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大筆趣 www.dabiqu.com」
飽含陽光感的聲音優雅而溫和,十三歲的桑於卿回頭去看,就見一人身披霞光而來,小臂上搭著新制的外衣,火紅火紅的顏色,金色的細線繡著大片大片精美的鳳凰紋飾。
「怎麼又是這樣花俏的樣式,」他皺著一對剛硬的劍眉,細長的鳳目微微眯起,一柔一剛的眉眼出現在那般精緻的面龐上,意外的張揚好看。
「阿卿貌美,這樣的樣式正好。」
那聲音,好聽到似要將人的心給揉成一團似的,桑於卿卻偏偏不甚耐煩的瞥了嘴,伸手道,「罷了罷了,左右也沒的換,給我吧。」
「你啊,就是這個樣子。」
來人好脾氣的坐在他身邊,兩隻腳懸在崖邊上孩子氣的微晃,將手中的新衣妥帖搭在桑於卿肩頭,滿意笑道,「阿卿雖長大了許多,為師卻依舊能將衣服做到剛剛好。」
「別再拿我當小孩子了,」彆扭的拽著兩邊的衣領,桑於卿看著崖底的一片雲海,突然沉沉道,「你到底,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嗯?」
鹿狄君一頭青絲慵懶披散在肩頭,眼尾一粒硃砂痣,眉眼乖巧嫻靜,雖不是絕美之態,卻獨有一番韻味沉澱在眼底,令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似乎沒有注意到桑於卿的話,她盯著一片透出光暈的雲彩,突然拍手贊道,「天光雲影兩相宜......」
「阿蘿!」桑於卿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沉默的鹿狄君道,「他都要自立為戶了,你當真不在意?」
「要叫師父的,」鹿狄君柔柔道。
「你算我哪門子師父,」將外衣裹了抱在懷裡,桑於卿別過臉去不高興道,「我是他撿回來的棄子,你不過代為看管罷了。」
「唉,」鹿狄君抬起頭來,淨如秋水的明眸泛起陣陣漣漪,「阿卿還是覺得,我不配做你師父嗎?」
「不是的!」沒想到被她這樣誤解,桑於卿本能的大聲道,「阿蘿是最好的,全天下最好的!」
「要叫師父的,」眼底不經意間透出一絲笑意,鹿狄君蜷起修長的手指抵在鼻尖,輕咳一聲堅持道。
「哼,」少年轉過身,沒有理會鹿狄君的堅持,仍舊沉沉道,「你若再不做決定,我便替你出手清理門戶。」
「不要亂講,」鹿狄君輕輕晃了晃懸空的雙腳,柔聲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師弟。」
救命恩人?
桑於卿將唇角勾起一個極盡嘲諷的弧度來。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樣的事情,他在乞丐堆里見多了,根本不稀罕這樣的恩情。
「乙瀾尊者真是老糊塗了,這樣的一個人,也值得託付給你......」
「阿卿,」鹿狄君輕嘆一聲制止道,「不可胡言亂語。」
桑於卿甩手,仿佛是氣的狠了,竟然一腳將崖邊的青銅雕像踹掉了半條腿。
鹿狄君仍是坐在崖邊看著雲海,聽到這樣的動靜也不回頭看上一眼,只抬了抬手,斷掉的青銅腿自動接回到雕像身上,一陣暖光而過,竟然半點痕跡也不留下。
光與金的雙屬,使得年少有為的鹿狄君不僅是極上品的育藥師,更是聖品高級煉藥師和聖品高級煉器師。
桑於卿見發泄不成,鹿狄君仍舊一副溫柔模樣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忍不住忿忿將衣服丟還給她,轉身就走。
崖邊風大,一陣蕭瑟的秋風吹過,靜坐在邊上盪著雙腿的女子仿佛瑟縮了一下,微微顫抖了起來。
一路飛奔回到首師的庭院中,桑於卿拐了幾條小道,推開一間老舊卻莊嚴的紅漆木門,面對著歷屆首師的一排排靈位,將目光定在了刻有「乙瀾尊者」的牌子上,咬牙道:
「你既偏愛於他,就把首師給他啊,如今這樣的結果,你看著很滿意嗎?」
一塊木牌,自然給不了他任何回應。
桑於卿紅著雙眼,哽咽了片刻又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愛徒都做了什麼?你要阿蘿保他一世太平?你若在世,如今這樣的情況你保不保的了?!」
「既要她護著杏林苑百年基業,又要她護著你心愛劣徒的一條狗命,還要讓他開心快樂?阿蘿到底做錯了什麼,攤上你這麼個糊塗老東西!」
沉痛的情緒令他雙耳鼓盪的嗡嗡作響,少年攥緊了雙手僵立了好久,這才狠狠抹了一把臉道:
「現在我要去殺了你的愛徒,我不管你同不同意,阿蘿我是一定要護著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沒事兒鞭自己的屍去死不瞑目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手臂一揮帶動祠堂的木門「嗵」地一聲狠狠關上。
院中陽光正好,鹿狄君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素淨的雙手捏著紫砂壺和茶杯,剛斟好一杯茶,抬頭正看見桑於卿面色陰鬱的走出來,於是笑道,「我翻出一些去年的好茶,阿卿可要來嘗嘗?」
去年的茶,還叫好茶?
桑於卿眉頭皺的更緊了,幾次抬腳想要離去,卻仍是沒挨得住她暖陽般的笑臉,沉默的上前接過來一飲而盡。
陳茶的茶香自然淡了許多,他盯著杯中灰淡發褐的茶水,心中一陣酸楚。
鹿狄君的前半生順風順水,生自世家,嫡出長女,萬千寵愛。後來拜入杏林苑,又是首師首徒,無論天資性情還是能力心智,都是絕佳的,其生活上的種種,自然都是緊著最好的來。
桑於卿的印象中,鹿狄君雖然不挑揀吃穿用度,但無一不是精品上品,如今見她捧著個陳茶都喝的有滋有味,那副愜意模樣實在令他無法不生氣。
「阿蘿......」
「唉,可是嫌棄我如今貧寒了,再買不起聖瑾軒的衣服給你,」鹿狄君放下茶杯,將膝上摺疊整齊的外衣拍了拍,垂眸道,「連這繡花的線也是普通的棉線,確實丑了些,阿卿不要便不要吧。」
嘴上雖是這麼說的,人卻動也不動,半晌才抬起一張柔和的小臉來,巴巴看著僵立的少年,似乎在等他說些什麼。
「阿蘿便是用草繩來繡,那也是絕無僅有的漂亮東西,」桑於卿無奈,俊臉上暈起一抹可疑的紅粉色來,他一把將外衣搶到手中,看了又看。。
「既是喜歡,便回房好好修煉吧,」鹿狄君點點頭,笑得越發柔和道,「我記得,你的尋隙毒蛛,還沒有煉成極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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