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村老
「(螺)你們不知道,我族內有三大寨,都是兩千人的大寨。這三大寨占了我族六成.人口,當然我部族之話語,都是他們掌握著。」珞布老爹拍拍手,放下烤串緩緩道:
「其餘村寨的村老,不過是在那裡打雜罷了。那三大寨乃是青螺,螺尾,螺田三寨,此三寨里,青螺人最少,但其村老似乎和知縣有關係,故而能與其餘二寨抗衡,甚至隱隱壓迫著其餘二寨。」
珞布老爹說著,珞秀秀就隨口翻譯給徐清聽,待他說完,珞秀秀問:「珞布老爹,這和稅收有什麼關係?」
「(螺)關係大了,」珞布老爹神情似乎有些激動:「青螺和縣令有關係,稅自然少些,少的稅去哪裡了?不就攤到了我們這些人身上!」
「這,」珞秀秀罵了一句:「青螺的人真不是好東西!」
「(螺)秀秀,這話不要說……」珞布老爹竹筒里倒豆子地道:「青螺村的也見不得多好,只有村老一家好罷了,不然他們也不會來偷雞了。」
「什麼?是青螺的人偷雞!」珞秀秀站了起來。
徐清懵圈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秀秀怒又急道:「珞布老爹說是青螺村的偷了雞!」
珞布老爹嘆了一口氣,勸秀秀坐下,沉重地道:「秀秀,此事不要聲張,要是引起二寨相爭,再流血就不好了。不過幾隻雞嘛……」
秀秀又騰地站起來,對著地上的魚骨頭一陣腳踩,藉此發泄氣憤。
珞布老爹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清,徐清心領神會,勸珞秀秀道:「莫生氣了,知縣之上還有州官,州官之上還有道台,要是知縣不法,總有人治得了他嘛。」
「要是治不了呢?」
「唉,會的,會的。」徐清心裡暗暗答應,這次去潭州,必要把這裡的情況說一說。
「不會,官官相護!」秀秀看著徐清,有一種想要撲在他懷裡撒氣的想法,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行,故而轉過頭去不看他。
這時,珞布老爹身形一動,一個竹管似的小東西到了徐清手裡。徐清訝了訝,珞布老爹給了一個眼神暗示,他便把東西迅速塞入懷裡。
珞布老爹道:「秀秀,回去吧,等下又有巫女來要人哩!」
秀秀嗯了一聲就往外走去,徐清也跟著,剛出門,冷熱之差讓二人不禁一抖。
抬頭一看,雪已經停了,踩著幾寸厚的雪,吧唧直響,二人就這樣走著,留下一線腳印。
「姓徐的,我以後就是螺頭村的巫母了……」珞秀秀低著頭走路,一邊踢著雪,一邊說道。
「嗯?」徐清不解她的意思。
珞秀秀哎得一下道:「你那麼聰明,能不能告訴我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徐清繼續不懂。
珞秀秀黯然道:「哎呀!就是讓我寨的人有飯吃,有好屋住,還有錢花,在別的寨子的人面前抬得起頭!」
「唔,」徐清思考一下,他沒辦法告訴秀秀,幾百年後,或許還不要幾百年,螺族就會從此消失在歷史裡,根本沒人知道。如果能實現溫飽的一個民族,怎麼能這麼沒前途呢?
珞秀秀推了一把徐清:「你說啊?」
徐清搖頭嘆道:「如果你只想讓族人吃飽飯,只需遷出螺縣即可。」
想螺族這等小族,遷出去極有可能就被同化了,可秀秀問的只是溫飽,外遷之后土地肥沃寬廣,不用仰三大寨之鼻息,也算回答了她的問題吧。
可珞秀秀似乎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或許她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問的不是這個,只見他長嘆一聲道:「知道我為什麼帶你去珞布老爹家裡嗎?」
「不知,」徐清搖搖頭,手暗自捏了捏珞布老爹給的小竹筒。
「唉,呆子一個……」秀秀翻翻白眼道:「你家的護衛已經來了,」
說完,珞秀秀轉頭就走了,似有決然之色。
徐清嘆了一口氣,只見村口有兩行車軌印,恍然,應該是王山他們來了。
沿著車軌走,只見一家子人都已收拾好。
徐琪一指遠遠走來的徐清:「次,那不是徐清嘛!」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小月道:「要是你再不回,我就不顧詩梅的勸告也要去找你!」
「哼,我就知道他會回來吧?」黃詩梅幽怨地一撇徐清,昨夜她發覺珞秀秀來偷偷摸摸看徐清時,就知道今天會有這麼一出。
王山也走過來道:「主公,我等昨日趕至潭州,今天又折返而來的。」
徐清看了看天氣,似乎雪已經停穩了,便點頭道:「好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出發吧?眾夫人請上車~」
徐清自己騎馬,上路之前,他放了一錠銀子,一個平日裡隨手做的小娃娃,本來是給徐琪玩的,誰知她嫌丑。今天忽然想起,也就自覺不自覺的放下來,至於原因,他自己也搞不清。
從村里出來,路過村頭的「螺頭」二字之時,徐清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為何沒有人?」徐清心道:「就算是雪天,也不該這麼寂靜啊?」
難道出事了?徐清趕緊拿出來珞布老爹給的那個竹筒出來看,那是指頭大小的毛竹製成,此竹在南方遍地都是,拿來做傳言之物正好。
揭開一個小巧的蓋,裡面果然有一個小紙卷,抽出一看,竟然是漢字!
珞布老爹懂漢語!為什麼他不說?連珞秀秀也不知道,他隱藏這麼多年,想要做什麼?
可徐清轉念一想,莫非就是珞秀秀特意策劃的事?
不惶多想,徐清看紙條之上的字,那叫一個心驚。
紙條上講,今日偷雞之舉,將會引發一場爭鬥,在這次爭鬥之中,螺頭寨將面臨滅頂之災,村老慘死,巫母一族為奴,村民併入其他村寨。其中似乎還有官府操作,乃是三大寨發動的吞併大戰,整個螺族也會內耗大損
估計就是這麼一些信息了,徐清從頭至尾檢查一下,感覺事情比這還要糟糕。既然一個縣亂成如此,又是這部族問題,到時候無論誰輸誰贏,都將給周圍的縣造成危害。至少,一段時間流民四起是免不了的吧。
看黃詩梅她們的臉色,是不願意回到螺頭村的,何況回去也怕殃及池魚,故而徐清是不打算回去營救的。
解下漁夫,找來楊成,小聲道:「楊成,拿著此符去找此地的軍事長官,州府附近必有總兵,折衝的。」
「主公,這……」
「無須問,螺族將有大亂,請一支軍隊來,防止此亂危及周圍縣城。」
徐清又相繼招過來幾個護衛,讓他們一一領了命,一個去潭州刺史府通信,就說螺縣縣令在製造矛盾。又寫了密信去長安,這種調動地方部隊的事,還是要告訴一下李老頭子的。這些事情徐清做過了好幾次,現在倒也沒驚動荀雪兒等人,不聲不響就做好了。
又走了一柱香時間,徐清一行前頭忽然出現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朝這邊跑來,定睛一看,竟然是珞秀秀!
看她模樣,身上頭上多了些碎雪,衣服還被什麼劃破了,滿臉淚痕,遠遠地就喊:「徐清,徐清,是我……」
徐清臉色一沉,已經出事啦?
荀雪兒等人也發覺了車外的異常,撩開窗簾打看,見珞秀秀這般模樣,也是震驚,忙道:「徐清,你還不去扶她!」
徐清早有此意,得了妻令,便當即下馬,扶住珞秀秀:「秀姑娘,怎麼了?」
「螺頭村,村老,村老被人打傷了……」珞秀秀悲憤道:「是青螺幫那些人,你快,快救救我祖父,我求你,求求你……」
「快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
「不知道不知道……」珞秀秀失去了理智,抓著徐清似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只是道:「只有你能救我祖父,我知道你厲害,求你救救他,流了好多血,肚子都破了。」
徐清聞言心裡十分不舒服,他雖然自己說不多情,可在他心裡,還是個地地道道的多情種。哪怕在螺族只過了一天,見到秀秀這種好女孩,也不願眼看她被欺負。如果今天已經離開了,那也就罷了,可人家已經求到了眼前,更加不好拒絕了。
徐清沉聲道:「牛吃草王山,你們二人護送夫人去潭州住下,萬不可出一絲差池!」
「喏!」
徐清在車窗邊輕聲說:「出了大事,如遇歹事,依計劃行事。」
徐清話語雖輕,語氣卻不容拒絕,他把車裡的一個醫藥箱拿著,裡面是高濃度酒精,還有消好了毒的棉線,醫針。
聽珞秀秀的話,那村老似乎已經出過一次大血了,不知還有沒有救,但拿著總沒錯。
「你你你,跟我走,其他人馬上護送夫人去潭州!」徐清點了三個彪壯的護衛,一揮手,馬車北去。
徐清踏上馬,一把拉起珞秀秀,帶著三個護衛就往回趕。
快馬加鞭,不到一刻鐘,便到了螺頭村村口,只見整潔的大門口已經變得雜亂,還有點點血跡。
「去我家……」珞秀秀坐在馬前,似乎冷靜了一些。
驅馬入村,徑直走到原來住的那裡。
剛到珞秀秀家,就看見門口有好些男子在守著,面色嚴肅。見珞秀秀來了,急忙看過來,卻沒人說話。
秀秀不管他們,拉著徐清下馬,奔入門內。那些守著的男子本想拉回來徐清的,可三個彪壯護衛身形一合,就如兩扇門一樣把他們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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