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記事錄
簡家所在的小縣城雖然離北京有幾百里的距離,但它仍然在默默繁榮,現在有投資商買下大平莊村民的土地建設工廠,簡愛國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木匠,廠房紅紅火火建造時他也被請去做木匠活,彭巧林就留在家裡守著兩孩子,不敢讓他們離開視線片刻。
而不知什麼原因,『簡仁剛』回家第二天發起燒來,這一燒就是一個星期,彭巧林帶著他去村里診所抓藥打針就是不見好,眼見著他情況愈加不好,彭巧林擔心的坐立難安。
於水英挺著肥碩的肚子來簡家串門子,見他臉色蒼白嘖嘖道:「弟妹,不是我說,老三就剩下仁剛這麼一個孫子,你還讓他發燒發成這樣,也不怕對不起老三。」
彭巧林臉色不大好,她從進門第一天就和這大嫂不對盤,兩兒子死後關係愈加不好,但是老伴說親兄弟不能明擺著撕破臉讓鄰居們看笑話,所以也就這麼將就過來,這大嫂冷不丁的風涼話就是愛戳人心窩子,她總不能說讓她去照顧侄孫子吧?
&能被嚇著了,等會去給他叫叫就沒事了。」
村裡有個專門給嚇著的小孩子叫魂的老人,叫的很準,彭巧林對她非常信服。
於水英也就說說,在屋裡轉了兩圈就盯上院子裡的棗樹,老二家的院子大,種的四五棵棗樹一棵比一棵結的多,但就是不說讓親戚吃點,對親兄弟連這點東西都捨不得。
&這棗子快熟了吧?又能賣不少錢。」她似酸似羨慕道。
彭巧林明白她的意思:「桌上盆里有給佩佩煮的棗,你嘗嘗咋樣。」棗子沒熟的時候每個月到她家裡的次數一巴掌都能數的過來,這棗兒熟透了來的比誰都勤。
於水英當然不客氣,拽著粗短的腿走過去抓一把就往嘴裡甜,簡子佩看看她的腿又看看自己的,皺眉慶幸原身身材苗條,用不著她減肥。
吃過棗子於水英還不說走,彭巧林跟剛想起來似的,拿竹竿給她打了一片棗子讓她帶回家,才真正說出告辭的話。
&怎麼攤上這樣的妯娌!」彭巧林也納悶,老大家是殺豬的能天天吃肉,家裡大人孩子一個比一個壯實,怎麼就看到人家吃東西就饞的走不動道兒呢?比比於水英孫子那饞樣再看看她文靜的小孫女,彭巧林心裡不是一般的慰貼。
&佩,你摸摸小剛還燒不燒?燒咱再去給他打針。」
奧利爾正坐在小板凳上發呆,聽到仁剛二字也知道是叫自己的,正抬頭去看時,一雙嫩白的小手落到額頭上。
簡子佩被他看的怪異,露出一個笑容來,「奶奶,哥哥已經不燒了。」
奧利爾的心突然跳了跳,哥哥……是在叫他嗎?
他還沒回神,額頭上已經換成另一隻粗糙的大手,仔細摸了一會兒滿意的點頭:「確實不咋燒了,你去把溫度表拿來再給他量量。」
可能是有意識的培養兩個孩子的感情,彭巧林總讓他們呆在一起,她給奧利爾夾上溫度表就去屋後頭伺候菜園子,簡子佩按她的吩咐看表,等五分鐘後跟奶奶報告奧利爾的溫度,其實他得的不是大病,就是不能接受那麼大的信息量才發燒的,歸根結底就是他笨。
但她不說,奧利爾根本不知道她在嫌棄自己,並且鄙視的還是他引以為傲的記憶力和接受能力。
奧利爾清楚自己的處境,他想在這個小山村里活下去就得依靠佩佩,想離開也得靠她,所以對著簡子佩他一直笑的很開心,金髮男孩眯著眼睛笑,注視著你的眼神充滿溫柔,任誰都會迷醉於他的眼眸吧?
但有個人不,簡子佩等了幾分鐘就不耐煩了,朝著棗樹比劃了幾下,十來顆又大又紅的棗子聽話的飛到她手心裡。
奧利爾已經見識過她的『魔法』,他第一次嘗試讚嘆她的魔法時,被她暴揍一頓,她修煉的是正道仙法,蠱惑人心的魔法怎能與仙法相提並論?
他說這話的下場就是簡子佩有兩三天對他愛搭不理的,即使那是他發燒最嚴重的時候。
&佩,我想吃。」他湛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臉頰上甚至還有一抹羞澀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簡子佩將棗子遞到他面前,他拿走了三顆,拿的時候指尖碰到她的手心,她瑟縮一下,收回手。
&奶,討厭。」他叼著棗子突然生硬來了一句,自從簡子佩往他腦子裡傳輸過那些奇怪的漢字後,奧利爾就無師自通的學會說漢語,剛開口時把老兩口嚇一跳,他們以為簡仁剛驚嚇過度變成了啞巴,沒想到只是不敢說而已,老兩口因此莫名開心,奧利爾更加愛在他們面前說話。
簡子佩從他話里聽出同仇敵愾四個字,眼珠子一轉就想出個主意來,跑到屋後頭跟彭巧林打過招呼,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於水英家門口。
簡老大家殺豬還養著豬,因為兩兒子結婚成家,簡老大就和於水英在路對面蓋了兩間小屋住,旁邊還有間豬圈,每月末那幾天簡立軍的大兒子都要去鄉下買豬,養著以供下一月的豬肉,他們去買豬的時候總會帶著一根十來斤重的鋼筋棍子,機動三輪過稱的時候放在車上,等把豬裝上車過稱時再把鋼筋棍子拿下來,一隻豬就直接黑人家十來斤的豬肉,賺起黑心錢來一點也不含糊。
簡子佩忍著大堂叔簡新民摸過散發著異味的機動三輪車後再摸自己的腦袋,然後在大堂叔讓她把鋼筋棍子拿過去的時候手指在上頭點了點,做這些時她一點都沒避諱奧利爾。
等大堂叔開車走遠後,她又蹲在路邊看野花。
幾分鐘後,她突然對奧利爾說:「你去把豬圈的鎖打開。」說是鎖,就是一根u形鋼筋,奧利爾過去只需要將鋼筋拿起來就行。
&什麼?」奧利爾雖然以前過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但還是知道將鎖拿掉之後,豬圈裡的豬就會跑出來,而簡立軍家的房子後面就是大片的玉米地,這些豬鑽進去就很難找出來。
簡子佩壞笑,「他們不是想把我賣掉換錢麼?現在到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奧利爾半懂不懂,還在回味她剛才的笑容,好像她很少對自己笑。
&快去,我給你把風。」簡子佩有種詭異的興奮,她可從沒做過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所以感覺很興奮吶!
奧利爾一直明白自己處於劣勢,所以他只能乖乖一路彎腰走到豬圈旁,路上沒有過路的行人,於水英正在屋裡看電視,所以現在拔掉是沒有目擊證人的,他捏著鼻子正要伸手去拔掉鋼筋鎖,但看清楚那附近黑色不明物體後遲疑了,豬圈的特殊味道也傳進鼻孔里——
&奧利爾捂著嘴巴差點吐出來,那邊的簡子佩看到他的動作壞笑片刻,然後猛地朝他揮手讓他快點行動。
奧利爾心一橫,閉著眼睛將那鋼筋鎖提起來,豬圈門打開一條縫,他聽到豬的哼哼聲,一不做二不休,用腳踢開豬圈門,立刻轉身朝簡子佩的方向跑去。
&哈哈——」簡子佩第一次大笑出聲,痛快至極。
奧利爾卻不關她笑什麼,拉著她就往家裡跑,再不跑讓人看到就壞了!
人雖然回家了,但簡子佩特想知道於水英知道她家豬跑到玉米地里是什麼表情,於是躲在門後借著門縫看豬圈那邊的情況。
被圈久了的豬豬們也意識到豬圈門大開著,仿佛在示意它們出去撒歡,所以在一隻大豬的帶領下,它們得意的哼哼著走出豬圈,身後跟著十來只小豬仔。
剛走出豬圈就看到綠油油的玉米葉,它們又饞又興奮的跑到玉米地里撒歡,還沒等他們完全走進玉米地,就聽後頭有個聲響——
&軍嬸,你家豬跑到玉米地里啦!」
&去追啊!」
於水英一身肥肉顫啊顫,手裡拿根棍子把豬往豬圈趕,但她身子重還沒豬跑的快,只能眼睜睜看著豬跑到玉米地里,這時候的玉米馬上要熟,玉米杆比人都高,豬跑進去幾乎立刻消失不見。
&立軍兒——快出來攆豬!」她嚎叫一聲跑到玉米地里趕豬。
簡立軍穿著一隻拖鞋,睡眼朦朧的從屋裡跑出來,他昨夜喝酒喝到大半夜還沒清醒過來,下意識就喊兒子們過來幫忙,但大兒子去鄉下買豬,二兒子跟他一樣愛喝愛賭,這會兒根本找不到人,他只能拖著拖鞋鑽到玉米田裡找豬,玉米不僅長得高,它的葉子劃到人的皮膚上就能留下一道紅紅的印子,他倆一個穿短袖一個光膀子,等出來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佩,你倆在門後頭幹啥?」
簡子佩扭頭做個鬼臉:「大奶奶家的豬跑到人家的玉米地里去了。」
奧利爾低頭掩飾,堅決不能讓人知道他用彈鋼琴的手去開了豬圈的門!
&了,洗洗手去吃西瓜去,我等會去看看去。」
&奶,你別去玉米地啊。」簡子佩不忘體貼交代。
彭巧林笑道:「奶知道,都說了等會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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