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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豐淡淡說道:「你聽不懂我的話嗎?你放了他,至少你的命還可以保住,你若是死了,拿什麼替父母報仇?」
典史臉色大變,哆嗦著嘴唇顫聲道:「他們…他們……」
年過豐手中煙杆凌空一指,煙鍋中的菸絲忽然化作一條火線,『噗』的一聲擊在典史胸口,典史悶哼一聲,應聲而到,手中一松,樊劍鋒跌倒在地。
「靠,丫的捏死我了!」樊劍鋒呼吸已暢,翻身而起提起拳頭狠狠一拳打在典史臉上。
典史鼻血橫流,但整個人卻像是毫無感覺,樊劍鋒又一拳準備砸下,忽聽年過豐道:「夠了!」
樊劍鋒停下手,站起身來,喘著粗氣回頭看向年過豐。
年過豐嘆了口氣,摸出一撮菸絲,裝進煙鍋,一邊拿拇指摁著,一邊走向典史。
典史胸口的菸絲早已熄滅,年過豐倒轉煙杆,在他胸口輕拍一下,典史翻身而起,一把抓住年過豐手臂,滿臉祈求道:「年老師,我家人怎樣了?我家人怎麼了?您快告訴我!」
年過豐不理會他,本命火在他指尖燃燒。
點燃了菸絲,他深深吸了一口,柔聲問道:「他們要你把人送到哪裡?」
典史急道:「北冥山下!」
年過豐道:「他們是不是說拿樊劍鋒換你家人?」
典史臉色已變,顫聲道:「您……您怎麼知道?」
年過豐依舊不答,嘆道:「可我到你們家去的時候,你父母以及你妹妹,都已經死了。」
典史「哼」的一聲,人已暈死過去。
過了半晌,他緩緩睜開眼來,終於慟哭出聲……
許久之後,待得暫時平靜了,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早上一群黑衣人闖入家裡,以父母以及年幼的妹妹為要挾,並給了他大量的金錢,同時告訴他樊劍鋒就住在山上,要他設法將樊劍鋒帶來。
事成之後,不但家人秋毫不犯,還會給他更多的金錢,甚至丹藥以及修煉功法。
典史被逼無奈,只能借上山抓雪雞誘捕樊劍鋒,無巧不成書,他上山時正值傍晚,也正是樊劍鋒餓肚子的時候,果然中計。
「你怎麼知道年老不在山上?」樊劍鋒奇道,「若那些人知道年老不在山上,為何不來親自動手?」
年過豐不等典史回答,傲然道:「在這北冥荒,敢在北冥宗所在的北冥山上動手殺人的人,還沒出生呢!」
年過豐又問了些信息,可典史知道的顯然並不多。
「年老,要不讓他抓著我下山,你在暗中……」
樊劍鋒話還沒說完,便被年過豐打斷:「你以為對方是傻子麼?」
樊劍鋒登時閉嘴。
典史搖搖緩緩站起身來,熟料腳下一滑,『哧溜』一聲便向山下滑去,年過豐探手抓住,哼道:「你也想去送死不成?」
典史一呆,只聽年過豐道:「家裡暫時不要去了,你父母以及你妹妹的遺體暫時被樊劍鋒父母裝入冰棺了,你現在最好好好修煉,儘快達到赤級五層,唯有加入內宗,你才可以為你父母報仇,懂嗎?」
典史神色慘然,年過豐毫不理會,徐徐說道:「和魔鬼做交易,剛開始的時候,你肯定能占點小便宜,但一旦邁出第一步,你就再也無法回頭了,他們強大,是因為他們做事沒有底線,在他們的規則里,吃虧的永遠是你,這道理,你以後可要記住了!」
樊劍鋒默然不語,典史似乎依舊沉浸在悲痛之中,也沒有說話,一時間天地又恢復了死寂,只有年過豐『吧嗒吧嗒』抽旱菸的聲音。
「樊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在的?」年老頭忽然問道。
樊劍鋒『噗嗤』一笑,道:「您這大煙味,能瞞得過我的鼻子?」
年過豐嘿嘿一笑,忽然吐了口煙,淡淡喝道:「出來!」
樊劍鋒抬頭看去,前方影影綽綽一個人影顯現出來,那瘦小的模樣,顯然是剛才離去的巫小天。
「好小子,夠義氣!」心中暗贊一聲,樊劍鋒趕忙向年過豐說道:「年老,他……」
年過豐不等他說話,哼道:「用得著你說?」
他深深看了眼巫小天,眼中竟也流露出一抹讚賞之意。
樊劍鋒看在眼中,也不知他是在讚賞巫小天的義氣還是……之前巫小天那神奇的速度。
前方小饅頭坡上人聲出現,伴隨著雪雞『咯咯』的叫聲,那群抓雪雞的人也滿載而歸了……
從此,年過豐那間唯一的屋子邊上,又多了一間小屋,裡面住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而且一住就是半年。
樊劍鋒每天早上依舊會找人打架,當然,每次都是被揍的趴在地上起不來。
而且一打就是半年。
終於廣場外圍的弟子們都覺得有點不耐煩了,因為這幾個月來,他們每個人幾乎都揍過樊劍鋒了,這件玩具已經不新鮮了,他們膩了。
可他們卻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他們平日裡只是看傻子似的看著樊劍鋒,此時覺得快看膩歪了,卻忽然發現,樊劍鋒已經不理會他們了!
原本樊劍鋒只跟廣場邊緣的人打架,後來他挑釁的範圍逐漸開始向廣場中央蔓延。
他們雖然不懂,但卻知道,廣場外圍的人修為都不高,越靠近年過豐小屋修煉的人,修為則越高。
到了數月之後,只要是早上,他們都會看到樊劍鋒推門而出,直接看向小屋門口修煉的某年輕人,嘴巴撅的像個雞屁股,滿臉欠抽的喊一句:「孫子哎!」
所有人心中隱約想到了什麼,但看到樊劍鋒又被那人揍的半死之後,他們就像吃了蜜餞一樣的滿足,隱約間想到的東西也煙消雲散了。
直到某一天早上,樊劍鋒的行為終於又變了……
這日,大部分外宗弟子像往常一樣早早上山,卻驚訝的發現,原本只會出現三十歲以下年輕人的廣場,竟然有七個成年人站在正中央,有些雪狼城的少年少女們,更是一眼便認出七人中的一男一女,赫然便是樊劍鋒的父母。
眾人心中猜測,悄聲議論。
「那是樊賤人的父母,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樊賤人在這山上呆了半年了,他父母來看看他也沒什麼奇怪的。」
「是啊,指不定看他修煉無望,帶他回去接班做生意呢!」
「哎呀,這麼說…樊劍鋒豈不是要走了?」
「他要是走了,咱們豈不是沒熱鬧看了?」
「……」
樊明禮夫婦聽著竄入耳中的這些閒言散語,仿佛看到兒子在幾百雙,甚至上千雙嘲笑的目光中被打的爬不起來的模樣。
樊明禮握了握手中顫抖著的玉手,天邊一道紅日突破層雲束縛,光芒揮灑萬丈,映在了秦素心眸子中的晶瑩淚花之上。
「吱呀…」
小屋門被推開,一個懶散的少年推門而出,紅日射在他臉上,眼角那仿佛第三根眉毛的疤痕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樊劍鋒伸了個懶腰,忽然身子一正,抬起右手,食指指著前方一群人,緩緩從右至左。
與此同時,他那張嘴正在不斷的往高撅,所有人不禁屏住了呼吸,眼中滿是期待,而且所有人的嘴也不禁跟著撅了起來,有些甚至沒有控制好,無聲的吐出「孫子哎」三個字來。
終於,樊劍鋒那張嘴撅到了極點,他臉上的表情也欠抽到了極致。
甚至連樊明禮夫婦,要是不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兒子,他們都忍不住想要奔上前去狠狠揍這人一頓。
「孫…子…們…哎!」樊劍鋒極為緩慢地、極為大聲地、一字一頓地,喊出了這四個字。
群嘲!**裸的群嘲!
廣場上瞬間沸騰了,所有人沒有看錯,樊劍鋒的行為又變了,他竟然是在挑釁小屋門口的那一群人!而不是一個人!
那群在他們眼中堪比無敵的、高不可攀的『一群人』!
「揍他!」似乎是整齊劃一的,場上所有人竟然大聲吼了出來。
就連年過豐,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大聲吼道:「揍他!」
場中只有七個人沒有瘋狂的吼叫。
他們的臉色非常精彩,有驚訝的,有駭然的,有歡喜的,也有……憤怒的,尤其是為首的那名老者。
「長松,這就是你口中那個沒有修煉資質的人?」老者冷冷開口。
忽然轉頭看向樊明禮:「你說你兒子沒有修煉資質?」
他似乎很是氣憤被人欺騙,沉聲怒道:「一個沒有修煉資質的人,在短短半年時間內修為達到赤級四層後期,而且隱約突破在即,這就是你們口中沒有修煉資質的人?」
沒人回答他,因為前面一場混戰已經開始了。
這是一場人數懸殊極大的戰鬥,似乎也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
一方只有一個人,而另一方卻足有十來人。
但事實卻令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一群人,那一群他們心目中不可逾越的存在,不但沒有打倒樊劍鋒,反而時不時被反揍。
就算某一拳某一腳擊中了樊劍鋒,但怎麼看都像是樊劍鋒主動將身子湊上去。
「我明白了,樊賤人的父母在,所以師兄們都在故意讓著那賤人!」
「一定是的,樊賤人跟年老師一起住,大家始終都讓著他的。」
「哈哈,他還自己找揍,放心吧,我敢打賭他很快就會倒下!」
「……」
場上議論紛紛,伴隨著砰砰乓乓的拳腳之聲,聽起來極為聒噪。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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