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為朽 第17章 交談

    「這個劍者所言不錯，這個村莊沒有想像中那麼和平。」雞大爺搖頭說道。

    「這些修道者，怎麼沒人離開。」枯有些不解，雖說有些修道者會願意為機緣賭上生命，但要說這麼多修道者皆是這般想法，枯實在有些不信。

    「呵呵，你以為這些人都是正直之人麼。」雞大爺似乎看出枯的心中想法，淡笑說道。

    「你看看。」雞大爺暗暗指了指幾處，枯望去，都是幾名在低聲交耳的修道者，眼中時不時浮現貪婪之意，望向村長。

    「難不成……」枯有些不可置信，這些修士，竟是將主意打到了村長身上？

    他本以為，修士儘是一些正直之人。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雞大爺淡然道，「你涉世未深，自然覺得不相信，但你要知道，正可成道，惡亦可成道，弱肉強食，這天地便是如此，見多了，也就慣了。」

    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有些沉默的雞大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少見雞大爺這般嚴肅過，想來也是經歷過不少事了。

    「我們現在離開嗎？」枯問道。

    「離開？為什麼要離開？」雞大爺一臉怪異地望著枯，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話。

    「你不是說過此地有古怪，儘早離開嗎？」枯面露詫異，雞大爺失憶了嗎。

    「不錯！」雞大爺點點頭。

    「那……」枯開口，卻說不出話。

    「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先前是怕有危險，不過現在看來，完全是可以爭取一下。」雞大爺昂首挺胸地說道。

    「你有不危險的辦法？」枯頓時露出喜色，把臉湊到雞爺面前，「快說。」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雞大爺目光怪異的看著枯。

    「哪有？你又騙我！」枯以為雞大爺在演戲。

    「既然你不明白，那我還是直說吧。」迎著枯期待的目光，雞大爺面色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慢慢說道，「直接從村長下手吧。」

    「什麼？」枯沒反應過來，頓時失聲道。

    「悟道果和離開，選一個吧。」雞大爺目光直直盯著枯。

    「我只是不願意，為了自己，毀了別人。」枯目光有些掙扎。

    「就像你對那隻花豹嗎？」雞大爺問道。

    「是……」枯下意識回答道。

    「你已經毀了它。」雞大爺淡淡說道。

    枯望著雞大爺，不敢相信。

    「花豹中了你運氣一掌，不光體表的傷，內臟已經破碎大半，活不過三日。」雞大爺輕聲說道，「也就是說，花豹已經死了，你那所謂的恩，可報不了。」

    雞大爺言簡意賅，枯愣住了，旋即有些苦澀地說道:「不可能，它還活著。」

    枯想起那花豹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若是真受這麼大的傷，怎還會這樣？

    「內傷可不一定立馬發作。我與你說這些，不是討論花豹的生死，而是想要告訴你，有些事，你不做，別人也會做，你願意失去的，別人未必願意失去。」

    雞大爺一字一句，嚴肅認真的模樣，生生將枯說愣住。

    「現在再告訴我，你選擇了什麼。」

    「我選擇。」枯抿了抿嘴，低聲道，「離……」

    「夠了！」雞大爺打斷了枯的話，不耐煩揮了揮翅，以一種不忍拒絕地口氣說道:「你選擇了悟道果！」

    「可是……」枯心中一急，連忙說道。

    「你想修道，就不能如此！」雞大爺怒斥道，兩隻細小的眼睛死死看著枯，有種無形的嚴厲。

    枯何時見過雞大爺這般模樣，鼻子一酸，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微微抽泣。

    「你尚年幼，以後還有很多要學，但有些事，你不得不改。」雞大爺的語氣輕了很多。

    「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雞大爺又道。

    枯抬起頭，眼圈很紅，望向雞大爺。

    「你為什麼想修道？」雞大爺緩緩說道。

    「我只是不願意做一輩子的凡人。」枯嗚咽道。

    「這可不能是你修道的理由。」雞大爺搖頭，眼中露出了幾絲不一樣的神采，「凡人，有時候也很好。」

    「為什麼？你又不是人類。」枯擦拭著眼眶，不解道。

    「我活了這麼些年，凡人過得怎麼樣，我心中有數。我知道你想說的，凡人在修道者面前，可能只是一尊螻蟻，但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人的世界可能有恃強凌弱，修道者的世界未必就沒有殘害同門。」雞大爺看著枯，眼神複雜，「你將修道一途看得太簡單，終是要吃虧。」

    「不過，也是我太認真了，你畢竟還小。」雞大爺輕嘆了一聲。

    枯呆呆望著面前的雞大爺，眼眸微動，開口問道：「若是像這般惡事做盡，日後難道不會有心魔嗎？」

    「在你的眼中，何為惡？」雞大爺輕笑一聲，反問。

    「……」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很多事枯都是下意識去判定，若真要說上幾個，還需細想。

    「殺人，盜竊，欺弱。」枯想了一陣，回答道。

    「善呢？」雞大爺微微點頭，眼珠子一轉溜，又問道。

    「雞大爺，你到底想說什麼。」枯泄了一口氣，無奈道。

    「呵呵，這麼快就不耐煩了。」雞大爺笑一聲，旋即正色道，「這天下，沒有一人是毫無瑕疵，沒有一人的道，是完整皎潔，不容心魔踏入辦法的。」

    「就算是做盡善事的大善人，死在心魔之下，也是不足為奇。」

    「是我錯了麼。」枯愣住了，旋即喃喃自語道。

    「其實有時候，道便是如此，你越強求，越相反，既然結果都儘是這般，為何不活的得自然一點？雞大爺面露笑意，望著枯，「你現在立刻告訴我，你想要悟道果嗎？」

    「我想。」枯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那便做吧！」雞大爺斬釘截鐵般說道，隨後便扭著屁股走回木屋，留下呆望著的枯。

    望著雞大爺的身影，枯沉默片刻，暗暗伸手擦乾了眼淚，拳頭微微握緊。

    「或許雞大爺是對的，這世間，何來的公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