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梁森把我送回家之後馬上用自己的身份訂了去津海的機票,同秦柯那裡也通了口風,只說是夫妻兩個要去蜜月旅行,實際上則是走了別的路線到了柯益的海外公司。
躺在臥室床上的時候已經很疲憊了,雖說也沒走過幾步路,但心裏面的事情太重,我實在松不下來,口袋裡放著的那張照片我也還要找機會在老傅發現之前放回去。
對,老傅。
想起這件事就不由得難過加上愧疚,我怎樣也不該懷疑自己的父親,這世上許多人許多事,種種說法加起來也沒有他害我的道理,只嘆我剛剛明白這個道理,連個緩衝、想如何道歉的時間都不肯給我,門外已然響起他的呼喚。
「時時?你回來了嗎?」
我莫名打了個激靈,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既然懷疑都解除了也沒必要再這樣,於是翻身下床去開門。
「先生,我剛見到小姐已經回來了,不過臉色不大好,應該是今天日頭太盛,讓曬著了。」剛到門口便聽到保姆阿姨在門口回話。
「哦——行,你忙去吧。」
「是。」
兩句對話過後我剛好打開門,老傅也恰巧回頭。
「爸,怎麼了?」我問。
老傅先是稍稍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什麼似的,但與想像中的不同:「爸是想說快到飯點兒了,你看看你想吃什麼,吩咐後廚去做。」
「就這些?」我疑惑的歪了歪頭,可老傅神色怪異卻沒有再說。
我先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到了西院,隨口說了幾個最先浮現的菜名,而後想著回房間也沒什麼事,便留在餐廳等待,沒一會兒老傅也過來了,可依舊只是坐在正中的主座上一句話都不說,手中拿著一個文件夾好像在忙工作的樣子,余光中我卻看見他時不時的瞧一眼我,偶爾也瞥一眼門口。
就這樣持續了十幾分鐘,我還是沒忍住:「爸,你到底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老傅被我一點也慌了些,目光移向別處,想了一陣兒又問:「對了時時,我聽說默讀病了,這些天一直在醫院?」
「是,工作上不大順利,所以被人欺負,身上劃了道口子,不過您放心,我已經叫了銳意的人看著他,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傷他的人我也叫天眼去查了,順帶收拾乾淨。」
保姆阿姨拿了茶具來,我按著習慣倒了茶給老傅。
老傅接過之後卻還是不安,淺淺抿了一口又問:「這些天不見你去找辛辭了,他待你還好嗎?不是吵架了吧?」
我揚了揚眉十分不解:「我們才分開不到兩天啊?也沒有吵架,拌嘴都沒有,剛剛才打了電話,他……聽起來挺正常的啊?難道他找您告我什麼狀啦?」
「那倒沒有,就是覺著你們之前幾分鐘不見都要黏上似的,這幾天他沒來找你總覺得咱家的圍牆上少點兒什麼,掃把放手裡都不知道怎麼用了。」老傅說笑似的念叨了句,但在我看來,這個表情不大像想笑。
我還是順著老傅的話說下去:「您不是不願意我和高辛辭走的太近嘛,他不來了反而不高興啦?」
「在一起可以,但咱家又不是沒有正門,堂堂一個高家的少爺幹嘛要翻牆啊,讓人看見說出去不好聽而已,你還慣著他。」
「外面人想看就看嘍,我就說那叫強健體魄,正是好動的年紀,要是連我家的牆都翻不過還有什麼資格娶我?我可不要身體不好的。」說著說著又輕輕嘆了口氣:「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威廉和孫閶平那邊不斷找事,尚叔叔到底是他生父,確實能幫點小忙送出點消息沒錯,但威廉好似並不相信尚叔叔,所以很重要的機密他根本見不到,辛辭就有心無力,顧得上公司、顧不上我嘍。」
「年輕人嘛,有點事業心是好的,你也多理解理解他,要是實在無聊,就去找露露來家裡玩。」老傅喝了口茶又頓了頓:「最近一段時間我看學業還不算太過緊張,我想著澄澄的學習成績一向名列前茅,也可以空出一段時間來去公司看看了,等他做出點成績,也可以多一個人來照顧著外面的生意,說不準還能幫辛辭減輕一點壓力,就有更多的時間多陪陪你是嗎?」
我琢磨一番覺得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我記著上一世澄澄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接手家裡一些生意的,加上我剛給了他那麼多產業,他總要先學會打理,總不能一味的交給沈岐林,便點了點頭:「是應該了,恰好,他身邊的沈岐林也剛剛加入傅家,不大熟悉家裡規矩,趁此機會也能一起見識,以後合作才能更融洽。」
「說起沈岐林我也正好想到梁森,今天下午遞了消息過來,說是跟秦柯一塊出去旅行去了,大概需要半個多月?」老傅又問。
「是啊。」我答。
老傅很顯然的皺了皺眉,但很快神色又顯得很為難,許久之後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時時,梁家兄弟二人確實是值得相信的,也對你很好,但是梁河太小,梁森呢,又比你大了太多歲數了,他正是結婚過日子的時候,現在是蜜月,過不了多久相信就是生孩子之類的事情,如今你名下雖說掌事的位置已經填滿了,但一個秦柯顧著津海老宅,一個梁森是秦柯的丈夫,肯定萬事先順著她那邊來,你身邊反倒沒人了,爸實在不放心,不然還是給你再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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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爸,按說我的輩分和身份原本都只能有一個掌事在身邊的,多了一個柯柯都已經是二叔從哥哥那裡給我劃出來的名額了,再多的話,違反家規,家中耆老肯定會有人反對的,咱們家作為長房,我又是您的長女,總不能帶頭作亂吧,不然以後誰還聽信家規呢?我總也不能把梁森或是柯柯從掌事的位置上踢下去。」
「可是他們在最困難的時候還跑出去,這種時候你身邊怎麼能沒人呢。」老傅格外擔憂,但還極力壓制著聲音,好像我們在說悄悄話一樣。
我輕輕嘆了口氣又笑了:「只要是人,就不會沒有兒女情長七情六慾,不管怎樣,人家新婚,想要出去玩幾天我還能攔著不成,再說了,等將來我和辛辭結婚度蜜月的時候,梁森他們也很慘啊,不跟著都不行,想想到時候我們在海邊聊天的時候,他們還要大太陽曬著的等我們的,很公平啊。我們傅家家規極重要的一條就是掌事即為無血至親,很多事情算的那麼分明哪裡還像一家子,再說了,您不是已經往我身邊放了很多人了嘛,我現在走在路上還能聽到沙沙沙的呢,有時候還覺得怪嚇人的。」
「那些都是些武夫,除了能幫你打打架什麼都做不了。」老傅深深擰著眉頭。
「可我也不是精明算計的人,威廉那邊就算想對我不利也無非就是個武力行動,我手上的生意現在都是二叔在幫我管控,難不成、他們誰還能想到其他辦法讓我這個不動腦子的跟他們算計什麼不成?有武力也就足夠了。」我聳了聳肩。
「那倒也是。」老傅終於舒展了眉頭,伸手摸了摸我的髮絲:「我家傻姑娘啊,這樣也好,萬事不放在心裡才能安安生生的度過一生,女孩子家家的就是來保護的,有爸在呢,你就不用多想外面那些,只要開心就好。」
「我會的。」
「只是你的年紀也一天天大了,爸看過你的成績,也一點點升起來了,累了不想管學業的時候也不要勉強,在我們這樣的家族裡呢,也不只是需要你的成績。爸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要是也想做生意的話,過兩天你就跟爸一起去公司,跟澄澄一塊,你們兩個互相幫助先做一些小事,如果不想就跟著二叔去學一些管家之道,到時候嫁去高家也更得心應手一些,畢竟家裡的活計也不是輕鬆的。」
「好。」
說罷這些,我隱隱也能感受到老傅終於要把最終目的一吐為快了,他先是拉著我的手捏了捏掌心,咬了咬牙才道:「時時,你最近身體、或者是心情不大好嗎?爸一直以為你從上半年的時候、差不多就在澄澄回家前幾天就突然好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爸也一直不敢問,暑假結束的時候也託了你二叔帶你去看了醫生,醫生說你不用再吃藥了,但是今天爸在家裡又撿到了這個……」
老傅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藥丸放在掌心,我心裡慌了慌,一方面是認出這是今天在鄭琳佯那裡撿到的,紀檳少拿了一顆,怕小院的人看出端倪,另一方面是老傅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來、鄭琳佯的藥物中有一個味道是多摻進去的,但我又很熟悉,這是治療抑鬱症的藥,老傅曾經專門找來中醫給我調配過的藥丸,安心凝神的。
但顯然我要先解決眼下的事情,我輕輕嘆了口氣,將身體縮了縮:「爸,我不想讓你擔心的,我之前確實是好了,但最近……應該是事情太多,我不至於說像以前一樣多難受,但我吃不下、睡不好,我又不敢去找醫生,怕醫生會聯繫家屬,以前的藥還剩了幾顆,我就想吃了試試,反正這是安心凝神的,吃了也沒關係吧。」
「藥怎麼能亂吃呢,是藥三分毒,一定要吃的時候也是聽遵醫囑,好的越快越好啊,你這樣爸才更擔心。」老傅心疼的抱了抱我,掌心在我後背摩挲:「明天爸就找個醫生來給你看看。」
我剛要回復,小叔的聲音也從門口響起:「臭丫頭,天天管你叫『乖乖』,怎麼就沒見你真正乖一次呢,小叔說沒說過你要是難受一定說出來?你真想看小叔被餵鯊魚啊?」
我回過頭去,只見小叔已經坐到了我身旁的椅子上,面色難看。
老傅翻了個白眼:「當著孩子的面胡說什麼呢,我一句玩笑你能記這麼久,從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記仇?」
「哥,你說那話的時候表情很嚇人誒,我都做噩夢了好吧?」小叔拉過我的手臂,鄙夷之間還不忘捏捏我:「還有,時時是孩子我也是孩子啊,我和時時的年齡差還沒我跟你大呢。」
「還孩子呢,你自己都多少個孩子了,成熟點兒吧。」老傅無奈的笑了笑,遞茶過去的時候,茶杯狠狠地在桌上磕了下,「正好,你也過來了,心理這方面我一竅不通,你不是有那個什麼證兒?要是學到的知識全都送回給老師了你就去找個以前的同學,熟悉的人給時時看病我才能放心啊。」
「我知道,我有個同學現在在穎京醫院是精神科主任,挺有名的,馬上就聯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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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看看右看看,趁著老傅和小叔說話的這會兒功夫也開始思索——我該怎麼裝病但裝出來的又不是特別嚴重的那種?最好只吃安眠藥就可以了,吃多了我怕真成了精神病……
之後的一段時間老傅和小叔不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問我安慰我便是各自閒聊,好幾句話我都差點接不上,好在我這小弱缺身體有時候也是有好處的,還能裝暈乎,掏了片葡萄糖吃了便趴在桌子上說要休養,又過了一會兒,廚房的飯也做好了,食不言寢不語,我才安生了一會兒,只可惜吃完飯之後麻煩就又來了。
當著我一家,又是老爹又是叔叔們又是哥哥的面,管家進了門,尷尬扭捏許久之後終於朝著我開口:「小姐,高家來人了,小高總說……他說想您了、想讓您去高家過夜……」說罷,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耳朵都燥紅,也不知道這樣的話他是怎麼鼓起勇氣說出來的。
而我,當全家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打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是絕望的。
「這事兒你就不能私下過來跟我說……」我捂著臉咬牙切齒道,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整個屋子裡在我這句話過後靜悄悄的,靜的我連我哥的磨牙聲都能清晰的聽見,直到「砰」的一聲響起,我哥覺醒了。
「趕出去!哪有到未婚妻的家裡、當著家人的面提出這種無理要求的!我們家時時好歹也是清白出身,敢情有姑娘的不是他們家是吧?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再敢說一次這種話以後就他入贅!」
我雖然在倫理三觀上很贊成我哥的這種觀點,但是熱戀期的小女生嘛,管不住自己的嘴和腿也是很正常的,於是我「騰」的一聲站起身,義憤填膺揭竿而起!
「哥!我也覺得高辛辭這個要求簡直是太過分了!你等著,我現在就去高家揍他一頓!不把他打的鼻青臉腫我都不回家!」
「就是!你看我妹妹這覺悟,這簡直……等會兒?你說什麼?臭丫頭你給我回來!」
還不等我哥說出這句話我已經竄出二里地了,想來我也是有充足的理由的,最近家裡的事情這麼多,我心情這麼差,抑鬱症都快犯了,我可不得去談會兒戀愛放鬆放鬆?!
喜歡和仇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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