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時空》播放完了以後,張宇之半天都沒有說話,但是看書時已明顯心不在焉,《小王子》上的書頁,一頁一頁地往後翻著,頻率極快,任誰看都能看出來,他並沒有看在心裡。
路安之坐在沙發上看著張宇之翻書,感覺自己像是被老師當面審查作業的學生,等著面前的老師在作業本上寫下一個閱,或者打下一個X。
這種等待的過程極其煎熬,他耳朵里那紙張翻動的聲音好像放大了不少,聽起來如此明顯。
好半晌之後,張宇之才默默地放下了《小王子》。
路安之打起精神來,等著張宇之審判。
但張宇之還在沉默。
沉默的過程中張宇之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裝著煙的口袋,摸過之後,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剛剛那幾首歌,都是你寫的?」
良久,張宇之終於開口問道。
路安之點點頭,說:「是。」
張宇之又問:「歌詞也是你寫的?」
路安之再點頭:「是。」
張宇之問:「那彩鈴網上那些歌,也是你寫的吧?」
路安之只好繼續點頭:「是。」
張宇之皺緊了眉頭,問:「伱能寫的來這樣的歌,為什麼還寫彩鈴網上那樣的歌?」
路安之明白張宇之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之前在車上時擔心的問題,終於被張宇之問了出來。
不過這個已經提前預料到的問題,路安之卻到底是沒能提前預想到什麼好的答案,只好說:「我隨便寫的玩的」
張宇之略微沉默,道:「以後不要亂寫了。都是給別人看、給別人聽的東西,有的人看書、聽歌都還沒有自己的判斷力,會受到影響。萬一因為你的作品被帶壞了不好。」
路安之突然鬆了口氣。這明顯帶著告誡的話,如果張宇之還保持著之前的態度,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他忙點了點頭,說:「好!」
但張宇之表面的態度到底還是一下子扭轉不過來,說完了這兩句話,就繃著個臉繼續沉默。
他一時覺得尷尬,又把《小王子》拿起來翻閱。只是到底看進去了沒有,就不知道了。
直到聽到電腦房那邊有腳步聲響,緊皺的眉宇才微不可查地鬆了松。
張素馨跟苗素琴、纖纖走了出來,也鬆了口氣。
剛剛在電腦房裡,張素馨播放完了《錯位時空》以後,就沒有再放別的歌曲。因此客廳里張宇之和路安之簡短的對話,她也聽到了。
路安之能夠意識到自己過關了,張素馨自然也能意識到。
她和路安之相視一眼,眨了眨眼睛,抿唇笑了笑。
苗素琴抱著纖纖在張宇之身邊坐下,瞥了眼張宇之,突然笑道:「你這看書挺快啊,怎麼才一會兒功夫,這麼厚一本書就看完了?」
張宇之瞪了苗素琴一眼,默默地把書放下。
路安之和張素馨忙低下頭錯開目光,避免張宇之更加覺得尷尬。
但客廳里還是免不了安靜下來。連在苗素琴懷裡的纖纖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跟著一聲不吭。
苗素琴見狀,主動打破沉默,道:「你們兩個的證呢?拿來我看看。」
張素馨忙起身去把自己和路安之剛剛辦好沒多久的結婚證取了過來,遞給苗素琴。
兩本結婚證都放在她那裡,她把自己的和路安之的結婚證都取了過來。
苗素琴把兩本證件都打開看了看,不由笑了笑,道:「挺好的,現在的結婚證比我們那會兒的好多了。我們那會兒就兩個軟塌塌的本子,上面的字都是手填的,照片也丑得要死。你看你們這個,紅底白襯衣,跟情侶裝似的,多好看。」
「系爸爸!還有媽媽!」
坐在苗素琴腿上的纖纖伸出纖細的小手指,指了指結婚證上的照片,像是尋到了寶似的,驚喜地說道。
苗素琴問:「哪個是爸爸呀?」
纖纖指了指照片上的路安之,說:「介個。」
苗素琴道:「嗯,對。哪個是媽媽呀?」
纖纖又指了指照片上的張素馨,說:「介個。」
苗素琴便摸了摸纖纖的小腦袋瓜子,說:「嗯,對,纖纖真棒。」
這迴路安之的心徹底落到了肚子裡。苗素琴都這樣來跟纖纖說話了,自然就是認可了自己。
沒有想到,這回見張素馨的爸爸媽媽,過程還算順利,這麼快就得到了認可。
只是二老的態度剛剛扭轉,氣氛到底一時沒法跟著轉過來。這個不要緊,以後慢慢來就是。
張宇之在旁邊往苗素琴這裡瞄了瞄,瞬間被苗素琴捕捉到了,忙收回目光去。
苗素琴白了張宇之一眼,把結婚證拿給張宇之,道:「給,你看看。」
張宇之忙一本正經地接過結婚證,像是看什麼書似的,嚴肅地翻開來看。
看了看後,他把兩本結婚證放在《小王子》上面,繼續嚴肅沉默不吭聲。
張素馨拉了拉路安之,起身道:「爸,媽,快到飯點了。我在門口的飯店裡訂好了飯,我們過去吃吧。」
苗素琴道:「怎麼還在外面訂飯了?咱們在家裡簡單做點吃就是。怪浪費的。」
張素馨道:「咱們不去那才是浪費呢。我都訂好了,這會兒可退不了。」
張宇之和苗素琴就不再多說什麼,跟著路安之、張素馨出了門。
出了小區,到了小區旁邊的飯店裡,五人直接進了包間點餐。這期間纖纖一直由苗素琴管著,或是牽或是抱,她對這個小外孫女十分的稀罕。
張宇之在苗素琴的身邊坐下,眼看著苗素琴抱著纖纖逗纖纖玩,有些眼饞,但到底還是放不開,也怕嚇著了小傢伙。
路安之趁著點完餐的功夫去了個廁所,沒想到張素馨也跟來了。兩人在衛生間的盥洗池前碰了面,不由相視一笑,笑里都有渡過了劫難的輕鬆。
「你說我晚上是不是回書店那邊比較好?現在氣氛蠻尷尬的,我走開一下,也能方便互相調整調整狀態。」
路安之問張素馨道。
張素馨略微思索了一下,道:「都可以。只是我怕一會兒我爸要跟你喝酒。如果喝酒的話,你晚上就別回去了。」
路安之點了點頭,說:「好。」
兩人邊說著話,邊走到了房間門口,打開了門,卻見張宇之正側坐著,湊在纖纖跟前,說:「纖纖來,喝水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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