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譚 第八百零八章 剖真

    第795章剖真

    千里之外的幽州城內,武德司提舉院事、幽州押司官鄧選忠,也帶著一身酒氣和脂粉味,搖搖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寢處;然後四仰八叉的躺在雲屏大床的同時,也順勢打開藏在床板下的暗格。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頓時就露出一個技巧機關鎖的烏沉鐵箱。待到用貼身掛著的鑰匙件打開之後,頓時就露出了厚厚捆成一紮扎的錢票、兌單,還有房產、田地和鋪面的契書;然後他將新收到的五百緡錢票放入。

    緊接著,鄧選忠就開始吐著唾沫沾指,一張張的點數起來,一遍遍的確認自己私囊財貨的積累進度。他私下的樂趣就是如此樸實無華。至少相對外間那些華麗奢靡的大件,這些才是他的依仗。

    武德司評定工作業績的標準很多,經年累月下來也自有一系列繁複周密的流程。但歸根結底無非就關鍵兩大條,一條就是弄權,一條就是弄錢;而作為武德司可以公開活動的兩京十六府之地。

    有的地方適合弄錢,比如位於財賦重地的東南各府,有的地方適合弄權,比如兩京、太原等政治生態濃重的區域,還有的地方既能弄錢夜適合弄權;但是更有的地方,就只能當做躺平養老地。

    比如與海南大島相去不遠的廣州府。而幽州在這些府城的排位之中,無疑是墊底一般的存在,僅高於最末尾的一兩個府城而已。因此,以他的資歷直接調回京中是不可能了,唯求平替個富府。

    這些私囊中攢下的錢財,就顯得多多益善,怎麼也不夠用了。但好在現在長期把持和壟斷了,盧龍府地面上的灰色行當和地下產業的燕山王府,連同那位少君一起倒台,還連帶牽扯下許多人。

    剩下本地官員和將門世家,富室大賈、豪家大姓;也是人心惶惶,唯恐禍從天降;因此,在暗中打聽消息和尋求幫助之下,也讓鄧選忠因禍得福靠捕風捉影,在短時間內迅速發了一大筆橫財。

    就這麼一連數了好幾遍之後,鄧選忠這才心滿意足的封好箱子和暗格;在殘餘酒意的影響下,就這麼和衣依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這一刻,他夢見了自己回到了京師,並在宮台省被委以重任。

    正在風光得意之間,就連武德司內他高攀不起的,那位宗室出身的貴婦人,也在權勢使然之下對他曲意承歡;然後,鄧選忠就在極度的口渴和燥熱中驟然醒了過來;他剛想開口叫喚婢妾奉茶。

    卻冷不防看見一個人影正坐在黑暗中,目光爍爍的看著他;霎那間鄧選忠就驚出了一身冷汗,殘餘夢境和酒意的影響也煙消雲散。身為幽州武德司分司的押官,他並不是毫無防備和警戒之人。

    不但在這處專屬宅院內,至少有十幾名手下和私家聘用的護衛人等;相鄰不遠處更是薊縣的縣衙,以及比照兩京六街使設立的左右軍巡院駐地之一;但對方竟然能毫無驚動的輕易摸到他床前;

    因此,下一刻心念百轉的鄧選忠就閉上眼睛道:「這位強梁,既然有能耐靠我近前,那鄙人也認栽;這亭舍之內你若看上什麼,或是想要什麼就儘管拿走,我自當不會追究,也從未見過你。」

    「……難道你以為,我是求財而來的梁上君子麼?放心,不會有人打擾的」然而,對方卻嗤聲笑了起來,主動走到窗前推開雕花扉扇;讓清冽月光一下子浸染在室內;也照得鄧選忠滿心拔涼。

    然後籍著月光的照耀,他也看清楚了對方的容貌,霎那間不由的再度跌坐而倒,卻是驚駭莫名的渾身血液都涼了。雖然當初只是混在出迎的官員中,例行公事的見過一面;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不知道……上憲蒞臨,可有什麼貴幹。」然而,滿心驚濤駭浪的鄧選忠也只能強作鎮定,又低聲下氣道:「若有在下可以效力之處,儘管可以差人送張名帖就好,何須勞動貴趾深夜相臨?」

    「具體公事上的勾當,倒也沒有……」江畋這才拉過一張墩子,重新坐在他面前輕描淡寫道:「只是最近正巧遇到了一個疑問,想要請押司解惑一二。畢竟,押司在幽州武德司也有七年了?」

    「上憲請說,但凡下官所知,定當知無不言。」鄧選忠聞言,卻是再度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處,然後又露出些許苦笑道:「不瞞貴官,在下也是被京中閒投散置,才得這個屍餐素位的差事。」

    「屍餐素位,也太過貶低自己了吧?」江畋卻對他的自曝其丑和藩邸身段,不為所動道:「不過,我也只是想知道,此番燕山王府少君秘密押解上京的真實線路,卻被人提前泄密的源頭。」

    「瞧您說的,我只是區區的押官,平時最多搜羅些市井街巷的風聞陰私」聽到這話,鄧選忠不由心中咯噔一聲,卻連忙陪笑道:「怎麼會又資格和能耐,參合到這種關係中大的是非中去呢?」

    「說實話,在來找你之前,我至少已經見過了五位,秘密押解路線和形成的潛在知情者。」然而,江畋卻毫不在意他的辯解,自顧自的說道:「包括東都使臣,三司院的稽核使,分巡監察。」

    「但他們或有動機,卻沒有足夠的機會;或有所機會卻缺少相應的動機。或者機會和動機都兼有;但卻沒這種行事的能力;你知道麼?」說到這裡,江畋冷不防道:「他們見過你和你的人。」

    「這……這又算是什麼情由呢?下官只是受人所託,私下奔走的勤些而已。」聽到這話,鄧選忠卻露出委屈和不忿,卻又隱隱忌憚的表情叫冤道:「朝廷自有法度,上憲若覺不妥,大可……」


    「所以啊,我就開始猜測,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暗中投靠了少君呢?」江畋依舊沒有理會,而是自行說道:「然後,我讓人重新整理了,少君私下收羅的那些把柄和證據,卻發現一點趣處。」

    「少君為了拿捏和要挾幽州上下,各處署衙的各人人等,暗中迫使其配合行事或是互通聲氣;可謂是不所謂用其極。甚至連本地宮苑使私下裡,凌虐打殺童僕、侍婢的憑證,都被收集到了。」

    「而身為母舅的幽州大都督,也有昔日犯錯的瑕疵在他手中;但是,唯獨就沒有本地武德司相關的事物;簡直乾乾淨淨的仿若不存在一般?你覺得這是為何,難道本地的武德司就這麼幹淨?」

    「還是因為他實在是看不上眼,覺得無關緊要,懶得理會和收拾、敲打?或者,根本就是早已經被他收服,並且納為心腹驅馳的自己人?所以,你們就順帶抹乾淨了一切痕跡和潛在的罪責。」

    「或者說,這世上有的是清廉持正的官員,也有一心為國的干臣能吏;但放在你們這些武德司之輩身上,就未免有些過於顯眼。顯然這就是關鍵,也是一直被忽略的盲點和燈下黑,不是麼?」

    「如果再按照這個思路推斷下去,你在明面上毫無作為,暗中卻為少君門下的驅使;變相掌握了盧龍府境內的消息渠道和探子網絡,那之前很多疑難和困結的問題,就完全可以解釋得通了。」

    「這……也未免太過牽強附會了!」聽到這裡,鄧選忠的表情已然變得慘澹煞白,身體像是氣急了一半顫抖起來:「就算你是朝廷的憲使,也不能罔顧法度,肆意的構陷和栽贓獲罪於人!」

    「我……當然可以了!」然而江畋只是頓了頓,卻又輕描淡寫的笑道:「面對勾連妖異,殘害生靈之輩,身為妖異討捕和西京知院,東都本部監司,我自然擁有一應的臨機處置權宜和便利。」

    「……」霎那間,鄧選忠渾身就像戳破氣球一般的佝僂下去,就像是被抽空了身體的精氣神,只剩下一個虛殼般的喃聲道:「你可信否,我也是被迫而為,他在地方權勢熏天,豈是我輩可抗?」

    「我,當然不信。」江畋卻是斬釘截鐵的道,同時看著張嘴結舌的對方:「如果,只是他人一般被脅迫而為,那在少君倒台之後,早就該站出來出首,不要和我說畏懼朝中勾結的權貴宦門?」

    「也不要告訴我,你連候大都督回不來的消息,都不知道?或者說,早該用你掌握的不法證據,來為自身效贖;但你既然沒有這麼做,而是試圖繼續隱瞞。那就意味你與少君有著更深層的干係?」

    「或者說牽涉到更加重大的厲害,私下經手做過的隱秘勾當太多,已讓你沒法回頭了;只能竭力掩藏下去?我聽說查封王府的使臣,固然抄出了數百萬緡的家什;但以田產別業居多,財貨有限。」

    「而三司院的稽核使,也在王府名下的各地產業中,發現歷年的大量虧空和積欠,與現有的賬面數目嚴重不符,甚至就是虛報冒頂居多。許多款項和用途、去向的記錄,都不明不白的缺失了?」

    「我在想,你又知道多少,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說到這裡,江畋看了一眼呆如木雞的鄧選忠道:「或者說,你還掌握著王府不為人知的秘密渠道和隱藏勢力,並想要用這些謀求什麼?」

    「讓我猜猜,是朝中的某位大人物,換取相應的進身之途?不對,若是這樣,你早就該透出些許風聲,然後設法待價而沽了。我記得,你是在七年前來到盧龍府的吧,難道你是抱著使命前來的?」

    「且讓我再猜一猜,除了與少君的深層合作之外,你還負責在幽州本地,守護和監視某個人,某項秘密的目的?」下一刻,鄧守忠緩緩的抬起頭來,形容慘澹聲音艱澀道:「我……無話可說。」

    「少君惹上了上憲,可真是莫大的不幸。」此刻,他就像是戴上了一張難以形容的面具,木然道:「只是,我實在是別有苦衷,其實,我是受命於……留在少君身側,只為了取得足夠的憑證。」

    然後,他垂頭喪氣的作勢轉身坐回床上,主動的掀開床頭的另一個暗格;卻是藉助身體的掩護,瞬間將一枚乾癟核桃般的丹丸吞入口中;咽下的同時發出了一聲悽厲慘叫,頭臉全身血管青筋畢突。

    緊接著,下頜向前突出伸展,腮幫迅速開裂,露出血淋淋增生的成排尖齒;四肢也扭曲增生出骨尖來。然而,就被江畋一掌扇翻在牆上,發出響亮的啪的一聲,又如同扭曲掛畫一般的滑落下來。

    「究竟是怎樣的自信,讓你敢在我面前變形妖鬼?」江畋冷冷的看著,被意念定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鄧選忠;「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動不動勾結妖異的敗類,難道以為變成這樣就能解脫了?」

    隨後,江畋拎著被打斷了變異過程的鄧選忠,推門而出;就見燈火俱滅、月華如霜的庭院內,已經站了好些個披掛齊整的內行隊員;而在他們身側還五花大綁著,被制服的內院護衛和武德司人員。

    「不要妄想變成妖鬼,就能自行封口一了百了。」江畋這才對著半死不活的鄧選忠道:「你們所知的版本都已經過時了,就算你完全變成了怪物,我也有機會把你變得回來,好好接受拷問的……」

    這時候被制服跪地的人中,卻有一名披頭散髮的女子,突然看著不成人形的鄧守忠,嘶聲慘笑起來:「鄧疙瘩,你也有今日啊!自從你設計害了我家人,又藉機占了我的身子,就指望著這一刻。」

    「我要出首舉告,他在別處尚有秘密的藏匿處。還有人看守著賬簿、書冊記錄……」聽到這句話,原本手足盡斷,又在不斷自行癒合的折磨下,痛得說不出話來的鄧選忠,也不由露出激憤反應。

    然而,當江畋順勢回到了臨時住所之後。卻又得到被解救出來之後,就留在身邊臨時充當門廳侍女的燕婷匯報,有位星夜拜訪的訪客已經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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