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王勇,秦少游又回到帳中去,見李令月已是很不耐煩,忙是道:「殿下息怒,下官的事辦完了。←,」
「什麼事?」
「私事!」
李令月狐疑的看他:「那麼……這茶葉的買賣,什麼時候才開始做起來。」
秦少游嘆口氣,道:「來年再說,這種事不能急,茶這東西和其他的東西不同,吃著吃著,是會上癮的,所以不愁著賣,因為天底下,最好的茶就在我們手裡。」
李令月幽幽嘆口氣,道:「也罷,只是這些日子,本宮卻是要節衣縮食了。」
秦少游苦笑,你就算節衣縮食,過的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而已。
李令月旋即道:「這幾日,我打算在莊子裡住下,洛陽城裡實在是無趣的很,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殿下請便。」
李令月慍怒道:「你為何不問,本宮為什麼在莊子裡住下。」
秦少游驚詫的道:「我為什麼要問?」
李令月怒了:「若是上官婉兒在,你多半會問的。」
秦少游惱了:「那又如何?」
「這就說明你喜歡上官婉兒,而不喜歡本宮。」
天可憐見,這是什麼邏輯,秦少游只得耐著性子道:「呃……好吧,殿下為何要下官喜歡你,莫非殿下喜歡下官。」
「才不呢,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酸了。」李令月道:「只不過你不喜歡本宮,就是十惡不赦……」
秦少游虎軀一震,他娘的沒天理啊,於是他冷笑道:「可下官就是不喜歡殿下。」
李令月眯著眼,胸口起伏很大,以至於在秦少游看來。有些嘆為觀止,她冷冷道:「好啊,姓秦的,你真不是東西。」
「隨便殿下怎樣認為,請便。」對於這樣胡攪蠻纏的人,秦少游一向的態度就是你愛咋咋地,大爺我沒工夫奉陪。
反正,他也不怕得罪了李令月,除非李令月不想賺錢了,更何況。自己反正已經成了個丘八,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你即便是公主又怎樣,還能把我貶到更壞的地方麼?
李令月勃然大怒,把銀牙都要咬碎了,道:「好,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拂袖而去。
目送走了李令月,秦少游按摩了下腦門。女人……還真是麻煩啊,今日這公主怎的這樣不講道理,莫非恰好碰到了那麼幾天?
嗯……有可能……
可惜……沒有烏雞白鳳丸的配方,真是太可惜了。否則……又能從中大賺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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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秦少游很閒,實在是他既沒興趣的洛陽,又不敢去莊子那兒,生怕和一個月來了那麼幾天的李令月碰面。還是躲著一些的好。
於是他只能呆在營里,看著方靜操練團勇,這些團勇。個個身上已多了幾分彪悍之氣,幾個月的操練,已讓他們有了一些模樣,再加上方靜的嚴苛,使他們再非吳下阿蒙了。
即便是那個王二,從前一身的肥肉已化作了結結實實的肌肉,他個子又高,鶴立雞群,這讓秦少游想起了兩個字……坦克。
以至於整個傢伙,並不喜歡纖細的直刀,而喜歡用厚重的陌刀,二十來斤的陌刀掛在身上,再一身鏈甲,足足有三四十斤重,可即便如此,整整半日的操練,他也依舊保持著充沛的體力。
人……果然都是養出來和練出來的。
能有如此成績,實在是歸功於秦少游的金錢攻勢,這天下,除了飛騎,還有哪只軍馬是可以胡吃海喝,可以隨時讓他們接觸實戰,同時配備大量的大夫和藥材,隨時準備治療外傷的。高強度的操練,若是沒有足夠的後勤保證,只會產生大量的減員,所以即便是禁軍,也不過是操練半日,而且儘量在大家所能接受的範圍而已。
至於軍械,那更是供應充足,這些都是一支精兵的必要條件。
馬圈裡的馬,每日吃的也都很精細,以保證它們隨時可以應付操練所需,為此,秦少游還僱傭了十幾個馬倌,都是附近的鄉里人,這個時代有養馬的傳統,所以大多數人,都熟諳馬的習性。
秦少游圍著大營轉了很多圈,實在是閒的有些發慌。
對了,王勇那個傢伙,今個兒已經出發了,據說他去了縣裡雇了不少閒漢,便開始下鄉,尋了里長亭長,在一戶戶家裡進行遊說,這種事,其實說易也易,說難也難,秦少游雖然不懂,卻也覺得王勇這個人,在別的事上是廢物,這樣的事交給他,倒是教他放心。
現在……似乎一切都步入正軌了。
秦少游偶爾,總會爬到營外的一出高坡上去,眺望著極遠之處,那洛陽城的輪廓,那天下最繁榮的所在,權利和經濟的中心,原本差一些成就自己的舞台,他心裡有點鬱悶,可是又有幾分期待。
總有一天,我還是會回去的,重新站在那裡。
然後,他總是躲在山丘後的小溪里去洗個澡,天近黃昏,霞光萬丈,這時候天氣有些冷,秦少游在上游窸窸窣窣的洗過澡之後,便神清氣爽的騎著他的駑馬往營里去。
日子,就是這樣輕鬆寫意,又帶著幾分,讓人蕭索的氣息。
秋日來了。
風卷著殘葉,投入河水,河水急流,如萬馬奔騰。
夜裡入眠時,總是能聽到數里外的湍急水流,清晨拂曉時,只餘下了無數的殘枝敗葉。
這時候,一夥敗兵出現了,這些敗兵,只是寥寥七八人,卻是驚慌失措,被團營的人截住。
過不了多久,秦少游的大帳里,便傳來了警訊。
就在一日之前。晉州折衝都尉楊紹福響應琅琊王李沖,舉兵反武,旋即帶兵南下,擊潰江北數路沒有絲毫準備的軍馬,一路南下。
這晉州,就在河北百里之外,更恐怖的是,這楊紹福的謀反過於突然,這位手握軍鎮大權的都尉,就在不久之前。還受過武則天的嘉許。
這也是為何,似晉州這樣的重鎮,卻安排他坐鎮的原因。
晉州乃是河北最重要的軍事重鎮之一,因而囤積了府兵一萬三千餘人,這位都尉舉旗之後,立即處死了晉州刺史,隨即揮師,本來在河水以北,確實駐紮了不少軍馬。甚至還有一支禁軍駐紮,只是可惜,事出突然,根本無法防備。以至於一兩日之間,整個河北的局勢便已糜爛。
而真正可怕的卻是,孟津以北之地,因為沒有防備。所以大量的船隻落入了叛軍手裡,這些叛軍,打算渡河。一舉襲至於洛陽城下。
這才是真正致命的,它的致命之處就在於,當山東大亂之後,朝廷的所有部署,都在山東一帶,而關中的軍馬,都抽調一空,悉數發往北邙和虎牢一線,而此時的孟津卻是空虛。
河北叛軍的人馬,其實並不多,不過是萬餘人罷了,自然比不過山東的叛軍。
可是……一旦這支叛軍度過了河,出現在了洛陽城下,會發生什麼?
要知道,坐在這座神都之內的天子並不姓李,這就意味著,當河北叛軍打出擁李口號時,便占足了所有的合法性。
天下人,對武氏並未服氣。
同情李氏的文武大臣,如過江之鯽。
一旦河北叛軍抵達了關東,那些神都之內,蠢蠢欲動的文武大臣,會如何?
叛軍不需要太多,可是一旦出現,就將動搖國本,如蟻穴一般,將武氏的千里大堤毀滅於一旦。
這也是叛軍們最妙的一步棋,山東的反武集團,被剿滅只是遲早的問題,可是要消滅武氏,依靠十萬叛軍,是萬萬不能成事。而唯一的殺招就在於這位都尉楊紹福,只要楊紹福的軍馬,趁著河北諸軍不備,趁著關東空虛的時候,直搗洛陽,那麼即便攻不下這座巍峨的東都,也足以使城中潛伏的反武份子信心百倍,借著山東的宗室叛亂和城外的叛軍,突然發難。
秦少游傻眼了。
臥槽……
叛軍來了……
他是讀過書的人,不像這些該死的丘八,只需要腦子一轉,就曉得了叛軍的意圖。叛軍必入關東,且渡河只在這一兩日之內。
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曙光。
而現在,看著一小撮敗軍,秦少游老半天回不過神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孟津,居然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整個李氏和武氏鬥爭的最前線,而自己,就在這前線,而自己,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成為了這怒海滔天之中的一葉小舟。
秦少游不想死,他是個很正常的人,更確切的說,他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逃,逃得遠遠的,一萬多的叛軍,氣勢洶洶,只要一登岸,這他娘的就是要命的事,而且自己絕不可能倖免,假若不是關東的叛軍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崔健的千牛衛還駐在這裡,秦少游或許還想一戰,說不定跟著崔健混個功勞,可是自己只有兩百人不到的民團,這你娘的不跑,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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