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桃花——極品女世子 326 僭越
城主府邸，內院。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門未合，借著月光可以清楚看到男子一襲月白華裳，如墨青絲隨意的散落在軟榻上，襯得一張臉蒼白如雪，他只手扶著額頭，微微闔著眼，遽爾忍不住咳嗽一番，門外似察覺動靜，很快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
濃重的藥味襲來，秦晟裼眉心稍稍攏了一下，似有些許不耐，眼皮卻是沉重的像是無法睜開，沒有回應，就這麼扶著額頭，靠在塌邊，只覺自己在無止境的下墜，身下是緩緩的溪流扑打在礁石上。
遠處，有梵音裊裊傳來，他不禁循聲望去，祭台上，一方掛滿白紗的蓮花輦座，被風輕輕拂開，電光火石的一瞬，那紗幔中紫色的雙瞳，猶如紫羅花海綻放，美麗，奪目。
「舅舅……」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秦晟裼猛地回頭，就看到那個孩子，一頭倦曲的銀色短髮，笑吟吟的對他伸出手，「我給你找到了。」
孩子手中，拿著的是一隻破舊的粗布娃娃，一雙烏木扣縫成的眼睛，竟黑得發亮，晃眼。
他心口莫名一痛，又是一陣猛咳，喉嚨像是被火燒般疼痛炙熱，身側傳來越發驚恐的尖叫，「殿下！殿下！」
他伸手試圖抓住那隻布娃娃，手腕卻被人一把扣住，繼而是那人不停的搖晃他的胳膊，搖得他意識都開始渙散，夢裡孩子的臉也開始扭曲變形，甚至消散。
「殿下，您醒醒！求您了，喝藥吧，求您了……。」
那聲線充滿了令人不忍的哀求，秦晟裼強撐著睜開眼，迷濛的視線中，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側臉。
那雙眸子，微微上挑的眼尾萬般的好看，卻閃爍著淚光，透著說不盡的焦急與苦楚，瞳孔黑得像是最濃稠的墨色。
墨色……
他眉心一擰，厭惡地移開手，另一手腕還未掙開她的桎梏，桃扇已慌忙縮了回去，拿出一方繡著桃花的絲帕欲拭去他嘴角的血漬，「殿下，將藥先服下吧，您都……都咳血了。」
桃扇還未靠近，他便別開臉，腦子昏昏沉沉，這傷勢雖重，卻也修養了數日，照理不該如此難受，今日心口卻總是隱隱作痛，那種痛一發作時，他幾乎使不出一絲力氣。
卻是慢悠悠地從懷中摸出一張雪白的絲帕來，自己將嘴角的血漬拭去，垂眸瞅了絲帕上的鮮血好一陣，才低低地笑出聲，「呵呵呵……從前本皇子以為，慪氣會慪得吐血不過荒謬……。」
「殿下在慪什麼氣？」桃扇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仰望著他，他出奇的虛弱，連眼眸，都似煙波迷離。
秦晟裼臉色一沉，深深地望著桃扇的臉，桃扇只覺一陣寒意流竄全身，下意識地抿起已泛著濃濃烏紫的唇，別開臉去，卻聽他說，「你最近跟一個小兵走得倒是極為親近。」
桃扇心中倏地一駭，目光只敢覷著他拖曳在地的衣角，雖是素雅的白，卻袞著最精緻華麗的銀絲暗紋，與長及捶地的黑髮交纏著，他身上，無一處不顯示著那份貴氣和傲然，讓她只敢低頭跪在他腳下，不敢逼視那雙狹長詭美的眸。
他一直在查自己，即使暫時沒有查出她的身份，但云清定然已經暴露了，桃扇唇畔不自覺有些哆嗦，「她……是她求我，想到南陵關來見一個人，她說，她並沒有參與毓妃對皇上下毒一事，當皇子妃也是身不由己，說不見那人，此生難安，我見她委實可憐，就……」
「不見那人，此生難安。」他笑了笑，唇角噙著一絲譏諷，復又命令道，「抬頭。」
這聲線像是刻意放柔了，竟少了一分厲色，桃扇小心翼翼地緩緩抬頭，就見他虛弱地微眯著美眸，指尖繞著一縷髮絲，漂亮的下頷揚了揚。
桃扇會意地湊上前，從袖中拿出一把獸骨梳，動作溫柔地為他梳發，他滿意地闔上眼，輕輕一嘆，「你總讓本皇子想起一個人來。」
梳發的手猛地一滯，桃扇勉強勾出一抹笑意，「殿下說過，是以前伺候您那位，您說他梳發也梳得極好。」
他側過臉，雙眸依舊輕闔著，墨色的睫毛輕輕搭在容顏上，十分的漂亮，「你說，本皇子與華蓮，誰更美？」
桃扇不禁一怔，他突然不再發怒，卻讓她為他梳發，只是因為雲清讓他想起了華蓮？
一時沒聽著回應，秦晟裼眉心隱隱皺起，驀然憶起他說，極致美貌，才是凌駕一切的最高天賦……
「咳咳……」他一手捂著唇，肺被牽扯得撕裂般痛，卻不及心口的痛楚，像無數銀絲絞緊心臟，越勒越緊，連呼吸都愈發困難。
「殿下，殿下，您究竟怎麼了？」桃扇攥緊他一縷髮絲，唯有他的發，是她唯一能碰觸的地方，多少年，手心這種綢緞般的觸感溫暖到心扉深處。
「許是心悸罷。」他靠向軟榻，眼始終閉著。
桃扇吃吃地望著他，泛暖的燭光從左側照過來，在他身上渡了一層朦朧的光，恍然望去，如仙如謫。
他如墨的長髮垂落，完美如玉的容顏一片灰白病態，鼻樑似胡人挺拔，弧度很漂亮，像是線條都透著高雅，眉心輕擰著，緊閉的睫毛細密而長，安靜如蝶翼，像是睡了過去。
只是那唇角不知何時又溢出了血來，唇畔被血染得像是紅薔薇般艷麗，就睡著的模樣，也讓人怦然心動，遑論他掀開睫羽時，那一雙綴著點點幽藍的深邃雙眸。
而伺候多年來，他從不曾有過心悸的毛病，究是前些日子落下的傷患還是其他，令桃扇心中一時惶然。
「宮裡都說，您是大秦宮中百年來最美的美人兒……」她輕訴，只是此刻這種瑰麗如荼的唇色，美得讓她心微微酸澀，絞著疼。
「他以為，我願意麼？我若知曉是誰撰的，我……！」秦晟裼唇角一勾，浮起一抹諷刺的苦笑，美？有人說，如果只是屈居第二，寧願不上那一紙名冊。
可笑是，說他美的人，將好有一張那樣的臉！
他還是置氣了，竟自稱『我』，也不知他說的這又是迷迷糊糊的哪一出，她的手依舊扶著他的長髮輕輕打理著，隱在髮絲下的頸脖，異常優美纖細，她卻不敢僭越去碰哪怕一下。
「殿下，我能不能就……守在這兒？」她的語氣中，溫柔而不乏懇切。
他似是睡去了，沒有說好還是不好，她沉默片刻，才鼓足勇氣伸手拂開礙人的髮絲，輕輕碰了碰他的頸脖，不由一顫。
很涼，冰冷得像是一具屍體。
分明前幾日有所好轉，是見過秦無色那日後，他狀況就開始日轉急下，加之又不服藥，但這傷勢未免嚴重的離奇了。
心悸……
卻能嗅到他身上怡人的淡淡牡丹香氣，勾動著她的心跳，其實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兒，一直都像個孩子，他在意自己是不是最漂亮那個人，也執拗的守著秦無色。
那個根本不配與他一起的秦無色！
「裼啊，你卻不知你有多美……」她的手順著他的頸脖一路極輕地往上，描畫向他的精緻的眉宇，深睡的男子，微微皺了一下眉後，赫然睜開眼，墨藍的眸幽冷至極。
她的手甚至還未碰到他好看的眉間，便倏地又縮回，雙手舉在眉心貼地，「奴婢知錯！殿下恕罪！」
桃扇緊張的手心直冒汗，就怕這一雙手就此保不住，恰在此時，一名侍衛裝扮之人跪在門前，有些支吾道，「啟稟殿下，還是……沒有找到。」
桃扇偷偷瞥了塌上人一眼，他病態的模樣顯然強撐到了極致，似隨時都會這麼睡過去，卻突地站起身，默然地往門外走去。
她想叫住他，卻不敢，怕他記起自己方才的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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