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明爭暗鬥
竇太后站在嘉德殿的廊下,看著王銀兒指揮著幾個宮人將花房送來的數十盆瑞香,茶梅,報歲蘭,蝴蝶蘭,風信子,玉蘭等擺放得錯落有致。彼時正黃昏時分,流霞滿天如散開一匹上好的錦繡,映著這數十盆開得正艷的花朵,亦覺流光溢彩起來。
王銀兒笑吟吟過來道:「太后,這些花開得真好,明兒就是太后的生日了,這也是皇上的一份心意。瞧這花開的,太美了。」
竇太后微笑頷首,扶著王銀兒的手走到階下,細細欣賞那一盆盆開得如瀑流瀉的花朵,「如此,也算哀家沒白疼了皇帝,從小到大,雖說他不是哀家親身的骨血,卻也是我一手撫養成人,細心調教。」
王銀兒笑道:「就是啊,有您的親身調教,現在皇上在前朝可威風著呢,聽說現在大臣們都夸皇上,比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呢。現在太后過了生辰,皇上也十七歲了。就和這花一樣,開得正好呢!」
竇太后點點頭問道:「這些我都知道,銀兒,何書同那裡如何,怎麼這段沒了消息,我交待他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王銀兒看了一眼竇太后,從心裡講她不贊同竇太后再掌權的想法,即使聯合了朝中一些未盡的舊臣,也只是強弩之末。現在劉肇已徹底的掌握了大權,朝中內外都與皇上一心,現在再想回到以前,是不可能了。可是她只是一名侍女,侍女只能是服侍,是沒有發言權的。所以,她在心中嘆了口氣道,「太后,何書同倒是有了消息,只說是正在聯絡,不久便有消息。只是現在敵我不明,已不像以前一樣的便利了。」
「告訴他不要急,就如這一盆盆的花,前面的花骨朵開著。後面的也急不來。由著天時地利,只要有一定的機會,老天爺自會幫著哀家的。」竇太后用手拈著一枝花骨花,微笑著說道。
王銀兒取了絹子替竇太后抹了抹手道:「太后,皇上現在對您也是一個勁的恭敬著。您對皇上也滿意,這何書同,又何必呢?」
「你不懂,雖說表面上在這宮裡還是我說了算,但是,在朝中沒有勢力就如同沒有了翅膀的鳥,飛得再高,也要跌下來。我一個女人家,要想活得長遠,活得開心。活得像個人,便要把權利牢牢的抓在手中。到了必要的時候,即或是皇上,我也不會放過。你明白,皇上自小便是我的一個工具,調教的越好,這工具就越好使,哀家的福氣就是權利,現在我不看重位分,但是以後的時間長著呢!」
王銀兒嘆了口氣。「太后,奴婢也不懂那麼多,奴婢只知道將心比著心,皇上不管外面如何。對太后總是一個勁的,這就是孝,古往今來那麼多的皇上,還有哪個比皇上更孝順?」
竇太后點頭道:「是啊,肇兒這一點上,是讓哀家滿意的。他也會討哀家的喜歡。三天兩頭的,總會來哀家這裡請安,規矩也一點也並。但是銀兒,這和權利是兩回事。這是人情,人情不能大於天下,這就是理兒。」
王銀兒見勸不了什麼,只得道:「照規矩各位皇妃也是該晨昏定省的,但是除了那個蘇宮人和林宮人每天都來以外,其餘的倒是不怎麼勤謹。三五日也來不了一回,太后倒是不挑她們的理兒,可是這也太不把太后放在眼裡了。」
竇太后看了看即將落下的夕陽,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說道:「哀家住在這嘉德殿,說是太后的寢宮,是名正言順和太后,但是皇上卻一直沒有給哀家遷到永安宮,這便是皇上還對哀家不放心啊。嘉德殿是當年哀家自己選的,選的時候,哀家還在主掌天下,這裡方便些。可如今他已將哀家軟禁了起來,卻還未遷宮你道是為什麼?」
王銀兒搖了搖頭,竇太后道:「那裡是奉安太后之所,他並沒有把哀家真正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
「可是皇上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王銀兒說道。
「哼,不知道,你相信?這宮裡傳出去的話,比這宮牆還不可靠,但是他依然如此,便是沒有實據,這就是肇兒最聰明的地方,他不動聲色,但是早晚有一天會有一個了斷。」
竇太后看著那些嬌艷的花朵在夕陽中漸漸地模糊了顏色,輕輕說道:「至於那些妃嬪,一日來兩次也好,三五日來一次也罷,都不是要緊的事。要緊的是哀家的眼睛還看著後宮,看著前朝,太后這個位子不是管家老婆子,不必事事參與介入,大事上點撥著不錯就行了。我還巴不得後宮大亂,讓劉肇這個皇帝坐不安穩,哀家也好從中取事,哼,這樣才是真正的權柄不旁邊落,也省得討人嫌。」
王銀兒吐了下舌頭笑道:「太后的用心,奴婢實在不及。」
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什麼及不及的,心思用得多,不見得好,還是陪著哀家下一盤棋吧。」
「那奴婢可下不過您,您可是國手。」
「呵呵,那也得下,要不然,我這老不死的,做點什麼啊!哈哈哈!」竇太后清朗的笑聲在空蕩的大殿中迴蕩,顯得十分的張揚,空洞。
今夜劉肇又宿在承福殿,殿內格外的靜寂,明黃色流雲百蝠羅帳如流水靜靜蜿蜒地下,便籠出一個小小天地,由得陰璃伏在劉肇的肩上微喘。
「皇上,明兒是太后的壽辰了,臣妾已為太后備下了節目,讓太后也高興高興!」
「你有心了,璃兒,太后身體不好,你一個人支撐後宮的擔子也很重,還能準備這樣的節目,可見得也是對太后的一片孝心!」他親了親璃兒爬上他胸口的小手道。
「皇上,你怎麼也小兒女情腸了,這是臣妾該做的,不過,臣妾這樣做也是有私心的,我盼著皇上多看璃兒幾眼,多來璃兒的承福殿幾趟,我也就知足了。」她翻轉了身子,躺在劉肇的臂上,小聲的笑起來。
「哦?原來璃兒的小小私心,便是怪朕沒有天天留到你這兒?那朕就好好疼疼璃兒!」說著將她抱在身下,吻住了那兩片櫻唇。
陰璃羞紅了臉,輕輕地推開劉肇道:「皇上,璃兒在和你說正事呢。你是不是又去了悔過宮宋采女那裡?」
劉肇略略地推開了她,正色道:「怎麼,朕去哪裡還要貴人天天關心嗎?」
陰璃心頭微微一涼,不免含了幾分委屈,「皇上這樣說,真是低估了臣妾了。難道臣妾與皇上同床這麼多年,還會為了皇上去寵幸哪個妃子吃那沒由頭的乾醋?臣妾不過是以為,即是愧過,皇上去得多了,愧過兩字還有什麼意義?宋采女有了子嗣,自然是恩寵有加,宋采女溫柔體貼,也當得起皇上的寵幸,只是皇上總得把那兩個字改一改吧,梨花閣的梨花就要盛開了,皇上何不把名字再改回來,讓宋采女也升了宮人吧!」
劉肇拉了她手道:「璃兒想的真周到,朕明日便請太后下旨,這段日子皇子劉勝一直病著,她也是夠可憐了。」
陰璃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抱著劉肇的身子,將臉貼在他的臉旁邊,「皇上,我與宋貴人雖說交往不多,但是我一直可憐她,也便對她好些,皇上,不會怪臣妾吧!」
劉肇撫著她的一頭柔發,「天可憐見的,朕就喜歡你這一點,心地良善,不似那些人,總會在人落難時踏上一腳。朕聽說,她在桐宮受苦時,你便常讓蓮兒去看她,這就是不忘本份。她到了悔過宮,你也是第一個去看她,這也是不忘本。朕還知道清河王劉慶來求朕升宋珺父兄的官,也是你求的情,這更是難能可貴,所以朕心中十分感念這一點。璃兒,善,便是真正的一國之母,你能做到,朕明年滿十八歲,便冊封你為皇后,主掌後宮。」
陰璃心中一陣狂喜,幾乎要笑出聲來,但是她知道此刻還是要裝好了樣子,做足了功夫,於是小聲道:「皇上,臣妾還差不遠呢,這段日子的歷練,還是太后和皇上的幫忙,否則臣妾這兩下子,如何能協理後宮?」
隱隱聽到兩更了,帳外的仙鶴銜枝銅燭台上的燭火微微晃了一晃,映著拂動的帳幔,如水波一般顫動,明滅不定。劉肇的臉色落著若明若暗的光影,有些飄乎不定,他的笑影也淡得如天際薄薄的浮雲。「璃兒,朕越來越喜歡你了,來讓朕親親!」
芙蓉帳暖,春意濃濃,燭火上爆出了一朵明艷的燭花,劉肇低聲道:「璃兒,兩更了,睡吧,你的用心,朕明白,也懂得,你是朕最喜歡的女人,朕不會虧了你的。」
陰璃不再說話,嘴角含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今夜她會睡得十分香甜,她要做的第一步,已經穩穩的邁進了,那麼第二步呢,她想著想著,睡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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