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天已經熱起來,尤其是穿著一身盔甲,作為斥候不停蹄地來回奔馳,更是讓人熱的受不了。
一溜一溜的汗珠順著曬得黝黑的臉頰流了下來,王六子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眼睛發光地看著半山腳下的一間小茅屋,饞著臉對身前的王侯道:「侯哥,休息一下吧。」
王侯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板著臉回頭斥道:「不要偷懶,此戰事關重大,臨來的時候將軍還囑咐我要注意蜀軍的動向,不可放鬆了。」
他說著不由地想起了郎兵讚揚他時的表情,他打心底里笑了,才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就從一個光頭小兵升為了軍使(都頭,騎兵稱為軍使),而且屬下還有三百人之多,要是再立上個大功,升為指揮使怕也不難,一想到這裡王侯的疲勞頓時散去,覺得渾身放佛有使不完的勁兒,他連聲催促屬下前進。
王六子苦著臉道:「侯哥,軍使大人,你看看兄弟們這又渴又累的,你就行行好,讓兄弟們休息一下吧,反正也不耽誤這一會兒。」
「是啊,軍使,都五天沒休息過了,這山路又難走.......」
「就喝口水的功夫,耽誤不了事情的........」
王侯聽著屬下嘟囓,順著他們的眼光看到了山麓下的一間小茅屋,又回頭看看屬下一個個疲憊不堪的樣子。無奈地道:「好吧,不過可要快點,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多謝侯哥。」王六子一聽他答應了,頓時歡呼起來。
王侯拍了他一掌,笑罵道:「看看你那熊樣子,哪裡像我王家地人。」
王六子是王侯的堂弟,彼此感情不錯,玩笑開慣了,王六子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跟著斥候軍的兄弟到了茅屋前,下了馬,跑去敲門。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爹爹,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接著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六七歲的光屁股小孩探出頭來,轉著靈活的黑眼睛,見到門口站著一群穿著盔甲挎著刀的人,嚇了一跳。急忙縮了回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一邊往屋裡跑,一邊叫道:「爺爺。軍爺們又來了.........」
「啊.......」屋子裡傳來輕微地驚叫聲,小孩子的爺爺急忙拄著拐杖,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打開門。滿臉堆笑對著王侯他們道:「軍爺。不知軍爺有何事?老漢的兒子在外打獵還沒回來.........」
他一邊說,一邊拽著小孫子不讓他亂跑。
王侯道:「老人家莫驚。我們就是來討口水喝。」
那老漢連忙道:「好好,屋子裡有老漢兩個兒子擔的水,軍爺屋裡請。」
屋子裡不大,只有一張發黑地木桌子,幾張木凳,擠不下這麼多人,進去了幾個,其它都蹲在門邊。幾個人也不客氣,到挨著屋子的伙房摸起瓢來一人灌了一氣涼水,頓起火氣去了大半,渾身爽利起來。
王侯留意了老漢的話,皺著眉頭道:「老人家,您孫子說『軍爺又來』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前面還有什麼大軍經過?」
老漢還沒說話,小孫子搶著道:「就是,前幾天過去好多人,他們壞,抓我家的雞,我不讓,那個滿臉鬍子地軍爺就踢了我一腳,現在還痛呢。早上又有一批人多去,他們都騎著馬,把我吵醒了,可是他們沒停就過去了。」
前面過去的應該是蜀軍,今兒一早的就應該是將軍的人了。王侯笑著摸了摸小孩頭上留著地一小片頭髮,笑道:「叔叔知道了。」他說著摸出了幾個銅錢放到桌子上道,「打擾老人家了,這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
老漢驚道:「這麼可以.........老漢怎麼敢拿軍爺的錢.........」
王六子知道又該上路了,他望了望頭頂碩大地太陽,兩邊光禿禿地峭壁,地上被曬地似乎要冒煙的石頭,有點不耐煩地道:「行了,讓你拿你就拿著吧。」
他說著拿起桌子上地頭盔戴了上去,嘟囓道:「要是有條又陰涼又近的小路去黃花谷就好了。」
王侯站起來,笑著道:「你小子竟想好事,周圍哪有什麼路?走吧。」
他剛跨出門,就聽到身後老漢的聲音道:「軍爺要去黃花谷,老漢倒是知道一條路也可到那裡。」
王侯這一腳又收了回來,急忙問道:「老人家快請說。」
老漢指了指屋後面蜿蜒而下的一條小路道:「往裡走,這山裡面還有一條路可以到達黃花谷,又可以避免避免這老大的太陽。據說這條路是當年孔明先生為了突襲曹軍特意
,因為道路向著谷底傾斜,所以都叫它斜谷,從鳳州直通白澗,從白澗往前北數里就是黃花穀穀口了。
這條路多年沒人走了,除了山上的老獵戶,知道的人還真少,我年輕的時候上山打獵圖個近,走過幾次。雖然遠點,軍爺馬快,想來無礙........」
白澗?
王侯臉色一變,急聲道:「老人家說的可是真的?」
老漢見王侯一雙猴兒眼閃著精光,神情緊張,不由的心生懼意,顫顫巍巍地道:「老漢哪敢欺騙軍爺啊,只因為小老兒覺得軍爺是個好人,才好心提醒。唉,老漢活了這麼大歲數了,可從來沒見過說話這麼和氣,喝水還給錢的軍爺........」
王侯又摸出一小串銅錢丟到桌子上,不等那好漢絮叨完就急匆匆跑了出去,上了馬沿著茅屋東側的一條小路往裡面走去。道路有點崎嶇,大約兩刻鐘過了一個小山頭,隱約可以看見兩排山間夾著一條道路,兩邊樹木叢生,一路長滿了茅草,像一條厚厚的帶子,此刻這條帶子顯得凸凹不平,因為長長的茅草被踩得東倒西歪。
王侯下了馬,仔細看了看傾斜倒地的茅草,明顯是被人踩得,而且人數不少。
王六子蹲在王侯身邊,摸了摸地上淺淺的腳印道:「軍使,印痕很新,應該是今天早上才有人過去的,看這腳印的數量應該有上千人吧,肯定是蜀軍無疑。」
王侯點了點頭,向前面看去,同樣是歪斜的茅草,一路延伸向鳳州方向,聽那老漢說此路通向紫柏山,應該是從鳳州那裡來的蜀軍。再往後,道路一路傾斜,斜度不算大,但距離遠了,看著就斜的厲害,難怪叫斜谷。
「白澗!」王侯又念叨了一聲,握緊了拳頭道:「六子,立即去通知將軍,告訴他白澗方向有千人左右的蜀軍,讓他小心背後。」
王六子應了一聲道:「那你呢?」
王侯道:「我要召集附近所有的斥候軍弟兄,沿著斜谷拖住這路蜀軍,不能讓他們占據了白澗,更不能讓兩路蜀軍前後夾擊將軍。快去吧,沒有時間蘑菇了,不要吝惜馬力。」
王六子應了一聲,急忙跨上戰馬而去。
王侯身邊剩下的人也同時上了戰馬,向四方奔去,召集斥候軍的弟兄。
白澗,在黃花穀穀口南側,為兩山所夾持,地勢險要,如果有一路蜀軍堵在這裡,不僅可以切斷黃花谷與散關之間的道路,還可以從背後偷襲谷口的周軍。
因此,王侯心急如焚,等三百斥候軍來了二百多人,他就急不可待地出發了,現在就是搶時間,誰先到勝利就是誰的。
斥候軍的弟兄們也明白這個道理,都緊閉著嘴唇,快速趕路,這條道真的不好走,越走越窄,道路也越發崎嶇。不過好在斥候軍都是王侯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最擅長的就是走路。
第二天天色微明的時候,二百多斥候軍已經過了谷底最低處,然後往上走地勢慢慢地高了上去。王侯更加心急,看樣子已經快到黃花穀穀口了,還沒見到蜀軍的影兒,難不成他們已經到了白澗?
王侯又催促屬下加快速度,可惜人可以承受這麼長時間的奔跑,戰馬卻已經兩腿發軟了。忽然跑在最前面一個斥候滿臉喜色地跑了回來:「軍使,發現蜀軍了.........」
王侯急忙爬到馬背上站了起來,果然前面數里遠處開闊地上,一群蜀軍正在收拾宿營的帳篷,陸陸續續地排起一字長蛇隊,蜿蜒前行。
王侯大大的鬆了口氣,跳下馬背道:「下馬隱蔽起來,休息一個時辰,恢復馬力.......」
一個時辰之後,王侯站起來冷冷地道:「兄弟們,絕不能讓這路蜀軍占據白澗,不然我們所有的人都要完蛋。我們只有兩百人,這山路崎嶇騎兵又發揮不了自身的優勢,但是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往前沖,只有拖住了蜀軍等到將軍來援,我們才有勝利的希望!
兄弟們敢不敢隨我沖?」
斥候軍二百多人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馬刀:「敢!咱們第二軍沒有孬種!」
「怕什麼,就算我們死了,家人也有將軍照料.......」
「誰要退了,還有臉在斥候軍混.........」
..................
「好!不愧是斥候軍,將軍沒白給你們多五成的餉,沒白器重你們。」王侯舉起馬刀,神色冰冷地道,「兄弟們上馬,隨我幹掉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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