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周玉滿臉不可置信,父皇高高舉起停在空中的手,還有倒在地上的表妹,以及碎了一地的玉簪和花瓶……
只見蕭霏煙雙手撐地緩緩直起身子,在滿是花瓶碎片裡面找尋著玉簪,這是姨母在她生辰之日送她的,那是姨母最後一次陪她過生辰,雖然娘親沒能陪在她身邊,但是有爹、姨夫、姨母、表哥……
拿出懷中的錦帕,將碎玉放進去包起來,蕭霏煙直了直身子低著頭,被打散的髮髻落下青絲,擋住了半張臉,讓人看不出是什麼表情,「臣女逾距了,臣女告退!」
蕭霏煙,原來你也有吃鱉的時候,紅鸞輕輕依偎在盛昌帝身旁,嘴角那顛倒眾生的嫵媚,卻透著若有似無的嗤笑。
忽然之間,大殿之內空蕩蕩的只余周玉一人,謝重九緊隨霏煙而去,父皇卻依舊照常帶著紅鸞往樓上玩樂縱情,周玉宛若繁星的雙眸早已暗淡,那藏在袖子的雙手緊緊握著,父皇,難道您忘了大周的千秋基業,也忘了母后……那根簪子,您不記得了嗎?
而此刻,那根玉簪已隨著繡帕無聲地沉入御花園旁的鏡湖,而蕭霏煙散盡青絲坐在湖邊的假山上,遙望著浩瀚的星空。
待到謝重九來到鏡湖,卻發現本該發脾氣,抑或大吵大鬧馬上反擊的蕭大小姐,竟然有心情看風景,「這可不像你。」
聽到熟悉的聲音,蕭霏煙揚了揚嘴角卻不回頭,閉著眼睛朝後靠去,感受到溫暖的體溫,「這也不像你。」
從前,他可不會時時刻刻地注視著一個人直到骨子裡,到最後已然成了習慣,「蕭大小姐,既然沒事,不如早些回去?」
蕭霏煙搖了搖頭,指著眼前的鏡湖,喃喃自語,「這片湖有我很多童年的回憶,我娘早逝,可以說是姨母陪著我走出了失去母親的悲傷,姨母逝去的時候,姨夫那麼悲慟以致差點就英年早逝了,那時我以為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姨夫和姨母他們更為濃烈的感情。」
「那現在,你失望了嗎?」青玉冠借著星光,映襯著謝重九的五官更為柔和明亮。
「我是困惑了……」蕭霏煙緩緩合上雙眼,往事依稀浮上心頭,「也害怕了……」
「若是有朝一日,逝者遺留與未亡者的物品消失不見了,那麼未亡者對逝者的記憶是不是也會慢慢消失不在……姨夫他是不是會漸漸忘記姨母……」
「曾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死,可是那天身中劇毒,不敢也不能靠近你,不舍又不得看著親人為自己傷心流淚,我便怕了,怕再也見不到你們,那種絕望的別離……我害怕!」
她原來也是這般心思細膩之人,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樂觀,但這樣愛逞強的個性,若是有朝一日遭受什麼打擊,恐怕……不過有他相伴相隨,這些都不會發生,謝重九輕揚透薄的唇角,「感情的事,任憑麒麟之才也謀算不透,你就不要想這些了,只管著嫁給我,做相爺夫人,然後再給我生幾百個兒子女兒就可以了!」
「當我是母豬啊!」蕭霏煙撲哧一笑,眼裡的落寞霎時消失無蹤,猶如黑珍珠的眼瞳里倒映著柔和星光,一如謝重九那低沉的嗓音,溫暖到心……
那日之後,蕭霏煙就再也沒有進過宮,而蕭衡之亦在早朝之時向盛昌帝告老還鄉,只等蕭霏煙的大婚之後,便到吏部交換印鑑正式辭官,是以整個蕭府都在為著小姐的大婚而忙碌著。
大婚前日,十里長街滿是同心結,從謝府一直到蕭府的門口成片的紅海,美艷又讓人震撼,熟悉的紅影飄然而至,「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堂主,相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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