掉櫻桃肉,忍不住問,「你這囫圇吞桃,能嘗出味道嗎?」
「啾噠!」丹漪應了一聲,張著嘴還要吃。
或許變成鳥吃著味道更好?辰子戚也不是很懂,拎起一顆帶著梗的櫻桃,在小紅鳥頭頂晃悠,讓它撲扇小翅膀跳起來咬住。
辰子戚一邊逗著小紅鳥,一邊想著這次的事。
屠殺養雞場也許是個巧合,但無音師太定然是知道消息的。她帶走小仙女,最初的目的肯定不是要他去捉程嘉珍。這背後有一隻手,在推動著這一系列的陰謀,背後之人究竟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他還只是個一窮二白的藩王,最值錢的就是那個養雞場,剩下的……便只有丹漪。
丹漪……
如果丹漪早到一步,就會跟無音師太打起來;晚到一步,就像現在,他想救小仙女,就得求丹漪,丹漪如果答應,就會派人去攻打素心宗……
「啾啾reads;!」小紅鳥啄了啄辰子戚空空的手指,示意他再拿一顆。
辰子戚回過神來,低頭看它,忽而露出一抹壞笑,抬手把櫻桃盤舉起來,給自己嘴裡塞了一把櫻桃,一邊嚼一邊道:「伺候你半天,我還沒吃呢。給我摸摸尾巴毛,才能繼續餵。」
丹漪當然樂意給辰子戚摸尾巴,轉過身,扭扭毛茸茸的小屁屁,把那一根毛毛送到他手裡。辰子戚便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摸了摸。
「宮主……」刁烈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看到了兩人的行為,立時捂住眼睛背過身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辰子戚看看刁烈的動作,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不就摸個鳥嘛,至於反應這麼大,好像他倆在白日宣淫一樣。
丹漪變回人形,整了整衣襟,面無表情道:「何事?」
聽到宮主開口說話,刁烈這才敢轉過身來,只是頭一直低著,一板一眼道:「皖王辰子堅正在趕往劍陽的路上,同行者有一個文官通事,兩個黃山一代弟子,四個二代弟子。程舟已經聚集上百武林人,預計七日之後就能抵達素心宗。」
「老二?」辰子戚蹙眉,老二這個時候來,是不是來得太巧了點,「先前你說過,金刀門是黃山派門下是麼?」
「嗯,」丹漪接過刁烈遞上來的消息條子看了一眼,沉吟片刻道,「去把程嘉珍捉來。」
「是。」刁烈應了一聲,依舊不問緣由。
「捉她沒用。」辰子戚皺了皺眉,咬牙道。當初無音師太給的這個條件,明顯是臨時想的,否則,捉程嘉珍這種她自己就能做到的事,何苦要大費周章找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王爺。
「有用沒用,捉了再說。」丹漪漫不經心地說,擺手讓刁烈離開。他也想知道,程嘉珍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能讓素心宗這般上心。
刁烈得到可以走的命令,保持著低頭的動作,後退兩步,轉身就跑,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辰子戚看著那宛如兔子一樣的背影,抽了抽嘴角,仔細回想方才刁烈說的消息,轉頭扛了扛丹漪,「哎,咱倆打個賭吧,我猜老二過兩天就會來歸雲宮『看望受傷的弟弟』,順道跟你敘敘舊。」
「著實如此。」丹漪微微頷首。
「我們是打賭,」辰子戚不滿道,「你得跟我猜的相反。」
「……」事情肯定會這麼發展,還能怎麼猜,丹漪有些無奈,「好吧,那我猜他不會來歸雲宮。」
辰子戚伸手跟丹漪擊掌,表示賭約已成,嬉笑道:「先說好,輸的人得聽贏的人的話,做一件事。」
丹漪笑笑,算是應了。
果不其然,兩日之後,皖王辰子堅就出現在了玉山腳下。丹漪放了他上山,他很自覺的就帶了個文官通事,沒有帶黃山弟子。
辰子堅十四歲封王,在京中停留至十六歲前往封地。打從他去了封地,辰子戚就沒再見過他,如今算來也有五六年光景了。多年不見,辰子堅已經與往日很是不同。
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已經及冠的辰子堅,穿著一身月白繡天青龍紋道袍,腰間掛著一柄三尺長劍,瞧著像個儒雅劍客,又帶著幾分天潢貴胄的驕矜。
「鳳王別來無恙。」辰子堅笑著跟寶座之上的丹漪打招呼。
丹漪斜倚在寶座上,眸色深沉地看了他片刻,微微抬了抬下巴。
有侍者上前,給辰子堅搬了張凳子,放到高台上來,示意他可以坐reads;。刁烈和藍江雪,一左一右站在丹漪身邊。刁烈一直死死盯著辰子堅,藍江雪則清冷地垂著眼。大殿中寂靜無聲,讓人無端端感到不安。
淡然如皖王,也禁不住有些心中打鼓,不知道丹漪對他是什麼態度,便小心地措辭,開口寒暄道:「因著藩王無召不得出封地,去年你繼位,我也沒能來慶賀,只托老七帶了些禮物……」
辰子堅說出來的話,恰到好處的不惹人厭煩,縱使丹漪沒什麼耐性聽他囉嗦,也沒有發脾氣。
將這次帶來的奇珍異寶送給丹漪,辰子堅便提出要去看看辰子戚,似乎真的是個關心弟弟的好哥哥,而不是來攀關係的。
辰子戚正在梧桐林里曬太陽,他其實已經沒事了。也不知道是沐長老的藥管用,還是每天晚上丹漪抱著他輸的內力有神奇功效,反正他是哪兒也不疼了,早上還活蹦亂跳地跟著丹漪去竹峰挖竹筍。
皖王過來的時候,卻見辰子戚正面色蒼白地躺在竹榻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頓時皺起了眉頭,「小七,你沒事吧?」
「二皇兄,」辰子戚虛弱地抬了抬手,立時被皖王拉住,「我傷得有些重,不能起身相迎……」
「你我兄弟之間,還客氣什麼?」辰子堅在他身邊坐下,問了問狀況,得知他是被無音師太打傷的,且常娥也被擄了去,很是氣憤,「真是豈有此理,素心宗這是要反了天了!」
皇家親王被隨意砍殺,太妃說擄走就擄走,素心宗之舉可謂罪大惡極。
辰子戚嘆了口氣,抬眼盯著二哥的臉道:「多虧丹漪及時趕到,我才活下來,只是……」
說到一半停下來,皖王臉上的神色也隨著辰子戚的話有了明顯的起伏,顯然對於「丹漪」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太妃之事,哥哥一定幫你,讓劍盟出面說理,這幾分薄面素心宗還是會給的。只不過,」辰子堅很是擔憂地說,「素心宗畢竟隸屬氣宗,要直接施壓有些難,可能還需要些時日。這些時日,也不知月太妃在素心宗過得如何……」
三言兩語,挑起辰子戚對常娥的擔憂,話里話外都是覺得常娥在素心宗會遭虐待,催促辰子戚同時想點別的辦法。
辰子戚挑眉,這個「別的辦法」,就是丹漪吧。
跟辰子戚說得差不多,皖王便又去找丹漪說話,言說有個好買賣要跟丹漪談。
「實不相瞞,這次來劍陽,還有一件事要做。」辰子堅左右看了看,示意丹漪屏蔽左右。
丹漪微微抬手,倒茶的侍女便下去了,花廳中只剩下辰子堅與丹漪兩人。
「本王也是近日才聽外公提及,氣宗祖師趙何天曾留下一份遺書,這份遺書中,有關於武學最高境界的秘密,不知鳳王可曾聽說過?」皖王露出個有些神秘的笑來。
天下氣宗的所有門派,都起源於一位開山祖師,此人名為趙何天,乃是千年前的一位武學奇才,自創門路,天下無敵。氣宗的啟蒙功法《天衍萬象功》,便是趙何天所創,被人們沿用至今。只是這人出現得離奇,消失得也離奇,至今也沒有找到他的墓穴。傳聞他最後踏破虛空、羽化登仙去了。
趙何天的遺書?丹漪垂眸,晃了晃手中的杯盞,杯中的茶水裡,映出一張漆黑的鷹臉,正目光犀利地看過來。若不是看習慣了,定然會嚇一跳,丹漪抽了抽嘴角,瞪了房樑上蹲著不動的黑色老鷹一眼。
屏退左右,並不能屏退忠誠的烏雲使。黑漆漆的老鷹被瞪了,立時平著挪了挪身子,把碩大的鳥身藏到房梁的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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