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真心很頭疼,這麼多國公,他哪裡記得住啊,幸虧這些國公都非常貼心,都給了他一份名單,不然的話,他真的會瘋了去。
但這要真怪起來,還得怪李世民當初太仁慈了,開國沒有殺什麼功臣,全部封為國公,這些國公雖然多半都已經去世了,但是他們家族盤踞在長安這麼久,開枝散葉,勢力雄厚。
另外,韓藝也沒有想到,來的竟然全部是管家,連一個本人都沒有來過。
顯然他還沒有達到那個級別,如果長孫無忌的話,那肯定是要親自去了,哪怕是一點小事,來濟、韓瑗他們的話,至少也得派一個本族人員前去,絕不可能派管家,但是韓藝---派個管家來算是給面子了。
好在禮物到了,雖然不是很重,畢竟就是小官,不是什麼幾品大員,不可能送一個車隊來,但也不少,至少看上去不丟面子,畢竟都是國公來的,出手也不能太小氣了,不然韓藝都會看不起他們的。
上午時分,來的人全部都是國公家級別的管家,但是因為韓藝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外地來的小癟三,他們派人來不是來求官的,而是以一種非常委婉的命令方式,話里話外,都沒有將韓藝的拒絕考慮在內,說白了,就是要,你必須給。
韓藝似乎也沒有打算拒絕,反正是來者不拒。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就是各大家族的人了,因為他們現在都明白了,程處亮、長孫延都不靠譜,哪怕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人,都沒有權力干預這事,還真得只能去找韓藝,再加上國公們一開頭,也不覺得丟面子,還生怕自己去晚了,名額都讓人給搶了,趕緊派了人來,也都一樣,都是管家出面,沒有貴族願意低聲下氣跑來找韓藝。
這簡直就是一個盛況,北巷的車輛幾乎就沒有停過,川流不息,人潮擁擠,而且北巷今日的生意那也是空前好啊,因為那些貴族子弟都在外面待在等消息,他們雖然都礙於顏面,不願去見韓藝,但是對這皇家警察可是非常喜愛的緊。
北巷的店家都看傻了,這是什麼情況,各大家族,各個功勳的人輪流來找韓藝,雖然都是管家,但也是非常嚇人啊!
韓藝收禮收到手腳發軟,到後面乾脆就站在門口等算了,因為每回還沒有等他轉身下一個客人就進來了,這些大家族的人看似和氣,但是話語間無不在暗示韓藝,我家的公子要是沒有入選,你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韓藝也非常配合他們,只要禮物到了,管你是什麼人,逢人便說:「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入選,小事一件。」
兩邊配合的這麼默契,故此交易非常快,這就跟做買賣似得,寸陰寸金,趕緊趕緊,禮到立刻下一位。
自上午到日落時分,別說午飯了,韓藝是連口茶都沒有後,打招呼打的舌頭髮軟,仿佛已經失去了味覺。
幸虧這冬日天黑的早,宵禁也來的早!
宵禁的鼓聲一響,韓藝立刻變成了小胖,趴在石桌上,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哇---!」
忽聽得側邊響起一陣驚嘆聲。
「什麼情況?」
韓藝費勁力氣站起身來,搖搖晃晃來到後屋,只見熊弟、小野、夢兒、夢婷他們全部站在一間屋前,微微張著嘴,雙目痴呆的望著屋內。
幹什麼啊?
韓藝走過去一瞧,哇了一聲,「這麼多禮物,好生壯觀啊!」
原來整間屋內都堆滿了禮物,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難怪這麼多人喜歡當官,這真是看一眼,都爽到心裡去了。韓藝猶如醍醐灌頂,終於明白了當官的意義。
茶五聞聲一看,道:「韓小哥,你來的正好,你看這屋裡都堆不下了。」
他幹了這麼些年的小龜公,還是頭一回收禮收到雙腿發軟,這真是太恐怖了,幸福來得太快,他腦子變得有些遲緩了。
「韓大哥,你真是好厲害,這麼多人給你送禮。」
熊弟興奮的直蹦躂。
夢兒、夢婷她們也圍了過來,歡蹦亂跳,讚美之言,由心而出,給人的感覺就是要翻身做主人了,不過這也正常,因為鳳飛樓以前只是一個青樓,沒有哪個貴族將她們當人看,一般都是貨物,現在不同了,那些貴族都掙著搶著給他們送禮,這就是一種榮耀啊!
正當韓藝被她們蹭的好不開心時,一人突然道:「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我看這些都是弔喪之禮。」
夢兒她們頓時靜了下來,轉目一看,只見劉娥陰沉著臉,嘴皮子磨動著。
韓藝斜眼一瞥,道:「我說劉姐你也真是的,大家好不容易開心一回,就你在這裡潑冷水。」
劉娥哭喪著臉,道:「韓小哥,你聽我一句勸吧,自我大唐開國以來,這麼送禮的倒是不少,但就沒有人敢這麼收禮,你才剛當多久的官,就這麼個收法,你真的不要命了麼,萬一誰去陛下那裡告發你,你十條命都不夠呀,聽我一言,都給他們送回去吧。」
韓藝道:「你少來了,人家送禮那是禮數,我作為商人,我收點禮又怎麼了,這怎麼就成行賄了。」
劉娥道:「你是狡辯,人家若沒有事求你,怎會跟你送禮,你又不是太尉。」
「嫌貧愛富。」
韓藝哼了一句,道:「現在這禮物都堆成了這樣,誰知道這禮物是誰的。」
劉娥道:「這你放心,我已經讓都已經打了記號,不會弄錯的,要不,我現在命人給他們送回去。」
「得得得,你少在這裡給我添亂。」
韓藝揮揮手,道:「劉姐,我今天撂下一句明話給你,我韓藝送了半輩子禮,丫就沒有收過什麼禮物,這一次的禮物我還就收定了,誰也別想收回去,我現在好歹也是皇家特派使,倘若禮物都沒有收過,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皇家特派使。」
劉娥正準備開口時,一旁的顧傾城突然咯咯笑道:「劉姐,你就別提他擔心了。我與他認識不久,但也知道韓小哥狡猾透頂,貪生怕死,他豈會做這不要命的事,我看他定是已經有化解的辦法,所以呀,你就別操心了。」
韓藝聽著話怪怪的,道:「傾城,什麼貪生怕死,狡猾透頂,你要再這麼說,我就把你送回花月樓去!」
顧傾城可憐兮兮道:「我這不是想安慰劉姐麼。」
韓藝道:「有你這麼安慰人的麼。」
劉娥突然道:「不,我覺得傾城說得很有道理。」
韓藝道:「劉姐,你這是成心報復啊!」
劉娥白了他一眼,道:「誰跟你說這些了,你這人這麼聰明,怎麼可能連這一點都不知道,還這麼有恃無恐,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韓藝招了招手。
劉娥立刻附耳過來。
韓藝小聲道:「最高機密,你要聽麼?」
劉娥嚇得一驚,連連搖頭,道:「既然這樣,我就不聽了,不過你得早告訴我是嗯嗯嗯的。」
她畢竟是宮裡出來的,太懂規矩,不該她知道的,她絕不會多問一句。
韓藝也是最欣賞她這一點了。
茶五道:「小藝哥,你剩餘的禮物放到哪裡去。」
韓藝嘖了一聲,道:「當然是另外找一間屋子放啊,這麼簡單的事,你也要問我,哇靠,你是嫌我不夠忙吧。」
茶五應了一聲,趕緊讓人把這些禮物搬到另外一間屋去。
韓藝又道:「劉姐,叫人將這些禮物給看好了。」
劉娥立刻道:「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這就是茶五與你的區別啊!」
韓藝由衷的贊了一句。
但是劉娥聽在耳朵里,只覺挺不是滋味的。
正當這時,一個下人走了過來,道:「小藝哥,王公子、鄭公子、盧公子他們來了。」
韓藝嗯了一聲,囑咐劉姐幾句,然後便去到了前面。
只見王、盧、鄭三人站在院中,後面還站著一些下人,令韓藝驚訝的是,這些下人手裡面可都拿著不少禮物。
「哇!幹什麼?」
韓藝走了過去,不可思議道:「你們不會也是來送禮的吧。」
盧師卦搖搖頭道:「我是陪他們來的。」
韓藝又看著王、鄭二人,道:「也就是說,鄭公子和王公子你們是來送禮的。」
鄭善行苦笑道:「家族長輩皆知我們與你認識,故此叫我們來送禮,但是我們原先是不願來的,可是見你似乎來者不拒,那也就不差我們兩個了。」
韓藝搓著手道:「可是咱們這麼好關係,你們沒有必要帶著禮物來啊!」
鄭善行道:「這不是我家的,是我族叔家的,我只是一個代勞之人。」
「那---那,那個,我就不客氣了。」
韓藝向那些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下人趕緊上前將禮物接過來。又將三人請到屋內,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水,笑吟吟道:「真是想不到你們這些大士族也會對這個感興趣。」
王玄道笑道:「陛下將民安局設為晉升宰相的通道,這民安局的官員比文官的競爭小,比武官又安全,而且還具有實權,與每個人都有關係,誰人不想進來,若不是如此的話,那再退出去就是了,況且我的那幾個族弟在家也就是玩鬧,還不如給他們找點事干。」
鄭善行也點點頭。
韓藝道:「那盧公子家沒有人想來麼?」
盧師卦道:「你不要忘記,我都被逐出家門了。」
「哦,抱歉,抱歉。」韓藝趕忙說道。
盧師卦又道:「不過我記得我盧家派了人來吧。」
「是嗎?」
韓藝愣了下,道:「對不起,我今日見得人實在是太多了,腦子有些混亂了。」
王玄道笑道:「你今日一定累壞了吧。」
韓藝道:「何止是累壞了,我現在連一口飯都沒有吃。」
鄭善行問道:「一共來到了多少人?」
韓藝道:「多半也有七八十人,光韋氏一門就來五家人,那名單具體我也沒有看,但是估計也有一百二三的樣子,有些人當民安局是自個家似得,報好幾個名字,關鍵是只送一份禮,太可惡了。」
鄭善行笑道:「我看是韓小哥將民安局當成自個家了吧,可就算你要藉此收受賄賂,那也得根據實際情況來收,你倒好,來者不拒,有禮便收,連人都記不清是誰,你可不要忘記,陛下只給了你四五十個名額,你一日就收了兩倍有餘的禮物,你收了他們的禮,若是不幫他們辦成,那他們決計饒不了你的,他們可都不是好惹的。」
盧師卦皺眉道:「貪污受賄終歸不是光明磊落之事,像你這般受賄的,那也算是我大唐第一人了,這可不是小罪啊。」
韓藝又看向王玄道。
王玄道略微一笑,道:「你看我作甚,我自己都是來送禮了。」
夠上道,我喜歡。韓藝輕咳一聲,道:「三位公子說得都對,但是三位公子可有想過,如果我不收這禮,那會出現什麼情況?不收這禮,就代表著我沒有答應他們的事,這會讓他們有失顏面,既憤怒,又不安。有些人肯定會因為面子上過不去,來找我麻煩,這樣可能會多生出許多事端來,民安局更是難以建成,這禮收比不收要好。退一萬步說,我本生就是要招這些人入民安局,若是激怒了他們,他們不讓自己的兒子、孫子來了,那情況也會更加糟糕,所以這禮我必須要收。」
盧師卦道:「但你這畢竟是受賄,是違法的,哪怕你再有道理,若是人人都如你一樣,那這個國家怕也是到頭了。」
鄭善行也是擔憂道:「而且,萬一有人告發你這事,證據確鑿,陛下也包庇不了你。」
韓藝笑道:「多謝二位公子關心,但這事我暫時還不能說,到時你們就知道了。反正這人越多,禮物越多,我就越開心,不怕有人送禮,就怕沒人送禮,說真的,我來長安這麼久,被你們這些貴族欺負的夠嗆,也該是我報仇的時候了。」
三人同時一愣。
王玄道微微皺眉道:「我能否將那些禮物收回,鄭兄他只是幫族弟代勞,我可是幫堂弟代勞。」
韓藝嘿嘿道:「送出去的禮物,豈有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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