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韓藝這三字箴言,曹繡硬是愣了好半天神,才反應過來,旋即咯咯笑了起來。
哇!這麼大年紀了,就別笑得這麼歡樂了,魚尾紋都扎堆了。韓藝看著曹繡那堆積在一起的魚尾紋,心裡十分鬱悶,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他每次來青樓,都沒有左擁右抱過,如今自己還是開青樓的,試問還有比這更悲催的嗎,真是日了狗了。
「過獎,過獎。」
曹繡收住笑意,正色道:「但是我更希望聽到韓小哥你的建議。」
這是不可能的。
韓藝心裡如是想著,露出一副正經的神色,道:「說實在的,我個人認為假母你的這一出《才子佳人》要遠勝於我的《白色生死戀》,其差別就在於假母你與我。」
曹繡疑惑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經歷尚淺,而話劇這東西是需要有經歷和經驗去支持的,深淺全在創作之人,而假母在這方面要比我強太多了,說句非常恰當的話,你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要多一些,所以由你創造出來的東西要遠比我創造出來的東西更加具有深度,也非常現實。
我剛才看的非常投入,就是因為這《才子佳人》發生的一切都有可能在現實中發生,而我的《白色生死戀》虛構成分比較大,不是我想這樣,而是我沒有豐富的經歷,我創造不出這麼現實的東西來,如果你讓我給你建議,我可以給,但是可能會讓你揚短避長。」
這番話說的是有理有據。
曹繡稍稍點頭,沉思不語。
韓藝又道:「如果要在下給假母你一些無傷大雅的意見,那倒是可以的。」
曹繡忙道:「韓小哥請說。」
韓藝道:「苦中作樂。現實是殘酷的,但是,如果假母能用一種非常詼諧的方式將這一幕幕表達出來,讓觀眾笑中有淚,淚中帶笑,那就更好了。」
曹繡這回是連連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白色生死戀》就做到了這一點,明明熊飛和崔晶晶愛的非常辛苦,但是偶爾也能觀眾捧腹大笑。
這一點韓藝倒是願意告訴她,因為韓藝知道這是最難的地方,他也是從後世剽竊來的,光想的話,是很難想出來,況且話劇才剛剛出來多久,就算告訴曹繡,曹繡也做不到。
曹繡又問道:「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你不如乾脆說我來幫你創造好了。韓藝苦笑道:「這我就愛莫能助了,只能假母你們自己去想了。」
曹繡突然嘆了口氣,道:「要是你的話劇還能繼續演下去就好了,我也好有個借鑑的,只可惜出了這麼檔子事,真是令人遺憾呀。」
呵呵,終於進入正題了。
「誰說不是了。」
韓藝咬牙切齒道:「不瞞假母,我都快氣瘋了,我鳳飛樓做的好好的,要是能力不及,倒也罷了,但這與我無關,偏偏要我承受這後果,你說我冤不冤。你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要這麼來整我,真是心比蛇蠍,手比獠牙,血比毒液。」
他這話的意思,難道以為這是我在後面操縱的,對呀,他要這麼想,也無可厚非。曹繡不露聲色的哦了一聲:「難道這一切都是有人操縱的?」
這東西你越解釋,反而會讓人懷疑。
嘖嘖,這婦人還真是不簡單。韓藝搖搖頭道:「這我要知道,我不得上門找他們拼命去,但我看十有八九是人為的,我就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等邪門的事,干咱們這一行的本就不容易,何苦還要針對我們了,現在我都快愁死了。」
曹繡眯眼笑道:「韓小哥真是太謙虛,我可是聽說韓小哥非但沒有受到半點困擾,而且最近又是大手筆,買下了整條北巷,不知可有此事?」
韓藝愁道:「是有這事。」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我這買賣還得做下去,在商言商,如今話劇這麼受歡迎,《白色生死戀》又得這麼多人喜愛,我不能放著錢不賺,如果北巷若是做不成了,那就上西市去。」
「西市?」
曹繡驚訝道:「你要搬去西市?」
韓藝很是無奈道:「我也不想,但如今北巷都這樣了,要是再沒有客人來,我不可能留在這裡等死。」
曹繡疑惑道:「既然你都打算要搬走了,為何還要買下那些人的屋院?」
「假母有所不知,我哪裡想買他們的屋院,我只是想買他們的歌妓。」
韓藝一臉委屈道:「想必假母你也知道,我們鳳飛樓人手本就太少了,要是人手足夠的話,我也可以弄個中場休息什麼的。
如果要繼續做下去,不管上哪裡,肯定是要招人的,我看那些同行家的歌妓都非常便宜,於是就買了下來。不過那些人好生狡猾,非逼著我買下他們的屋院,不然不賣。
我尋思著這麼多人總得找地方給她們住,畢竟西市又不可以居住,而且還可以順便做點小買賣,收點租錢什麼的,於是就買了下來。對了,不知假母有沒有興趣,我那裡還有幾間屋,非常寬敞,是居家的好地方,你們也可以買來給你們的姑娘們住啊,價錢好商量的。」
如今北巷的名聲那麼丑,而且還鬧鬼,誰會願意去那裡住啊!
曹繡笑道:「如今我們也沒有招人,暫時還夠住,若是有需要的話,我一定上門和韓小哥商談。」
其實她早就打聽清楚了,北巷的動態,她也是了如指掌,但因韓藝這還是初步動工,就是改了幾個小攤位,這只是韓藝心中夢想市場的冰山一角,所以曹繡也不以為意,買點小餅、肉乾什麼的,根本威脅不到她,也認為在情理之中,而且,如果韓藝要繼續做買賣,不管上哪,總得招人,現在還可以趁低吸納,也非常正常。
關鍵就是她也不相信這是韓藝在背後搞鬼,沒有人會傷敵八百,自傷一千的,她更加願意相信韓藝懷疑這一切都是她在背後操縱,至少這比較合理。
「這個好說,好說。」韓藝呵呵道。心裡卻想,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要你想買都買不起。
曹繡目光突然閃動了一下,注視著桌上那杯已經冷卻的茶,道:「其實就算北巷不成了,你也沒有必要去西市。」
哦,我明白了,她今日請我來,肯定是想招攬我。對呀,我TM早應該想到了,如今正是我最困難的地方,這時不招攬,更待何時,換我,我也會這麼做。
韓藝恍然大悟,但卻面露期待之色,「似乎假母有更妙的法子,還望假母能夠告知。」
曹繡道:「西市繁瑣規矩非常多,而且地方有限,至少不會允許大家排隊去看話劇,根本不利於我們青樓,與其上西市,不如來中巷。」
「中巷?」
韓藝一愣,嘆道:「中巷哪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要不然我早就來了。」
曹繡笑道:「只要韓小哥你願意,怎麼可能沒有地方,要是真沒有,我就把花月樓騰出一半來給你。」
話說至此,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假母莫不是想我過來幫你?」韓藝不想跟她打啞謎,索性就點穿了。
曹繡也沒有做作,點頭道:「正是此意。韓小哥你是一個非常有能耐的人,但我也說句不好聽的話,以你的出身註定你很難大的作為,而我花月樓的底細,你也應該清楚,如果你能來的,我保證你的能力能夠全部施展開來,而且會少了很多麻煩,至於錢的話,你直觀開價便是。」
韓藝微微皺眉道:「假母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你與劉姐的恩怨---。」
曹繡笑道:「這有何難,若是你能來,我可以跟她化干戈為玉帛,她也能得到她想要的,就算讓我跟她道歉,也無所謂。」
光憑這一點,劉娥真是遠不及她呀!
韓藝暗自感慨一句,但是同時也沒有想到曹繡會下這麼大的本錢挖他過來,笑道:「想不到假母你這麼看重在下,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曹繡道:「那也是韓小哥你這有本事。不知韓小哥意下如何?」
韓藝故作沉思許久,才道:「假母的好意我心領的,但是我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在鳳飛樓,如果就這樣沒了,我心有不甘。」
曹繡道:「這我當然明白,但是如果你過來幫我的話,你將會走很多彎路,而且能夠得到的更多。」
這你就甭打主意了,要我過來幫你,那我寧願去干回老本行。韓藝笑著點點頭道:「假母說的是,但是我現在還年輕,失敗對我而言,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至少也能讓我得到一筆寶貴的經驗,這樣才能創造出更好的話劇,如果到時證明我真的不行,我會來投靠的,但是現在我真的沒有這個打算。」
曹繡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但很快就笑道:「既然韓小哥有所堅持,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抱歉,抱歉。」
談話此事之後,二人的話題又回到了這話劇上面,韓藝反正是左一句搪塞,右一句敷衍,銅牆鐵壁,該說的他都說了,不該說的是一句沒說。
下半回結束之後,韓藝就起身告辭了,但臉上雖然掛著擔憂,但心裡卻很是不屑,這等話劇如水一般平淡,根本就不值一提。
......
......
花月樓後院。
剛剛從樓內回來的曹繡恭敬的站在自己的房內,只見在她面前還站在一個頭戴黑紗幃帽的女子。
這女子問道:「怎麼樣?他答應了沒有?」
「他拒絕了。」
曹繡恭謹的答道。
這女子沉默少許,突然道:「北巷一事,你可有調查清楚?」
「目前還未有頭緒,我到處派人查探,但並沒有發現那些失蹤的歌妓,或許真的是一個巧合。」
「我不相信這是一個巧合,我更加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出自韓藝之手。」
「這怎麼可能,韓藝為什麼要這做,這對於他們鳳飛樓可也是致命的打擊。」曹繡顯得很震驚。
「但是他也因此獲得大量的人手和地盤。」
「如今北巷臭名遠揚,就算他得到北巷和那些籍籍無名的歌妓,也很難有所作為。」
「你說也不無道理。再等等吧,是不是他在搞鬼,相信真相很快就會浮現出來,不過你切記不要麻痹大意,這人狡猾的很。」
「是,這我知道。」
「對了,話劇的反響如何?」
「都很好。」
「嗯,那就好,繼續努力,莫要辜負主上對你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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