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 第十四章理想與現實

    劇場內掌聲雷動,林詩詩拿著獎盃激動的向觀眾表示著感謝,她的目光仍然在搜索著蕭宇的身影。全本小說網傻豹和尾巴四震這些人正在沒命的鼓著掌,不時的吹著尖銳的口哨。

    「宇哥幹什麼去了?再不來頒獎式都結束了!」麗娜小聲嘟囔著。

    尾巴回頭看了看:「天知道!剛才我還跟林詩詩說他要獻花呢!」

    這時四震指著台上喊了起來:「媽的!那小子誰啊!搞了這麼大束玫瑰不是想追我們大嫂吧?」兄弟們聽他這麼一喊,全都向台上望去。

    卻見一個身穿棕色西裝的青年捧著一大束紅玫瑰正笑著向台上走去,尾巴認得那人:「靠!那小子不是市長的公子馬中昊嗎?媽的!膽子不小,敢撬我們老大的馬子!」

    四震怒不可遏的說:「老子去砍了這個王八!」

    「宇哥來了!」麗娜驚喜的喊。

    換了一身黑色西服的蕭宇出現在劇場的入口,他的腳步很緩慢,看到兄弟們他微微笑了笑,四震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忍不住笑著說:「宇哥真有你的!鄭重其事的擦了粉過來!」麗娜連忙衝過去把鮮花塞到蕭宇的手中:「快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蕭宇慢慢向前方的舞台走去,林詩詩自從他走入劇場開始,她的眼光就停留在蕭宇的身上。在這個時刻,她最希望和自己分享快樂的人就是蕭宇。

    蕭宇向林詩詩微笑著,他把鮮花遞到林詩詩的手中:「祝賀你!」一滴鮮血沿著他的手臂緩緩滴落在舞台上。

    林詩詩的眼睛閃過無比複雜的神情,兩點淚光在她的眼中閃爍,蕭宇用力的抿了抿嘴唇,轉身向台下走去。林詩詩目送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

    傻豹看出了什麼不妥,他連忙向蕭宇過來的方向迎了過去,蕭宇握住傻豹的大手,整個身軀都靠在傻豹肩頭:「什麼都……別問……帶我離開……」傻豹看到了蕭宇胸口的鮮血,他用力的擁抱住蕭宇的身軀,慢慢的向門口走去。

    林詩詩的目光忽然變得很冷,玫瑰從她的手中緩緩飄落,她看也沒看鮮花一眼,轉身向幕後走去,回過頭去的瞬間,她的淚水無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蕭宇躺在汽車的後座上,傻豹為他點燃了一顆香菸:「為什麼不去醫院?」

    蕭宇笑了起來,他抽了一口煙劇烈的咳嗽了兩聲:「我沒事!只是多流了點血!自己包紮一下就行。」傻豹嘆了口氣,也點著了一顆煙:

    「不如給林詩詩打個電話!」

    蕭宇搖了搖頭:「豹哥……你覺沒覺著我和林詩詩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傻豹看了看蕭宇:「為什麼……會……會這麼想?」

    蕭宇微微欠了欠身子:「剛才在門前看到了詩詩,她在舞台上快樂的樣子,讓我忽然發現,她會有很好的未來,而我只會給她帶去憂鬱和不幸……」

    傻豹沒有說話,他趴伏在方向盤上,他能夠體會蕭宇現在的感受。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們這種黑社會份子只不過是人渣,是社會的敗類。可是人們又怎麼能理解他們的出身、環境、感情和理想呢。

    傻豹有自己的理想,他想守著自己的那間麵館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他有自己的感情,雖然秀雯仍然沒有接受他,可是只要他每天能夠守候在秀雯的身邊他就已經滿足。他已經脫離了這個泥潭,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蕭宇呢?

    蕭宇的理想決不會是永遠做一個二十四堂中最沒有權勢的堂主,傻豹從蕭宇第一次殺人開始就知道他的抱負遠遠不止這些。

    可理想最容易被朋友和女人埋葬,蕭宇在感情與理想之間彷徨著。放棄理想去追逐想要的感情,還是犧牲感情去慢慢實現自己的理想。

    煙已經燃到盡頭,蕭宇的眼中有一點晶瑩在閃耀,自從踏上台灣的土地,他發現自己身上的東西在一點一點的改變,他已經越來越不像原來的那個蕭宇。他失去了以往的衝動和熱情,對任何事情開始變得冷靜和理智,開始學會權衡利弊。

    夜風吹散了菸灰,蕭宇將菸蒂遠遠的彈開。

    傻豹忽然說:「夜深了……我們回家……家……去吧……」

    蕭宇的內心沒來由的抽搐了一下,隨即他才意思到傻豹的話激起了他對家的無限渴望。

    夜已經很深,蕭宇和傻豹分手後並沒有回家,台南這個所謂的家只會鉤起他內心更深的孤寂,他獨自一人來到樓下的傑克酒吧。

    他本以為酒可以讓他忘記不開心的一切,所以他喝了很多,卻出乎意料的沒有醉,他甚至覺著自己變得越來越清醒,傷口的疼痛還在繼續,蕭宇的動作卻開始變得麻木,整個世界在他的眼中變得死氣沉沉。

    電話忽然響了,已經是凌晨三點,蕭宇機械的接通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哭聲,蕭宇用力揉了揉額頭,他試探性的喊出了對方的名字:「章晴晴?」

    「蕭宇……你混蛋……這麼多天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章晴晴邊哭邊說。

    蕭宇笑了起來,他的手下意識的去捂住因為笑而牽痛的傷口。

    「你說!你是不是沒有良心?」章晴晴顯得異常的委屈。

    也許是很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蕭宇從心底感到親切:「丫頭!怎麼了,是不是美國鬼子欺負你了?」

    「你不是說會給我打電話嗎?我在紐約整整等了一百零八天……」章晴晴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蕭宇的心中一陣感動,他清楚章晴晴的性格,除了對自己,她不會向任何人放下她的驕傲和矜持,電話中她絲毫不掩飾對蕭宇刻骨銘心的思念。

    蕭宇輕輕咳嗽了兩聲,章晴晴立刻停止了哭泣,關切的問:「你生病了?嚴不嚴重?」

    蕭宇笑著說:「你少在這兒咒我,我身體別提多棒,剛才還跑一馬拉松回來!」

    章晴晴笑了起來:「蕭宇……你送的泥娃娃……我好喜歡……,我現在每天都把他們放在床頭,就像看到你一樣!」

    蕭宇的眼前浮現出章晴晴笑靨如花的模樣,微笑浮現在他的臉上:「你這麼想我,等你回來的時候我陪你睡得了,省得你拿泥娃娃當寄託!」

    「流氓!」章晴晴害羞的罵了一句。

    蕭宇暗罵自己一句,怎麼又沒輕沒重的跟她開這種玩笑,連忙岔開了話題:「怎麼樣,學習順利嗎?」

    「還行,不過整天對著的都是金髮碧眼的洋人,怎麼看都不順眼!」

    蕭宇樂呵呵的說:「遇到合適的可千萬不要放過,招一洋女婿給你爹長長臉!」

    「你討厭,盡挑我不愛聽的話說!」章晴晴顯得有些不高興,她頓了頓又問:「最近有沒有見過那個林詩詩?」

    蕭宇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他知道章晴晴真正關心的是什麼。

    「喂!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說話?」章晴晴大聲說。

    「沒見過,聽說她最近在照顧她姐姐,我一直沒顧得上去看呢!」蕭宇信口胡謅了起來。章晴晴雖然猜到蕭宇十有**在騙她,可是內心深處卻寧願相信蕭宇說得是實話,她低聲說:「再有兩個月我就放暑假了,到時候我要天天盯著你。」

    「我沒聽錯吧?聽你這意思好像要賴上我似的?」蕭宇這會兒連酒都忘記喝了。

    「我就是賴上你了,誰讓你欺負我的……」章晴晴的聲音很低,細的像蚊子的嗡鳴。蕭宇的壓抑的心情忽然變得輕鬆起來,他還要說什麼,卻聽到章晴晴小聲說:「壞蛋……你老是騙我把話說出來……」她害羞的掛上了電話。

    蕭宇笑著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乾,扔下兩張紙幣,轉身出門,高亢的唱了起來:「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噢……噢……」

    第二天一早,齊邦達到夜總會來調查關於黑寡婦被殺的事情,蕭宇一臉的茫然:「齊督察,你怎麼什麽事情都來找我,我昨天跟尾巴他們一直都在清江劇場,你不信可以去調查。」

    齊邦達在蕭宇的對面坐下,他把一張照片放在蕭宇的辦公桌上:「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

    蕭宇看了看照片上是已經死去的佐治,他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從來都沒見過這個人!」

    「你撒謊!你沒見過他為什麼要讓人分發他的照片,把他找出來?」齊邦達顯得有些憤怒。

    蕭宇笑著說:「齊督察好像對我有偏見,我真的沒見過這個人,你們警察查案辦事都要講究證據,捕風捉影的事情可千萬不要相信!」

    齊邦達滿懷深意的笑了笑:「蕭宇,你做過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清楚,最好不要讓我抓到!」

    「謝謝齊督察關心,以後無論吃飯還是上廁所,我都會給你打個電話!」蕭宇滿臉的嘲弄。

    齊邦達並沒有動氣,他把佐治的照片放入口袋:「黑寡婦原名秦蒙,今年三十一歲,她是台灣最大的殺手組織春秋社的成員,她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都是春秋社有名的殺手。無論是誰殺了她,我估計春秋社都不會放過那個人。」

    蕭宇不耐煩的把玩著桌上的火機,他的內心卻遠遠沒有表面上這麼平靜,刀仔的死讓紅粉虎跨海來為他報仇,如今黑寡婦死在了紅粉虎的手中,但這件事情不會就此結束,他們的恩仇仍將繼續,這就是江湖。

    齊邦達臨走的時候提醒蕭宇:「如果你能想起什麼,我隨時歡迎你的電話!」

    蕭宇微笑著向他伸出手去:「齊督察走好,我會努力力做一個良好的市民!」

    譚自在第二天單獨召見了蕭宇,蕭宇對此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黑寡婦的死任何人都會猜到和紅粉虎有脫不開的關係,在譚爺的心中,自己是這件事從始至終的參予者,要想解開這個結,肯定要問自己。

    譚自在悠然自得的抽著雪茄,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他在等待著蕭宇主動開口。

    蕭宇進門後也是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待著譚自在的訓斥,兩人在彼此的等待中渡過了兩三分鐘,譚自在首先笑了起來:「你好像知道我找你幹什麼?」

    「譚爺是不是想問問香榭麗舍最近的經營情況!」蕭宇故意把話題引導別的地方,譚自在的眉毛忽然擰了起來:「阿宇!你是不是覺著自己很聰明?很多事情可以瞞過我這個老頭子?」他的神情開始變得嚴峻。

    蕭宇的目光垂到地上,儘量讓自己顯得謙恭:「譚爺……今天警察找過我!」

    「嗯!」譚自在從鼻腔里發出冷哼,繚繞的煙霧讓他整個人顯得高深莫測。

    「黑寡婦是不是紅粉虎殺的?」譚自在的話直接切入了主題。

    蕭宇抬起頭來,正碰上譚自在咄咄逼人的眼神,蕭宇回想起自己幫助紅粉虎的事情並沒有其他人知道,除非……他忽然想起那個跳車人,不可能!跳車人肯定是春秋社的人,他不可能向青龍幫的人透露這件事情,更何況他已經全身著火,八成已經死去,難道譚自在是詐自己?

    蕭宇的表情顯得十分的平靜:「譚爺!我讓尾巴親自把紅粉虎送上了飛機,至於黑寡婦是不是她殺的,我真的不知情,照我估計這件事情應該和她有關係。」

    譚自在把尚未抽完的雪茄扔在菸灰缸中:「阿宇!我希望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春秋社在江湖中的地位雖然不怎麼樣,可是他們卻擁有著可怕的力量,所有的成員都是亡命之徒,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任何一個幫會都不想去招惹他們,只要你得罪了他們,他們就會像附骨之蛐一樣纏住你,直到你死,否則你就會永世不得安寧。」

    蕭宇知道譚自在決不是危言聳聽,他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和記之所以不再繼續追究下去,並不是方天源沒有這種實力,而是他害怕如果繼續追究下去,和記所蒙受的損失會更大,這個道理如同瘋狗咬了你一口,你反過來再去咬瘋狗,最後吃虧的只能是你一樣。」譚自在好像在向蕭宇暗示什麼。

    蕭宇淡淡笑了笑。

    譚自在說:「紅粉虎這次捅出的漏子不小,方天源表面上不會責怪她,可是她以後在和記的地位不會再有昔日的風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春秋社的復仇力量很快就會侵入香港。」

    蕭宇點點頭表示同意,譚自在又點燃一根雪茄:「阿宇!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很多當年你父親的影子,勇敢、熱情、好鬥。可是你最欠缺的就是冷靜,身在江湖之中,必須學會權衡每件事情的利弊,不然你很難在這個圈中出頭!」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報紙:「上面有一則新聞,我想你也許會感興趣!」

    蕭宇接過報紙,一行醒目的黑體字映入眼帘【黑幫血戰再現台南】:昨日下午六時左右,通往翠磯山的路段發生激烈槍戰,一名黑社會分子當場死亡,據悉死者為女性今年三十一歲,原名秦萌,為殺手集團春秋社的骨幹分子。在距離現場約五百米處發現一重度燒傷男子,警方將其送往醫院救治,目前情況尚不明朗……

    蕭宇暗吸了口涼氣,終究還是留下了一個隱患,這名男子只要甦醒,自己當時在現場的事情肯定會暴露。

    譚自在輕描淡寫的說:「這名男子叫朱啟元,在春秋社裡專門負責傳遞消息……」他停頓了一下才說:「瘸五剛才給我打來電話,朱啟元已經在一小時以前停止了呼吸!」

    一滴冷汗沿著蕭宇的額頭緩緩滑落,譚自在分明在暗示,他對發生過的一切已經了如指掌,蕭宇知道朱啟元的死遠遠沒有譚自在所說的那樣簡單,他的死讓蕭宇已經和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係,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永遠不會牽涉到青龍幫。

    蕭宇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譚自在,他不得不承認譚自在在維護幫會利益的同時再一次照顧了自己,換句話來說,這次朱啟元之死受益最多的那個人是自己。

    「我希望事情到此全部結束……」譚自在慢慢的揮了揮手,蕭宇站起身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腳步沉重的走出門去。

    午後的陽光很好,溫暖了蕭宇的每一個毛孔,可是他的內心卻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如果譚自在不是出於幫會利益的考慮,如果任由朱啟元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春秋社復仇的目標肯定會落在自己的身上。譚自在說得話再次在蕭宇的腦海中響起:你最欠缺的就是冷靜,身在江湖中,必須學會權衡每件事情的利弊。

    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是無比的艱難。如果失去了熱情和衝動那麼自己身上剩下的還有什麼?自己還會是原來的蕭宇嗎?

    蕭宇百無聊賴的徜徉在台南街頭,周圍走過路過的全部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也不認得其中的任何一個,眼前陌生的世界讓他不停的追問自己,究竟是應該融入這個世界還是離開,他馬上又想起,自己已經沒有選擇離開的機會,剩下的只有融入或者被摒棄

    蕭宇沒有回夜總會,就是回去也不過是面對尾巴他們那些無精打采的面孔。他回到家裡關上手機,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把這些天不開心的事情全部忘記。

    十點多鐘的時候,蕭宇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忍不住罵了一句,拉開房門卻見麗娜滿臉惶恐的跑了進來。蕭宇連忙從衣架上拿下睡衣披上:「我說麗娜!什麼事兒把你急成這樣?」

    「尾巴……和……和四震他們被警察給抓了!」

    「你說什麼?」蕭宇瞪大了眼睛。

    麗娜緩了緩氣才說:「今天晚上沒什麼生意,四震碰巧過來找艾咪,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吃飯,剛巧碰到林詩詩跟那個馬中昊在一起,尾巴和四震說替你不值……他們把馬中昊痛打了一頓……可……可是招來了很多警察,把他們兩個全部都抓進警局了。」

    蕭宇的腦袋嗡一下大了,這倆小子幹得叫什麼事兒,現在他們是最應該低調的時候,偏偏又捅出那麼大的漏子。

    蕭宇把車鑰匙扔給麗娜:「你先下去,到車裡等我,我換好衣服,馬上跟你一起去警局。」

    去警察局的途中,蕭宇不敢驚動譚爺,給瘸五打了個電話,所有堂主中也就數瘸五跟他投緣。

    正好瘸五沒睡,知道發生的事情以後,答應馬上趕到警局跟蕭宇會合。


    蕭宇來到警察局的時候,警察正在給馬中昊錄口供,林詩詩也在旁邊。麗娜走了過去,抓住林詩詩的手哀求說:「詩詩,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千萬不要告尾巴!」

    林詩詩輕聲安慰麗娜:「麗娜姐,他們只是了解當時的情況,並不一定會抓尾巴……」她的目光和蕭宇相遇,蕭宇淡淡笑了笑,內心卻生出一種難言的滋味。

    馬中昊正在向警察解釋著什麼,這時瘸五也趕了過來,來到蕭宇身邊:「阿宇,怎麼樣?」蕭宇搖了搖頭,目前的情況還不清楚。

    馬中昊站起身來,瘸五把蕭宇拉倒一邊小聲的說:「這不是市長的公子嗎?」蕭宇點點頭。瘸五說:「這小子是金典唱片公司的老闆,有的是錢,他爹又是市長,媽的!這事情有點麻煩!」

    馬中昊的臉上仍有不少被打的淤青痕跡,看著他狼狽的樣子,蕭宇的心裡居然生出一絲快意。

    這時尾巴和四震被警察帶了出來,負責這件事的警察指著兩人說:「這次算你們走運!馬先生不打算起訴你們!」麗娜又驚又喜的衝上去撲到尾巴懷裡,四震一雙眼睛仍舊怒氣沖沖的盯著馬中昊。

    馬中昊笑了笑,走到林詩詩的面前:「我已經跟警察說,裡面的是我的朋友,我們因為一點小誤會才打起來!」他多少有點向林詩詩賣好的意思。林詩詩的眼中充滿了感激。蕭宇看在眼裡心裡說不出的煩躁,轉身率先走出警局。

    他來到自己的汽車前剛想開車,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蕭先生!」蕭宇轉過身去,馬中昊正慢慢的向自己走了過來。

    「馬公子找我有什麼事兒?」蕭宇冷冷的問。

    馬中昊笑著說:「我想告訴你,我今天剛剛正式和林小姐簽約,她以後就是我們金典唱片的簽約藝人。」

    「好事啊!恭喜你找到一位前途無量的歌手!」蕭宇的神情顯得異常的冷靜,可內心卻十分的不舒服。林詩詩遠遠的望著這邊,並沒有走過來。

    馬中昊低聲說:「我調查過你,林詩詩曾經在你的夜總會裡唱過歌,聽說你一直在追求她!」他的用詞讓蕭宇異常的反感。

    「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你再繼續糾纏林小姐,只會影響到她的前途,作為她的老闆和經紀人我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馬中昊像是提醒又像是在威脅。

    蕭宇的雙目充滿了憤怒:「你以為我是什麼身份?」

    馬中昊不屑的笑了笑:「你和你的那幫朋友都是黑社會,你們都是痞子,爛仔,你們都是社會的敗類……」

    「**你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蕭宇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怒火,一拳重重擊打在他的鼻樑上,馬中昊被打的鼻血長流,踉蹌兩步摔倒在地上。

    四震和尾巴他們都不知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蕭宇忽然一拳把馬中昊打倒,連忙沖了過來,門口的警察聽到馬中昊的慘叫聲也迅速圍了過來。

    馬中昊一邊捂著流血的鼻子一邊指著蕭宇大聲說:「他打我!」

    警察來到蕭宇身邊:「膽子不小,敢在警察局門口打人!」

    尾巴湊了上來:「我說阿sir,你看到他打人了?」那警察搖了搖頭,他剛才根本沒注意到這裡出了什麼事,趕過來的時候,馬中昊已經倒在地上了。

    瘸五不屑的笑了起來:「我他媽離這麼近都沒看到,你們有誰看到了?」

    四震盯著馬中昊:「這小子是自己摔得!」

    馬中昊指著他們:「我要告你們,你們這幫人渣,流氓!」他求助似的望向林詩詩,林詩詩看了看他,輕輕咬了咬下唇:「我也沒看到……」蕭宇的內心溫暖了起來。

    馬中昊宛如泄了氣的皮球,他用手帕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跡從地上爬了起來:「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他的確很明智,知道今晚林詩詩無論如何都不會站在自己的一方。

    警察交待了幾句才離開了現場,尾巴和四震向著馬中昊怪叫了起來,林詩詩慢慢的向前方的巴士走去。麗娜用手拉了拉蕭宇的衣袖小聲說:「還不快去!」蕭宇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馬中昊本想去追,可是尾巴和四震他們擋住了他的去路:「搞了半天,你他媽就是馬公子,剛才真是對不起,沒傷著你吧,不如我請你喝茶道歉……」兩人夾住馬中昊,不讓他影響蕭宇和林詩詩的談話。

    林詩詩放慢了腳步,她緩緩的轉過身來,蕭宇這才看到她的眼裡充滿了淚水。

    「對不起……」蕭宇的聲音顯得蒼白而無力,他剛才的一拳也許會毀去林詩詩的未來和希望。

    「為什麼?」林詩詩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蕭宇沒有說話,他和林詩詩的影子在燈下離的很遠,他聽到林詩詩有規律的呼吸聲。蕭宇在提醒自己,林詩詩並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脆弱。或許當他把自己當成強者,而把她當成弱者時,他就錯了。

    實際上,誰才是強者呢?當他們置身於愛情地帶之外時,或許他真的是強者。但當他不可避免的陷入其中的時候,林詩詩卻變成了強者,而他已經淪為了弱者。

    「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林詩詩的身影漸漸遠去,終於在蕭宇的視野中完全消失,可是在他的心裡是不是一樣呢……

    蕭宇暴打馬中昊的事情畢竟還是傳入了譚自在的耳朵,蕭宇還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我怎麼對你說的?你究竟有沒有腦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誰?啊!他是馬楚梁的兒子,他是台南市的太子爺!」譚自在的眼睛由於憤怒而變得通紅。

    蕭宇不屑的笑了笑:「譚爺,反正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不該打我也打過了,您想怎麼罰我,我都認了!」

    「混帳!」譚自在氣得把手裡的半截雪茄用力向蕭宇的身上砸了過去,蕭宇連忙垂下頭去。譚自在仿佛覺得還不夠解恨,又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你暫時離開台南一段時間,等這件事淡化以後再回來!」

    蕭宇一怔,連忙抬起頭來:「譚爺!」

    「下個月香港有個【花炮會】,全亞洲的黑道人物都會派代表去那裡,我也收到了和記的帖子,你就代表青龍幫去參加,趁機好好休息一下,夜總會的事情我會讓龍三暫時打理!」譚自在大聲說。

    「可是……」蕭宇在這個時候並不想離開台南。

    「可是什麼?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不想因為你再生出什麼枝節來!」譚自在又拿出一根雪茄,蕭宇連忙上前為他點上。

    譚自在瞪了他一眼:「和記那邊欠我們的人情,方天源和他的手下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到了那邊別再給我惹什麼麻煩!」蕭宇連忙點頭:「譚爺!是不是花炮會結束後,我就能回來?」譚自在抽了口雪茄:「那要看你是不是老實……」

    蕭宇小聲說:「好的,我會儘快把夜總會的工作跟龍三爺交接一下!」

    「不是儘快!你必須馬上走,明天我希望你就會出現在香港新機場!」

    「可是距離花炮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蕭宇看著譚自在。

    譚自在抽了一口煙,笑了起來:「你是先鋒!十五之前瘸五會帶著幫內的弟兄到香港和你會合,你千萬不要錯失了這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蕭宇出門的時候,譚自在又說了一句:「人如果左右不了自己的感情,就會被感情左右!」

    蕭宇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台南,他清楚這多少因為林詩詩的緣故。臨別時候譚自在的話始終在他的耳邊迴蕩:人如果左右不了自己的感情,就會被感情左右。

    除了林詩詩,蕭宇另一個不放心的人就是龍三,經歷了幾件風波,他發現龍三對自己始終懷有一種敵意,如果就這樣把香榭麗舍交到他的手中,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波折。

    蕭宇先去找了馬心怡,臨走前必須將夜總會的事情向她交待一下。

    銀座的員工對蕭宇已經相當的熟悉,無需通報就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蕭宇推開房門,馬心怡顯然沒有想到蕭宇會來,正在對著電話甜膩膩的談著什麼,蕭宇猜測到她八成在跟宋老黑在煲電話粥,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馬心怡笑著放下了電話:「蕭宇!你還記得到這兒來啊!我還以為你都把我這個姐姐給忘了!」

    「哪兒能呢!」蕭宇大咧咧的坐在馬心怡對面的沙發上,隨手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出來:「渴死我了!」

    馬心怡笑著為他沖了杯熱飲果珍:「你別喝那個,傷胃!」

    「還是我姐疼我!」蕭宇大言不慚的接了過去。馬心怡來到蕭宇身邊坐下:「說吧!這次又找我做什麼事兒?」

    蕭宇嬉皮笑臉的說:「我這次純粹是為了看看你,沒別的事兒!」

    馬心怡不敢相信的望著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主要是來跟你道個別!」蕭宇喝了口果珍。

    馬心怡有些詫異的看著蕭宇:「怎麼?你要離開台南?」

    蕭宇點點頭:「應該說暫時離開,譚爺讓我去香港參加花炮會!」馬心怡的眼睛眨了眨:「我聽老黑說過,花炮會好像是下月十五才開始,還有整整一個多月呢!」

    「譚爺讓我先去做前期準備……」

    馬心怡笑著點了點頭:「你不是又惹了什麼麻煩吧?我怎麼聽著好像是去避難的?」

    蕭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是真聰明,難怪老黑這麼迷你!」

    「呸!你小子少跟我沒個正行!」馬心怡揮起手作勢要打他,手掌落在蕭宇的肩上卻輕輕的捏了一把:「說!到底犯什麼事兒了?」

    「沒什麼!就是打了市長兒子那個王八!」

    馬心怡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呵呵大笑了起來,蕭宇被她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我說馬姐你可別嚇我,你不是神經短路了吧?」

    馬心怡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用手指點了點蕭宇的腦門:「你啊你!你知不知道譚爺跟馬楚梁的關係?」蕭宇搖了搖頭。

    「馬楚梁和譚爺是燒過香磕過頭的把兄弟!」馬心怡小聲的說。

    蕭宇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如果她說得是真的,瘸五不會不知道。

    「這件事情,幫內除了老黑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結拜的時候還都沒滿二十歲,後來兩人走的道路不同,馬楚梁自從投身政壇基本上就和譚爺斷絕了聯繫。不過他們的關係並不是表面上那樣生疏,據我所知馬中昊的金典唱片其中的很大一部分股份就是譚爺的!」

    蕭宇怪怪的看著馬心怡:「這都是老黑對你說得?」

    馬心怡搖了搖頭:「你別忘了,我也姓馬,說起來我和馬中昊還是同一個曾祖父,不過自從我的父親死後我和他們家已經沒有任何聯繫!」

    蕭宇向後靠在沙發的軟墊上,嘆了口氣:「媽的!這次我是被發配了!」

    馬心怡安慰他:「沒事兒!憑譚爺跟馬楚梁的交情,估計過段時間這件事情就會淡化,你還能回來當你的夜總會經理!」

    蕭宇這才想起自己來得目的:「對了!馬姐,還有一事兒我得麻煩你!」

    「說!」馬心怡答應的十分爽快。

    「我去香港以後,夜總會那邊還要麻煩馬姐多照應一下!」

    馬心怡有些猶豫:「香榭麗舍是青龍幫的物業,譚爺應該會派別人來暫時管理,我插手……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譚爺讓龍三暫時管理,可是我對他始終不是太放心。」

    馬心怡多少聽說了一些他跟龍三之間的摩擦,蕭宇肯定是擔心龍三趁著他不在台南對夜總會做手腳。

    蕭宇說:「我會讓尾巴盯著,讓他把夜總會的賬目私下給你,你幫我看著龍三就成!」

    馬心怡終於點了點頭:「好吧!不過……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尾巴到處亂說!」

    「他敢!」蕭宇晃了晃拳頭。

    馬心怡笑了起來:「晚上老黑請幾個幫會的堂主,你乾脆一起過來!」

    蕭宇搖了搖頭:「算了,我跟這幫堂主有代溝,您饒了我吧!」

    離開銀座蕭宇去夜總會找尾巴,沒想到這小子和四震兩個去了【異人刺青館】。蕭宇趕到那裡的時候,倆小子剛剛紋好身,正趴在床上抽著煙。尾巴在身後紋了一隻兇猛咆哮的登山虎,四震在後面居然紋了輛摩托車。

    蕭宇忍不住笑了起來,四震知道肯定是在笑他,斜著眼睛看著蕭宇:「怎麼拉?我就是喜歡!」

    尾巴笑嘻嘻的說:「為了紋這輛車,四震多給了人家兩倍的錢!宇哥您乾脆也紋了吧,錢我替你出!」

    四震樂呵呵的說:「宇哥要是紋身,肯定把林詩詩給紋上!」

    蕭宇抬腳在他屁股上跺了一下:「放屁!惹火了我,我把你這身花皮給扒了!」

    四震疼得直咧嘴:「饒命!饒命啊!今天你怎麼這麼大火氣,誰得罪你了?」

    蕭宇拿起床頭的煙點了一顆:「今晚我請你們喝酒!」

    尾巴和四震都坐了起來:「宇哥,有這麼好的事兒?」

    蕭宇嘆了口氣:「媽的!還不是馬中昊那個王八給鬧得,譚爺讓我去香港轉一圈!」尾巴一聽來了精神:「好事啊!宇哥帶我們一起去吧!」

    蕭宇看了看他:「我找你就是為這件事,譚爺讓龍三暫時接管香榭麗舍,你幫我好好盯著他點兒!」尾巴看到蕭宇一臉的鄭重,也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連忙答應下來。

    蕭宇在兩人屁股上都拍了一把:「走吧!今天陪我好好醉上一場!」(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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