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琉璃錦盒
孫璫帶著綏兒去長秋宮,一路上,他小聲的叮囑著:「貴人,皇后是皇上的第一個寵幸的妃子,人又長得美麗,在宮裡便氣盛些。若是皇后有什麼為難貴人的,就忍一忍,俗話說忍字頭上一把刀,這刀雖利,我們不接招,她也就無利可用了。」
綏兒聽得他說話,嘴角帶過一絲冷笑。「皇后,是綏兒之前封的,可見皇上對皇后還是有情的。」
「貴人這話說的在理,聽說皇后第一次見皇上便稱皇上為表哥,又是皇上第一個床前的人,宮裡李美人死的時候,又只有皇后沒參與其中。皇上看著她勤勉,又對宮裡的事情爛熟於胸,當時太后出了事,內宮無人,大臣們又建議立皇后,皇上也沒多想就立了她。人沒有盡善其美的,皇上畢竟對她還是有些情誼的。」
綏兒沒說話,跟著孫璫的腳步,心裡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麼滋味。當年自己雖未直接參與,但是還是成全了陰璃的皇后之位,如今自己屈居人下,要面臨什麼樣的困境尚不得知。
雖說自己生性恬淡,於皇后之位,並不特別在意,又覺得兩個心心相印之人與地位無干,但是這樣面對陰璃總不是一件愉快之事。對榮寵富貴沒有一絲的艷羨和企盼的人,又怎麼能在這深宮的捱多久?而看起來風光無限的皇后,實際上卻是孤立無援,榮耀也是岌岌可危的事。所以她也不想要那個看來光鮮的位置,除非她有一天在宮裡立穩了腳跟,坐穩了地位。
「貴人,小人再多一句嘴,皇上雖禁了竇太后,她卻依然在皇上的心裡有著地位。我今兒聽大長秋說,皇上又派人去請了呂青櫻大夫來給太后和皇后看病,想來孝在當頭。心裡還是有一些牽念的。」
「呂青櫻?你是說呂青櫻,左天奇的髮妻?」
「正是,娘娘也知道她?」孫璫對鄧綏的好奇又增加了幾分。
綏兒開心的笑了,青櫻原來還可以入宮看病。那麼今後自己也可以假借讓她看病之名,讓她入宮,自己與宮外的聯繫,豈不是又多了一條。就算是在宮裡,她是女流之輩。既然可以出入,便不會引起人的非議,比之讓李夏入宮若是找天奇哥哥都要有用得多,更何況,青櫻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心也是向著自己的。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我知道她是因為,她是左大人的妻子,而我和家父對左大人又曾有過恩德,因為相熟!」
「原來如此!」孫璫看看長秋宮到了,一指那高大的宮牆道:「娘娘你看。這就是長秋宮!」
長,是長久的意思;秋,是萬物剛成熟的景色。合起來有永遠美好吉祥的蘊意,這就是長秋宮名稱的由來。現在長秋宮也變成了皇后的代稱。明帝時,馬皇后因撫育皇子有功,官吏上書請立她為皇后,但又不敢直言,奏章只寫願立馬氏為長秋宮,就表明了上奏皇上的本意。西宮,東漢初也曾做為皇后居住之殿。所以陰璃當得知綏兒入住西宮才會妒火中燒。
長秋宮由於後來的修繕,現在已比西宮更加壯麗,只是襯著綏兒的性格,顯得更加張揚。看得人心裡總透著不舒服。
趙玉看了看那高大紅色的宮牆。撇了下嘴道:「小姐,這宮裡透著陰冷,雖是紅牆卻不知裡面如何。」
綏兒低低的道:「玉姐姐,在這種地方,要小心,要稱我為貴人。對其他妃嬪也要用敬稱,不要你啊我的,如果得罪了人可不是好相與的。」
「哦,知道了!」趙玉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她知道綏兒是為了她好,宮裡是講究分寸的地方,一個不小心,腦袋就與身子分家了。於是收斂了心性,老實的跟在後面。
嬪妃們陸陸續續地到了,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肅然無聲。只得密密的腳步聲,一陣列環佩叮噹,香風細細。鄧綏坐在離皇后位最近的地方,那位置眾人已自動為她留了下來,綏兒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見眾人都是偷偷地瞧著自己,心裡也明白,每個人都揣著心思。
終於陰孝和頭戴紫金鳳珠冠,穿一身綘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氣度雍容的坐了下來,眾人慌忙跪下請安,口中整整齊齊地說道:「皇后娘娘萬安!」
陰璃筆容可掬地說道:「眾位妹妹來得好早。平身吧!」
鄧綏待都站起來,又重新叩拜道:「皇后萬安,鄧綏參拜太后!」
陰孝和一進來就看到了鄧綏,那樣的一個美人,讓整個的廳堂似乎都亮了起來,她怎麼可能看不見,但是她就是裝作沒看到。直到鄧綏老老實實的跪倒叩拜完畢,才不冷不熱的說道:「平身吧!」
鄧綏恭恭敬敬地站立起來,退到了座位的旁邊,卻沒有就坐,對陰璃道:「皇后,臣妾從宮外帶了一件玩意獻給皇后,也不知皇后喜不喜歡?」
說著趙玉便帶了一件托盤上來,上面蓋著一塊黃布,卻不知裡面是什麼?陰璃本來想給鄧綏一個下馬威的,不過看她還算恭敬,也就沒地方發作,於是問道:「裡面是什麼?」
「裡面是一個首飾盒,是西域的商人帶回來的,聽說是用整塊的琉璃雕刻而成,上面有兩顆千年的琉璃寶珠,最奇的是鎖,是由兩枝只比頭髮絲略粗些的琉璃刻成,一枝打不開,一定要兩支一齊用才成,打開後還有樂音,十分精美。
她說到是整塊的琉璃時,陰孝和已是張大了嘴,她知道琉琉雖不是最貴重,卻是難得,更別提整塊的了。還有千年的琉璃寶珠,還有樂音,更是奇特,早已是按捺不住,聽她講完,便道:「拿過來我看。」其他的妃嬪聽了,也只伸長了脖子看,卻見黃布打開,裡面異彩閃動,都艷羨不已。
宋珺笑著喝著茶。卻不說話,當她第一眼看到鄧綏,她就知道她們都輸了,所有人都不可能贏。即使是自己裝扮得再美麗,也趕不上鄧綏的。而陰孝和是輸定了,她正在考慮,用不用調轉方向,走走鄧貴人的門路。所以對鄧綏的禮物並不是特別關心。一件禮物再珍貴,也就是一時的新鮮,人才是活的。於是她靜靜的品著茶,即不熱心,也不關心。
袁氏姐妹與陰璃一樣,一直無所出,皇上雖對她們也分外照顧,可是就是懷不上孩子。眼見得鄧綏的美麗早已比過了自己,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有了。雖說陰璃是個難侍候的主。但是她也是鄧綏的敵人,要是與她聯手,除了鄧綏,皇上還不是她們姐妹的。於是兩個人,也只伸著脖子看了看,便坐下,互相使了一個眼色,靜靜地看著結果。
陰孝和見小盒通體粉綠黃紅四色間雜,搭配得十分巧妙,看得既不扎眼。也不張揚,色彩卻又極艷麗。磨得平平的小盒兩側各有兩個琉璃珠鑲嵌,就如同人的兩個小耳朵,十分取巧。珠上掛著兩個十分細小的鑰匙。製作十分精緻。不過仔細一看,才看到整個的盒子就如同一張侍女的臉,正好在鼻子的位置有兩個小孔,覺得十分有趣,便拿了兩把鑰匙去開,才一打開。在嘴的部位,便發出了叮咚的樂音,雖只有幾個音節,卻十分清脆悅耳。打開盒子,裡面卻擺著粉盒的位置,眉筆的位置,朱彩的位置,還有道飾的位置,各有各的間隔,十分小巧,卻讓人心情愉悅。
陰孝和十分喜歡,心情也大好,覺得鄧綏也沒有那麼可恨了,笑道:「綏兒,你我在宮中正是伴呢,好久不見,璃兒還十分想念你呢,還記得我們一起在閨中對詩的情景嗎?」
鄧綏低眉順眼的說道:「皇后還記得那些臣妾的糗事,臣妾的詩寫得太爛,還得皇后幫著臣妾才行,現在想想還覺得臉紅。」
「鄧貴人不僅國色天香,還夠謙遜的,這話說來我們不信。」袁頤說著。
鄧綏一愣,陰孝和介紹說,「這是宮中現在唯一的兩位美人,是親姐妹!」
她二人的地位本不如鄧綏高,現在卻跳出來責難,鄧綏聽了一笑,「兩位姐姐,才是國色天香,雍容華貴呢!」
這話一出,本顯是讓她們兩個比著皇后,只有皇后才配得上雍容華貴,兩人偷偷看了一眼陰璃,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叫陣就敗下場來,立時低下了頭,不敢再接話了。
宋珺一笑道:「什麼華不華貴的,這宮裡的人,誰不是金枝玉葉,哪個不華貴了。」
「你這話說得不對,只有皇后才配得上這幾個字,難道你還覺得自己也是嗎?」說話的是馬宮人,她懷著身孕,卻獨對宋珺虎視眈眈,只因兩個都是有孩子的人,將來必也是有爭奪的。
宋珺一笑,「我倒是不敢,妹妹呢?」
「我自是不敢,我敬著皇后,也覺得鄧貴人挺好的,人家懂禮,也知道敬著皇后呢!」
她們陰陽怪氣的話,鄧綏聽在耳里,心裡只是冷笑,卻不接話,由得她們亂說,卻斜眼看著陰璃的反應,只可惜,陰璃的注意力都在那個琉璃盒上,哪裡注意這些人在說些什麼。心中不由長嘆,如此的後宮,如掉入虎兒郎之窩。她獨獨對這個宋珺感興趣,因為她始終從從容容,似乎不把任何放到眼裡,又似乎獨立世外一般。
陰璃終於把視線從小盒上拿開,也終於聽到了眾人說的話,咳了一聲道:「怎麼今兒的嘴都厲害起來了,往日不都是你謙我讓的嗎?」
她看了看鄧綏,早把要難為她的事放到了腦後,看了看眾妃,覺得今天也差不多了,就道:「本宮昨日心口痛,發了病,還沒有好,今天就不多留各位姐妹了。眾位姐妹都是皇上的妃嬪,還得為了後宮的祥和,大家都聰明伶俐的,服侍皇上都盡心著點,多為皇家綿延子孫,相處得和睦些就是皇家的福氣了。」
眾人齊答了一聲:「喏!」陰璃又掃視了眾人一眼,顯示了下威儀,便道:「諸位都退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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