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裴寂到訪
「哎呦,這在家裡都閒不下來了,我的個天啊。」徐清說著,自己走到了門口。裴寂是他的上官,既不用上帖子,也不能用下人去迎接。
「裴大人裴大人,有失遠迎啊。」徐清堆著笑把裴寂迎接進來問道:「不知裴大人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啊?」
「宣平侯,老夫前來,是為了詹大人的上任一事。老夫知道,詹大人是宣平侯的老部下,老夫來問問,宣平侯有什麼想法。」
徐清心道,這可是極大的面子了,任用官吏,還沒聽說要問玄武門守將的。就算徐清是詹增的老上司,但是和詹增以後的任命,牽扯不到關係啊,裴寂如此明目張胆的來問徐清,恐怕還另有事情要做吧。
不過,裴寂選先不說破,徐清也不會去問的。裴寂的嚴謹掃過徐清家裡後院一方荷塘,便道:「我們到那裡去說話可否,老夫好久沒有到這外面散散心了。
徐清也答應道:「裴相都說了,小子豈有不樽之力?裴相請和我來……」
詹增跟在徐清和裴寂的身後,大氣不敢出一聲。詹增現在還只是滄州長史,五品的官罷了,放在長安城裡一抓一大把,跟個小跑腿兒的沒區別。裴寂先是誇讚了詹增在滄州所做的功績,然後說出了兩個方向:「現在朝廷有幾處地方確大員,一是南方山野之地,那些地方教化為全,多半都是用當地土官,朝廷取的人,寧肯罷官不做,也不去那麼遠而且路途危險的地方。二是北方薛延陀故地,太子設立州縣的時候,還只是用軍政一體的辦法安排了地方長吏。唔,這,兩處地方,宣平侯舉得詹大人能去何處?」
徐清愣了一下笑著道:「裴相,薛延陀故地軍政一體正好可以適用邊關多戰的情勢。下官以為,不僅薛延陀故地要這樣推廣,甚至大唐所有邊界都要如此。至於南方嘛,臣遊玩時去過,那裡多其他族,故而處理漢苗之間的關係才是重中之重。朝廷可以降低遴選的辦法,並且許諾,只要任上無錯,且任滿五年,便可調入中原。如此,何愁天下有識之士不會爭相前來?」
裴寂笑了一下道:「哈哈哈,老夫就知道,這個兩個棘手的問題,宣平侯一定有辦法。」說著,裴寂看著詹增笑了笑,很明顯,這時合起伙來騙徐清呢。
徐清瞪了詹增一眼,裴寂忙笑著道:「宣平侯莫生氣,老夫打心裡認可這個詹增的本事,已經讓人安排他任冀州刺史。你不曉得,自你離開滄州之後,冀南道的總管府便遷到了冀州。此番詹增去上任的,可是首府刺史。」..
徐清樂了,看著詹增道:「這可要恭喜詹增你了,得了裴相的青眼,可比這首府刺史還要難得啊?」
詹增謝過徐清,出去長安城拜訪另外一些好友了。
裴寂看著徐清道:「宣平侯,這幾天秦王可曾來過?」
好,正題來了!
徐清搖頭道:「秦王忙得很,怎麼可能到我這茅草屋來?」
裴寂看了一眼徐清,笑了笑並未深究徐清的話,然後他問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老夫直截了當問你一句,你認為秦王和太子的勝算誰更大?」
「這……」
「你不用擔心,今天我們的談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且,老夫也和你是一樣的,效忠皇上。」
徐清哦了一聲,托起下巴思考起來,好像第一次碰見這個問題一般。裴寂也不急著知道徐清的答案,安靜地負手而立,看著滿池碧綠的荷葉,俏麗的荷花。徐清心裡在想,玄武門之變太子大敗,不僅皇位繼承不了了,而且連命都丟了,全家沒一個活口。但是,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怎麼樣,李建成的勝算都要大一些。
如此,回答這個問題的便有三類人。第一類,普通人,他們看到的是秦王風光無限,卻不知李建成靜水流深,故而會認為秦王勝。但身份高了一些,看到的東西多了的人,便會看到皇上的支持和太子的兵權,無論怎麼分析,只要太子不自殺,秦王都不可能繼承大寶。這便是第二類人,這類人裡面,既有破罐子破摔的,和秦王李世民一條道走到黑。也有觀望的,獻媚的嗎,不一而足。第三類人,或許就只要徐清了,認為秦王贏面大。
徐清不僅僅因為有了後世的記憶,更是因為徐清知道秦王是不服輸的人,破釜沉舟,死地求生。李建成舊居勝位,只要一時不慎,便會功虧一簣。
當然了,徐清不能知道什麼說什麼,剛才李世民已經給了他教訓。徐清決定藏拙,把自己當作第二類人:「裴相,小子以為,太子殿下的勝算更大。別看楊文干造反的事情之後,秦王占據了上風,但明眼人也看得出來,陛下聖意已決,豈能輕易更改?」
裴寂聞言,笑了道:「沒想到你還知道兩年前的那個楊文幹事件,不過你卻看錯了那個事情的影響。並不是秦王占據了上風,而是令陛下疏遠了秦王。」
「哦?竟然會這樣,世事真是無常啊。」徐清欸了一聲道:「聽裴相的口氣,裴相也是支持太子的了?」
裴寂笑著道:「老夫是效忠皇上的,皇上支持誰,我就支持誰。」
還是被裴寂帶了籠子,不過,這個籠子對徐清並無傷害。
裴寂看了一下天空道:「在老夫看來,秦王有一個很大的缺點,成不了氣候啊。」
「什麼缺點?」
「秦王的這個缺點,放在一般人之中還算得優勢,但是在帝王之位的鬥爭中來,秦王就顯得有些年輕了。」
「哦?裴相何出此言,秦王意氣風發,但也並不輕狂啊。」徐清疑惑道:「再者說了,若是秦王年紀大一點,難道就能解決現在所面臨得難題不成?」
「你那是假設問題,老夫回答不了,但是現在看來,秦王已經被皇上和太子圍攻,早已經成了敗軍。」裴寂搖搖頭:「他明知會失敗,可還是不甘心束手就擒,這不是傻嗎?唉,太年輕了……」
徐清心冷笑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年輕啊,但事實往往不如你所願,最終勝利得還真是這個猶斗的困獸。難怪,秦王一上台,李淵手下的人一個不動,就把裴寂貶了。
但作為李淵的忠臣,徐清還是有義務提醒一下裴寂的:「哈哈,不瞞裴相,我卻有些異議,他不是看不透自己必輸的局面,而是他還放不下一些要成功必須放下的東西。」
「哦?」這下換裴寂有些疑惑了。徐清補充道:「秦王……呵呵,還是放不下親情啊。」
昨天夜裡,秦王和徐清透露,早幾年他和李建成的兄弟情誼,在他眼裡,李建成早就不僅僅是個兄長了,而更像是一個父親的角色。玄武門之變的計劃,早以及醞釀在了他的心中,他早就看破了,只要殺了李建成,殺了李元吉,就算自己手上無一兵一卒,他也能笑到最後。
因為到那時候,他是大唐皇帝唯一的嫡子!
聽到親情兩個字,裴寂的臉龐忽然變得十分冷峻,他看著徐清深有意味地道:「徐小子啊,幸好老夫沒有與你為敵啊……不過,你這句話沒有與他人說吧?」
「怎麼會,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怎麼會說出來。但是,裴相應當告訴太子等人,不要逼的秦王狗急跳牆啊。」
裴寂臉色忽然有些頹廢,以前在徐清面前的上位者氣勢已經消失得完畢,現在的裴寂知道,徐清是個多麼恐怖的人物。他想清楚這個,笑了笑對徐清道:「宣平侯,似乎不願意讓秦王成功啊?」
「哪裡哪裡,秦王和太子誰最後贏了,都與我無關,說實話,他們都會重用我,我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徐清擺擺手,看著池裡遊戲荷葉的魚兒,然後道:「秦王和太子誰當了皇帝,都將是一個聖明的皇帝,與天下百信也沒有分別。但是,我卻不希望為了角逐最後一人,弄得滿門血腥啊。因為,歷史是會重演的,秦王一旦用了那個辦法,將會給大唐的後代貽害無窮啊。」
的確,徐清到了大唐之後,什麼事情都好說,饑荒,可以用雜交水稻,更不用說自己還偶然遇見了土豆這等天作之物。外患,什麼突厥什麼西域,什麼吐蕃,只要徐清把火.槍,鍛造之法祭出來,一統全球不是沒可能。若是徐清有那份心思,還能讓什麼火車飛機在幾十年內出現。
但是,玄武門事變,這個非議頗多的事件,在後世都沒法解決。在後世是個什麼情況?人品上,秦王完勝太子,武將的支持上,秦王完勝太子,李建成幾乎是個廢物還囂張跋扈,這樣,後世還有人不支持李世民。到了大唐,徐清一瞧,不對了,李建成似乎也是個明君啊,雖然他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出手陷害了李世民,但以徐清看來,他是不會將李世民滿門抄斬的,因為既沒有那個必要,也沒有那個想法。
徐清愁啊,他怕自己看錯人了,組織玄武門之變後,李建成當了皇帝,結果是個昏庸的皇帝,那可是對不起天下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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