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只用一點障眼法就識破了靜蕾的手段。
她比我聰明,只要她肯多想半分,都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我算計。
梁森起身站到我身後,在手機界面點了幾下展示在靜蕾和趙看海面前,他平心靜氣道:「我雖然沒有辦法證明昨天晚上是誰推倒的你,但我可以保證不是寒小姐,她根本就不在學校,是寒家人來學校、去校長室那邊處理謠言的事情之後又去了教室,給了你一個寒小姐還在校的錯覺。」
手機上是度假村的監控錄像,上面顯示靜蕾給趙看海打電話前後的時段,露露一直在跟澄澄泡溫泉,但莫名搞笑的是,露露使出全身的力氣、甚至直接跳到澄澄身上,澄澄都不肯跟她下水,連泳衣都是長袖的,就這樣露露的笑聲都異常「詭異」。
有一種紂王看見妲己想玩酒池肉林,但妲己誓死不從的感覺。
梁森摸了摸鼻頭,咳了一聲收起錄像:「情況是這麼個情況,也就無需再看下去了,這是臨江恪嵐湖風景區、柯玹投資建成的度假村,所有的監控都有備案,如果還不相信,可以自行調查。」
「柯玹是傅小叔名下的產業,那不是想改就改?你、你們別想因為這個就誣陷靜蕾……」趙看海有些哽咽,他心裡一定也動搖,但此刻還是義無反顧的擁抱,漸漸急切的懇求:「靜蕾,你快、你快說,你快說他們是誣陷你的……」
梁森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趙小少爺,證據確鑿了,這時候你再不信就是傻子了吧?」
「我就是傻子又怎樣!」
趙看海痛哭著回過頭,整張臉漲得通紅,可委屈又大過憤怒,他淚如雨下,心虛的手指即使沒有真相支撐也靠著愛意強舉起,他指著梁森。
「你們都覺得我是傻子,從小到大都這樣,可我只是想把每一個人都想的好一點,課本上從小學就在教了,人之初,性本善,我有什麼錯?我就是不想像了你們的樣子成天沒事幹就去算計別人!為什麼家裡富裕起來了就一定要這樣呢?姐!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以為這麼多年我們這麼多朋友里只有你不一樣,老高會為了錢財權力騙我,露姐為了家族榮耀騙我,猴子給人看個病都要哄著我別搗亂,可是我哪知道他在給人看病啊?我就是想給他看看我新抓的蝴蝶,他發脾氣之後又給我一個風箏讓我去院裡玩別吵他什麼意思,為什麼所有的話就不能好好說呢,我最恨別人騙我、瞞著我……」
「看海,我沒有想騙你,我只是想讓你看清現實……」我嘆了口氣解釋,很快又被趙看海打斷。
「事實又怎樣?事實就是你一樣騙我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拖出來,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努力去保護一個人,我只有這麼一件事是最上心的,是,我知道,露姐被冤枉了委屈,我可以做我所能做的一切補償她,所有的一切我慢慢來,就算是個傻子,我也可以解決的,我只有你和靜蕾了,我不找別人,我只來找你,我就是想你可以幫幫我,你為什麼不把計劃告訴我呢?現在鬧成這個樣子,你又該怎麼解決?我又該怎麼面對你們?」趙看海坐在地上,聲音低下去,他抱緊自己。
所有的話好像都在說著眼下的事,可又每一樣都沾不上邊,我有些無奈,可冒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錯了。
人的情緒是可以在一瞬間爆發的。
趙看海以前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事情生氣或者委屈到哭,露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他也不會,我第一次見面就把他按下水道里了也不會,高辛辭常常無意挖苦他也不會,或許他不是不會生氣,不會難過,只是怕傷害到我們,所以把這些都隱藏了起來,自己消化,可誰能沒有個消化不良的時候呢?
就像他說的,他只有我和靜蕾了,只有我和靜蕾不會觸碰底線,欺騙他,隱瞞他,把他當傻子,如今一個把他算作計劃里的一環,一個真相水落石出被識破,焉能不怨?
我不敢說沒有認同過高辛辭、露露或者侯向陽的觀點欺負過他,這時候也只能贖罪,我上前去蹲在他身邊,拉過他的手,深吸一口氣才道:「看海,對不起,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跟靜蕾說清,我們再把大家都集結起來,我們好好聊聊,好嗎?」
「你要跟她說什麼?」趙看海從懷抱中探出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帶著祈求:「姐,你放過靜蕾吧,我會跟她說、我跟她好好說,我甚至可以帶她走,離開臨江,不會讓她再傷害任何人……」
「看海,別瞎想了,靜蕾犯的又不是什麼大錯,用不著你帶離開她最熟悉的環境,再說了,你以什麼理由帶她走,你父母會同意嗎?」我捏捏他的肩膀,趙看海怔了怔,還是低下了頭。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趙家就更沒有接受靜蕾進門的可能了,就連趙家父母的支持也會失去。
「只要她肯改,你容我跟她說幾句話,一切都還有回頭的餘地,而且這件事在我們掌控中過去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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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看海漸漸動容,他扭頭看了看靜蕾。
此刻的靜蕾已經毫無畏懼了,她靜默的坐在那裡,沒有半分舉動,好似軀殼還在這裡,靈魂已飄出天際。
「好了,出去吧,最多半個小時,我把靜蕾還給你好嗎?」我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乾趙看海的眼淚,扶著他從地上站起來。
他還有些猶豫,可靜蕾始終沒有再求助他。
他還是走了,梁森帶著所有傅家人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
直到他走後,靜蕾才如夢初醒般笑了起來,起初只是小聲的,像淅淅瀝瀝的小雨,沒過多久就成了傾盆大雨。
「你笑什麼?」我站在門前,無奈的看著這一切,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緒。
我為找到傷害露露的人感到鬆快,又痛恨她,可一想到是相伴多年的朋友靜蕾,我又可憐她。
「時時,你就那麼偏袒她嗎?那我呢?我算什麼?」靜蕾此刻好似冷靜下去,她指指自己的心口,緊緊的盯著質問我,我愣了愣,她忽而又笑了,低下頭去低泣:「明明我才是你最應該相信陪伴的人,那個寒露,她到底算什麼?我從小是在傅家長大的,雖說,我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妹妹,可我離開家鄉這麼多年,他們有哪一個主動關心過我愛護過我?哦,除了要錢!我早就把自己當成傅家的人了,我一直覺得我是傅家的人,傅叔叔對底下的學生都很好,可對我,是意外的更好,在你回來之前,他沒有孩子,恰好,我也沒有親人,我依賴他,所以我常常與他哭訴,為什麼我和別的學生不一樣?為什麼他們的父母常常會來看他們,我還小,傅叔叔就把我抱在膝上安慰我,說沒關係,從今往後,我可以把他當成我的父親,他會疼愛我,養育我,直到我長大成年,有一番事業的時候,我一直牢記著他這句話,事情也一直是像他所說的那樣發展的,我甚至可以說我跟傅家的其他少爺小姐都沒有區別!直到你回來……」
我細細回想了這些年老傅對靜蕾的態度以及靜蕾的表述,沒有任何一條是對得上的,老傅並不常提她,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其他人。
「所以,你是恨我,恨我的回歸奪走了老傅對你的憐惜?」我深吸一口氣道,「那為什麼不是我?章秉春供出幕後黑手,學校證明清白,你已經沒有辦法再借著勢頭以校園暴力的名義毀了露露,但我不同,我的傳言至今還沒有半分解釋。」
靜蕾苦笑著搖搖頭:「你說錯了,我不恨你,或許起初是恨的,可是這些年在與你相處中,又覺得你可憐,漸漸地、又開始愛上你,你對我真好,我想清了,傅叔叔對我無非就是我跟你同齡,又沒有父母,他自己丟棄女兒於心不忍,想找地方補償罷了,我只是恰好被選中,可你不一樣,你是真的對我好。」
「哪裡好?」
靜蕾的眼中逐漸浮現晶瑩:「大概連你自己並不在意,可與我而言,那是我難以企及的光芒。時時,我知道,在傅叔叔精心挑選過、為你的交際考慮的這個班級里,每一個人都充滿了善心和愛意,他們對我這樣的人好,因為可憐,因為同情,他們會給我錢,給我穿不完的衣服,給我吃不下的飯,我每次都忍著委屈笑收,我並不覺得我比他們少胳膊還是少腿,為什麼要接受他們明晃晃的施捨?但每一次,家裡那三個吸血鬼,他們打電話問我要錢,發簡訊,到大街上拉橫幅、拿大喇叭去喊,痛訴我是個不孝女,進了高門大戶就不管他們的死活,甚至找關係把電話打給傅叔叔,打給我的同學,甚至是當時毫無關聯的趙看海父母,我就知道了,我天生就是比你們低一級的,我活該遭受施捨、可憐、同情,他們一個個,都不告知我,直接就會自掏腰包貼補我的父母,時時,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可是,我也真的很累啊……」
靜蕾幽靈似的起身背過去,一雙手無力又執著的抬起來,想要抓住從窗口透進來的那束光。
「你永遠不會明白的、那種感覺,我也是受害者,我沒有要求他們幫我做什麼,可到最後,還是我承擔這一切,憑什麼?這些年來我哪怕犯一點點小錯,甚至說沒有犯錯,但和他們的觀點相悖,很快就會有另一個自稱是『好朋友』的人出現,指責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要知道他們為了我花了多少錢、耗費了多少心思,我要為我毫不知情的事情負責!這不公平!我真的好累,但也是為了這一點,在你回來之後,我恨你之後,我開始主動接近你。」
「為了重新得到老傅的肯定是麼?」我想了想道。
她冷笑一聲:「不,我說過了,我看清了傅叔叔對我的態度,我是為了你,你雖然是傅家的大小姐,可從小也不是在家中嬌生慣養長大,養母家的生活甚至不如我,你跟我是一類人,我可以從你身上感受到不同於旁人的感情。」
王靜蕾轉過身,面上帶著詭異的笑。
「可惜啊,這一切都被你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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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了看表,我想我沒有必要跟這樣的靜蕾多說什麼了,按她的話,她從一開始就是憎恨我們的,扭曲我們的感情,就算再反駁又能怎麼樣呢?
我嘆了口氣:「已經十分鐘了,我答應了趙看海的,所以現在沒心情跟你說這些沒用的話,我只問你一句,你為什麼要傷害露露,誣陷她,她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
「你果然還是更在意這個人,也是,我沒什麼值得你掛念的了,那隨便你吧。」靜蕾笑了笑坐在床上,思索了一陣才開口:「那個江總不是完全沒有找過我,他嘗試了的,起初我逃離,是不想中了他的計,可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回想他的計劃,覺得我不參與、但添一把火也不會怎樣的,他讓我害你,我下不去手,自己換一個,那就是寒露了,我恨她!恨她奪走你,我也是一個需要你的朋友,她憑什麼獨自占有你?即使我只是出現在你身邊,跟你簡單的說幾句話,她都要跟你發脾氣,她又常常會用一種趾高氣揚的樣子指責我錯了這個錯了那個,還有,如果不是你的勸告,我相信她根本不會注意到我,你希望她和我和睦相處,她才會稍加收斂,可我不需要她居高臨下般的施捨!」
「她每一次給你任何東西,我都在身邊,她什麼時候瞧不起你、施捨你了?」我忍著怒火一字一頓問道。
自認為的事情,到要舉例的時候是說不上話的,果然王靜蕾也一樣。
許久她才吐出一句:「時時,你還會原諒我嗎?」
「我不恨你,你傷害的不是我,但我也不會擅自代替別人原諒你。」我苦笑笑。
她有些煩躁,依舊不願意承認自我幻想出來的厭惡:「我永遠不會跟寒露道歉的,我沒有錯,我、恨、她。」
「趙看海呢?」我抬起頭,「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的事,最近和身邊親人、朋友,鬧得有多麼難堪,你有沒有為他考慮過?或者,你本來就想利用他的心軟,借著這次計劃讓他狠一狠心帶你進趙家?趙家長輩不肯認你吧?」
王靜蕾又背過身去抓光。
此時我也是真恨我自己,為什麼會一猜一個準?我多餘知道這些事情,只會令我在這樣的環境中更加壓抑,她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平白生恨?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猜到,但時時,如果傅叔叔真肯收我的話,我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可以為傅家聯姻的,我把自己當做傅家女兒,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會為傅家付出。」王靜蕾輕聲道。
「我跟你不一樣。」我才去回答這個好多話以前的問題,也算是下定了決心,我舒了一口氣,不再為她這樣的人煩憂:「你會得償所願的,但未來的路是你自己走,你和我們傅家再沒有半點關係。」
喜歡和仇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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