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
韓藝猛地一怔,驚訝的望著肖雲。
今日的肖雲的確與以往的肖雲有著很大的不同,以往的肖雲是屬於那種腦袋發熱的女人,而且神神經經的,很難摸准路數,但是今日的肖雲卻是變得非常冷靜、睿智。
肖雲點點頭道:「你相信我,我會妥善處理好此事的。」
韓藝凝視肖雲半響,道:「這不是相不相信你的問題,此事本就是我惹出來的,我當然要為此負責。」
肖雲黛眉一皺道:「韓藝,這可不是小事,你莫要意氣用事。」
「我知道這不是小事。」
韓藝點點頭,又道:「但是你要弄清楚一點,不管你再有能耐,我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當然,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我也不會攔你,因為我根本就攔不住你。」
說著他就往屋內走去。
方才肖雲沖在前面,他的自尊已經受到打擊了,他真的沒有讓女人擋在自己前面的習慣,這對於他而言,無關意氣,只關乎尊嚴。
等到韓藝進到屋內之後,熊弟才小聲道:「大姐姐,韓大哥好像很生氣,我們還是聽韓大哥的吧,他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小野也點了下頭。
肖雲微微一怔,瞧了眼這兩個小傢伙,突然伸手摸了摸熊弟的腦袋,笑道:「不錯,這種時候我們應該團結,回屋去吧。」
回到屋內,發現韓藝並不在一樓,肖雲讓小野和熊弟待著,然後上到樓上,來到韓藝門前,輕輕敲了下門。
「你什麼時候學會敲門?」
屋內傳來韓藝的諷刺聲。
「也是。」
肖雲自己都有些詫異,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韓藝躺在床上,曲臂枕頭,架著腿,晃悠著腳尖,不禁一愣,走上前去,坐在床邊,看著韓藝,美眸一閃一閃著。
韓藝被她看得難受,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肖雲笑嘻嘻的問道:「你方才那一拳是不是為我打的?」
此時的肖雲似乎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個肖雲,總是說不到重點上。
女人真是善變啊!韓藝翻著白眼道:「我就不明白,你的自我感覺怎麼這麼好,他都踩在我臉上了,我若不打他,那我就只有跪下了,你覺得我選擇哪種方式?」
「狡辯。」
肖雲嘴角微微翹起,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但我又不是傻子,你當我看不出來麼。」
「隨便你怎麼想。」
韓藝面色稍顯尷尬,突然道:「你呢?你方才出手是不是有意想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當然不是。」肖雲拂過掉在額前的幾根髮絲,輕輕哼道:「當時你已經動手了,對方人多勢眾,你又打不過,難道要我袖手旁觀麼?」
還說我了,自己不也這德行。韓藝給了肖雲一記白眼,好似在說,信你才怪。
過得片刻,肖雲突然道:「對不起。」
韓藝錯愕道:「你幹嘛說對不起?」
肖雲道:「我剛才似乎著急了一點,並沒有問你的意見,畢竟你才是一家之主。」
韓藝愣了愣,道:「你就知道就好。」語氣倒也緩和了幾分。
肖雲笑著白了這廝一眼,道:「我只是說我有兩個辦法,你若有辦法,你也可以說啊!例如現在,你就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
這女人!韓藝苦笑著搖搖頭,沉吟半響,道:「你知道我除了找楊家,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肖雲道:「可是楊思訥不見得會幫你。」
韓藝點點頭道:「也許你說的不錯,但是有一個人或許能夠幫到我。」
「誰?」
「楊老夫人。」
肖雲一怔,若有所思道:「對呀,我怎麼把楊老夫人給忘了,楊思訥作為刺史,他考慮的自然是以大局為重,這是我最擔心的,但是楊老夫人不同,楊老夫人是一個婦人,她考慮的方向不會跟楊思訥一樣,而且我聽說這楊老夫人本就是出身大戶人家,心地善良,為人正派,又極重感情,而楊思訥又是一個大孝子,如果楊老夫人肯出面的話,或許這事還有轉機。」
說到這裡,她忽然瞧了眼韓藝,道:「可是楊老夫人畢竟是楊恭仁的妻子,她也深諳官場之道,所以她極少出面干預公事,你認為她會站出來幫你說話麼。」
韓藝道:「你說的不錯,這也是我最擔憂的一點,但是以我對楊老夫人的了解,這值得一試。」
肖雲點點頭道:「既然你決定了,那就按你說的辦吧。但是---但是韓藝,如果這行不通的話,那就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韓藝道:「那是不是會惹出更大的麻煩來?」
肖雲並沒有直面回答肖雲,而是眨了眨含著笑意的美眸,道:「你不讓我去,是不是想保護我?」
韓藝翻著白眼道:「如果我一句話不說,就讓你去,你此時肯定又會說,韓藝,你真是太無情了,竟然一點也不關心我,我不想活了。嗚嗚嗚。」說到後半句時,他突然學著肖雲的語氣,陰陽怪調的。
就你會模仿我,我也會模仿你啊!
肖雲噗的一聲,咯咯笑了起來,學著韓藝的語氣道:「你這時肯定就會說,好啊,要不要我去幫你買根繩子來。」
韓藝突然舉起拳頭道:「最後你一定是這個動作。」
說罷,二人都笑了起來。
笑得半響,韓藝才道:「好了,這事還是由我處理吧。」
肖雲沒有任何猶豫,非常乾脆的點點頭道:「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躺在這裡可解決不了問題,秦家的人馬上就要到了,既然你已經打算求楊家幫忙,應該趕快去找楊思訥,如果讓秦嚴之搶在前面,這先入為主,情況會對你更加不利。」
「算你還不蠢。」韓藝點頭道:「雖然我一直沒有答應楊思訥去幫他,但是經過揚州一戰,誰都知道我是楊思訥的人,楊思訥再怎麼說也是揚州第一把手,你說秦家底蘊更深厚,但是我覺得不管怎麼樣,秦嚴之也不敢在沒有告知楊思訥的情況下,就派人來捉我,而且你前面也說了,楊家不會因為我而不顧秦家的臉面,秦嚴之肯定也知道,所以他一定會去找楊公,到頭來還是楊公派人來,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他應該會派楊展飛來,那樣的話,我就不用走路了,可以騎馬去了。」
肖雲聽他分析了半天,而且分析的這麼透徹,似乎就是為了能夠省點腳力,困惑道:「就算你騎馬去,那與整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韓藝道:「當然有關係,我總需要一個人去幫我通知楊老夫人啊。」
......
......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梅村中是一片寧靜。
「駕---!」
在昏暗的暮色中,一隊人馬往梅村的方向行來,為首一人身材魁梧,濃眉大眼,騎著一匹黑馬,顯得極其英武,此人正是楊展飛。
「吁---!」
行至梅村口,楊展飛一勒韁繩停了下來,目光左前方草坡上躺著的那個青年。
這個青年正是韓藝,他見到楊展飛,立刻從草坡上跳了下來,招手道:「二公子。」
楊展飛騎馬上前,一臉焦慮道:「韓小哥,你當真打了秦羽?」
語氣中充滿了震驚,仿佛還是不敢相信。
韓藝點點頭。
楊展飛激動道:「你怎麼能恁地糊塗,你知不知道你闖下大禍了。」
韓藝聽到他這麼說,心裡微微鬆了口氣,點頭道:「我知道我闖下大禍了,所以我才在這裡等二公子來捉我。」
「你---。」
楊展飛指著韓藝,神情十分複雜,道:「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你可知道秦家是揚州的名門望族,你怎麼能---,我實話告訴你,如今我爹爹都被你弄的騎虎難下,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是好。」
看來楊思訥還沒有做決定。韓藝拱手道:「多謝二公子相告,這些我都知道,我願意接受懲罰。」
楊展飛哀其不爭的大口出了口氣,道:「你那位兇悍的妻子呢?」
韓藝道:「二公子,此事皆因我而起,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可否先放我妻子一馬。」
楊展飛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前面秦叔是據實以告的話,你那位妻子就未免太侮辱人了。」
他見識過韓藝的妻子,也知道那婦人是一個非常彪悍的女人,但是也沒有想到彪悍到如此境界,堂堂秦家少公子,被一個民婦用腳踩在臉上,甚至還踩暈了過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可能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的。
「我知道。」韓藝對此非常理解,因為他當時也感到非常驚訝,但是沒辦法,誰叫肖雲是他妻子了,道:「此事我會在楊公面前解釋的,還請二公子高抬貴手。」
楊展飛愣了愣,心想,反正他妻子也跑不了,還是等爹爹做了決定再說吧。點頭道:「好吧。」說著他一揮手道:「拿匹馬給他。」
「是。」
一名士兵立刻下馬,然後牽著馬來到韓藝面前,將馬鞭交予韓藝。
韓藝接過馬鞭,拱手道:「多謝二公子。」
楊展飛道:「你先別謝,這匹馬你只能騎到城門。」
「了解,了解。」
韓藝翻身上馬。
楊展飛調轉方向,道:「回去吧。」
一行人立刻原路返回。
楊展飛兀自非常激動的說道:「韓小哥,這事你真是做的太衝動了,當時你應該暫且先忍忍,然後來找我,我自會出面幫你擺平的,你為何要逞一時之快。」
韓藝道:「對於我給二公子的造成的困擾,韓藝深感抱歉。」
楊展飛嘆道:「這些煩惱對我而言,倒是算不得什麼,你是害了你自己啊!」
韓藝沒有做聲。
楊展飛道:「你好自為之吧。」
韓藝突然道:「二公子,你身份尊貴,我若與你稱兄道弟,那無異於羞辱與你,但是,記得當初陳碩真兵臨城下,你我二人躲在垛口之下,生死只在旦夕之間,我們這也算是過命之交吧。」
楊展飛瞧了眼韓藝,道:「韓小哥,我是真的想幫你,但這事真的不是我能做主的,如果此事沒有讓秦叔知道,或許我還能從中幫你調解,但是現在的話,縱使我爹爹也---。」
韓藝笑呵呵道:「你可以的。」
「嗯?」
楊展飛頓時一臉警惕的望著韓藝。
......
......
等到楊展飛帶著韓藝來到楊府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楊府上下都燃起了燭燈。
「爹爹,韓藝已經帶到。」
「那肖氏呢?」
楊展飛沒有做聲。
楊思訥心如明鏡,倒也沒有責怪兒子,道:「帶他進來吧。」
「是。」
不一會兒,韓藝就進得屋內,只見屋內就楊思訥父子,並無外人在,心中稍稍感激,由此可見,楊思訥還是將韓藝視作自己人,並沒有讓外人參與進來。
「小子韓藝參見楊公。」
韓藝一揖到地。
楊思訥沉眉怒視著韓藝,一語不發。
他不說話,韓藝也不敢動。
過得半響,楊思訥猛地一拍邊上的茶桌,指著韓藝怒不可遏道:「韓藝,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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