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知道劍冢里為什麼飄著股硫磺味兒了,一鑽入密道鼻子眼淚全下來,和密道相連的另一處所在竟然有地下熔層,灼熱氣息不斷從接駁口飄過來。
火摺子的光照明度有限,師兄怕我走丟或是暈倒,一個百來斤的胖子他運不出去,便拿了他的衣角讓我捂住鼻子緊跟隨他,地下密道縱橫交錯根本就不是一條道走到底的,但師兄早有準備,燒了黃紙墨字的屬土五運傳導咒,眾多分岔路中,一股土腥氣明顯起來。跟著師兄蹲著前行,等到了地方膝蓋都腫了。
一條暗河比那丹江口的江面還要寬,可奇怪這麼大的水域竟一點流水聲都聽不到,遠遠望去沒有盡頭一直往地底深處傾瀉,流速極快。河面偶爾還會有白色無鱗蛇跳出水面。
「師兄,這不會是黃泉吧!」
「不會,水中有鱔鰻,你看!」師兄指著河對岸一處造型奇特的石窟,石窟顯然人為鑿出,鱔魚的骨骼排列密集,巨大的鱔魚骨骼可以當房梁用,石窟外面的半間房子就是用巨型鱔骨搭的屋頂和牆壁。
「鱔鰻?你說的是鱔魚和鰻魚嗎!」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和唾沫一起噴出來的,咽了咽口水,兩隻眼直冒星星,仿佛已經聞到烤鰻魚的誘人香氣。
「師兄師兄,烤鰻魚很……」
師兄嫌棄的看著我,擋住朝他狂噴不止的口水,幾步來到暗河邊,伸手撈了坨河底泥聞聞,甩手叉腰站起來看著我一副這很難辦但也要辦的表情。
「要是很麻煩的話,那我們還是上去吧!只是可惜了這些鱔鰻,暴殄天物啊~~!」說完,橫擦一把口水惋惜得直搖頭。
「突然覺得睡在你旁邊好恐怖!有種隨時會被你吃掉的感覺。」
扭過頭氣得懶得理他:「哼~你送到嘴邊老子還嫌膈牙呢,死人肉還浪費我一把柴火!」
突然背脊一陣惡寒,這感覺比吃騰蛇粘液好過不了多少,見死人臉破天荒露出『善良』的笑容,完全沒有因為剛才那番話準備開架:「師弟啊,師兄找你借樣東西渡河!你願不願都得借!敢說半個不字打死你!」
太了解他了,不開口則已一開口要命,還談什麼借啊,退後一步警惕地看著他:「除了沃克曼和我小命,什麼都行!」
「放心,來來來,站這裡!」說完慈祥的扶我走到暗河邊,還沒鬧明白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一老拳已擊中胸膛正中,哇一口把早上吃的,昨晚存的,全吐了出來。喉嚨被食道酸液割的酸脹發疼,眼淚都擠出來了。
暗河裡存活的都是些無鱗生物,長期不見光,吃的都是同類腐屍和糞便,人的嘔吐物是它們最好的食物,水中一番絞動流速迅猛的河面瞬間亂遭渾濁起來,流速也明顯減慢許多。
「就是現在,這河道不深,就是太過湍急我們過去肯定要被沖走,現在正是好時機,趁著鱔鰻搶食阻斷流速,我們趕緊過去。你忍住了等會還要再吐一次!」
「我……」想說『日你祖宗』可一開就反胃還想吐,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地下水寒冷刺骨,我們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兩個小孩緊緊挨在一起,鞋子裡都是河底沙踩著就像細針扎,脖子上露出衣服的皮膚和不斷湧來的鱔鰻做著親密接觸,感覺好噁心酥酥麻麻的,還差點被咬一口,最後幾乎是趴在師兄背上被他拖到對岸的。還好這小子有點良心全程都沒嘮叨一句。
大概四五十步寬的河道,最深的地方也才到脖子,河道沿岸都是堅硬如鐵的細碎黑沙石,有點像被烈火淬鍊過石頭表面都泛著光滑的反光。大一點的石頭竟然還能照見人影。
石窟里應該曾有人居住過,家居擺設一應俱全,座椅板凳、石碗石瓮,長形矮桌上竟然還很有情趣的擺了個黑石雕成的圓弧五星,上面浮雕的小龍還能看到龍鬚和鱗片。再往裡走,一個個橢圓形的石蛋簡直讓人連下腳的地方都沒了,這些東西學名——恐龍蛋化石,雖然都是蛋這個卻不能吃,哎!
師兄注意力全被石板上的一具坐化骷髏吸引,舉著火折仔細照看,看到骷髏懷裡還抱著個蛋,單上刻著扭曲如舞蹈的文字,比師兄寫的字還丑,還難辨認。
多一個火折就更亮了,湊近問師兄:「蛋上寫的什麼?」
「有幾個字我不認識『有緣人若取出他的遺骸和另一個人合葬,便可得到他真傳』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誰有緣人,他想跟誰合葬?」
「我們就是有緣人啊,他想合葬的人是---」師兄扒開剛好擋在關鍵字體上的指骨,念道:「孫——臏!」
和死人頭瞪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舉起手中火折去照那骷髏,如果他徒弟是孫臏,那這個骷髏就是我教大名鼎鼎——
「鬼谷子!」
整個地下暗河都迴蕩著我和師兄激動不安的回音,這件事也成了我和師兄的秘密。道家有嚴令,凡道教子弟者,若打擾先輩遺骨或挖掘先輩墓葬者,人人得而誅之……
鬼谷子,號玄微子。春秋隱者,道家後人尊其為王禪老祖,要是師父知道我們打擾到這位牛逼哄哄的先人遺骨,我和師兄被『天師誅五雷秘咒』劈上八百遍都不夠賠的。
傳聞鬼谷子在酷夏中修行,卻因暑熱殺心無法入定,突聽一聲長長蟬鳴,得其玄機入定開了悟。此人知天徹地,占卜八卦,天象星緯,行兵布陣無所不通,王嬋老祖的很多修法法門都記錄在道家經典道藏——蟬鳴卷中,乃道法四大經典之一。
千百年來道藏幾經易主,中途還被無數次的獻給各款帝王,導致原版中許多卷章遺失,能夠留存至今的已經是殘得不能再殘的部分,師父每思及此無不捶胸頓足,然後拼命讓我們背默正一教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一點原稿殘卷,師父說本來好東西就沒剩下多少了,再不留流傳下去恐怕道法就要斷層。
而其中蟬鳴卷也僅在道藏目錄中記載過,早已失傳根本無緣一窺神址,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竟會有王嬋老祖一字一字刻下的——蟬鳴卷。原版中的原版,簡直是孤本中的特保兒啊~
蟬鳴卷分天書四部,天兵陣列術、養生長命術,房內術,仰星破卦術,每一卷都有七顆蛋,按北斗七星的順序排列。
「師兄,這石蛋好重,每人拿一卷都夠嗆,而且一卷就夠我們看很久了這次不用都拿出去吧,根據我的經驗,一口是吃不成個胖子的。」
「恩,這個的確你有經驗。」死人頭在蛋陣里一頓亂翻碎念:「這個是天兵陣列術,奇門遁甲!可以研究研究,很多字我都認得, 帶上去!這個養生長命術嘛,我還沒活到八歲就已經被師父折磨的不想活了,還長生個鬼!這對我沒用,不拿!」
師兄挑挑揀揀,突然發現一推蛋上不止有字,還有人行圖畫,頓時來了興趣。
「這個……房內術,好奇怪的功夫!」毫無頭緒的上下顛倒左右移動的看,可還是說不出個門道,連他都不明白可真奇了,湊近一看,圖文各占一半,畫都是兩個人在一起肉搏的場景,有點我和師兄打架的意思。
「這個有點深奧,沒有章法可循,師父說過,如果肉身還沒有達到能盛下強大內息的地步,是會掉頭髮的。這就是為什麼那些修行內功的高手大多都是禿子。」
點著腦袋,附和著師兄的話:「是啊是啊,你看他們腦門上都是汗,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放著放著以後再拿。」
「恩! 以後再拿。」說完放了回去,拿起另一堆開始研究。
「仰星破卦術!這可是好東西一定得拿,卦象只是預測結果,可破卦術里記載了如何從絕卦中求生門的方法,頗有向老天爺求條生路的意思,而且還能求到。來師弟,你還能再多拿一卷嗎?」
「能的。」
看他這麼喜歡,咬牙又多搬上幾顆,想想我那時力氣可真大。大人拿著都吃力的東西,我竟然把仰星破卦術一套七個蛋全搬了出來。師兄也將天兵陣列術七顆背在了身上。
「好…好重,死人頭,怎麼…怎麼才能找著孫臏啊!」
「找他幹嘛?」
聽到他一副不關我事的口吻,差點被身上的石頭蛋砸到腳;「你不會這麼快就忘記石蛋上說的,要將他屍骨和孫臏合葬才能得到這些…這些蛋嗎?」
「有這回事嗎!」
「剛才可是你念!」講到一半我悟了,這廝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他做的出來的我知道,吃完抹嘴就走連句謝謝都沒有,每次跟我下山回梅奶奶家蹭飯都是這德行。
出了石窟,站立河邊看著滾滾浪花,可憐巴巴的盯著死人頭讓他下手輕點兒,哪知比剛才更重連酸水都嘔出來了,我也不是好惹的,過河時整個人簡直是騎在他身上,壓得他想扔又不敢扔,氣得他腦門都憋大了。
我們回來時,師父師叔還在大禹鼎前商議陣法,根本沒功夫顧及我們,師兄掩藏好石蛋又跑到洞口跪著,我就不!渾身濕漉漉可不是人受的,而且剛才吐得那麼乾淨現在餓得四肢發抖,喝了涼水換下衣服倒頭就睡。
醒來時師兄已經跪完任務,趁師父他們不在開始研究起石蛋上的鬼畫符了。見我醒來,從懷裡掏出條鰻魚算是獎勵我,見到鰻魚頓時笑開了眼,香噴噴的烤香分食,兩人會心一笑,掏蛋這事吃完就再也不提。
後來那些石頭蛋也基本是他在研究,有那個閒功夫還是壓腿和打瞌睡一起練比較適合我。恩!最近又覺得古琴琵琶不錯。
「彈得挺好聽的怎麼又唉聲嘆氣起來!?師父又停你食了?「
「死人頭,你不會知道的,這些樂器都不錯只是這古琴彈不順手,古琴是萬樂之王,歷史最為悠久,可是這把才百歲不到下指時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還是琴聲太薄,不能盡興。
「說人話!」
「這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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