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小樓。
「哎呦!輕點,輕點,你是不是女人呀,擦個藥都跟推油似得,我沒事也會被你擦出事來。」
韓藝就穿著一條長褲,褲腳擼至大腿上,趴在自己的床上,哇哇大叫著。
而肖雲則是坐在床邊,拿著一瓶藥膏細心的幫韓藝擦著,聽得韓藝哇哇大叫,特別是那句是不是女人,令她極為不爽道:「我還想問你究竟是不是男人,連這點疼都受不了。」
「疼不在你身上,你當然這麼說。我已經受很大的委屈,難道疼還不准我叫麼,真是豈有此理。」韓藝哼道。
雖然楊展飛已經讓人手下留情了,沒有打的韓藝皮開肉綻,可這畢竟是三十大板下呀,又是大冬天的日子,只見韓藝背上腿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只是當時他在想別的事情去了,沒啥感覺,但是這一躺在床上,這疼就上頭了。
肖雲說的是嗆人,但眼眶早已經微微紅潤,道:「這不是你自己要逞強麼,我前面就說讓我去,你偏要搶著去,現在知道疼了吧。不過這楊家也真是可惡,既然楊老夫人都出面,意思一下就行了,為何還要如此對你,一點關中大族的氣派都沒有,我都替他們感到丟人。」
要你去?哼,要你去,那我還是一個男人麼。韓藝不耐煩道:「行了,行了,咱們就知足吧,你可知道前面他們還打算把我降為奴隸,那樣的話,我寧願去死,現在就是打了三十大板,徒刑一年,而且這徒刑還是名義上說著,其實是讓我去長安。」
「長安?」
肖雲猛地一怔,手中的藥瓶掉在韓藝的背上。
韓藝突然皺了下眉,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嗯了一聲:「怎麼呢?」
「哦,沒事。」肖雲撿起藥瓶來,道:「為什麼要去長安?」
韓藝嘆了口氣道:「秦羽那人心胸狹隘,如果我繼續留在揚州的話,他肯定還會報復我,而秦家馬上就要跟楊家成為親家了,到時楊公也難做人,我算是明白了,這些人咱們都惹不起,既然惹不起,那咱們就躲吧。」
肖雲道:「可就算如此,也不用非去長安啊!」
「長安有什麼不好的,咱們大唐的都城,其實就算現在不去,以後我也會去的,我很早就想去長安見識見識。」
韓藝充滿嚮往的說道,這不是故意為自己找藉口,他不是一個願意在某一個地方紮根的人,他前世就非常喜歡到處看看,因為他覺得人活在世上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如果到走的那一天,對這世界的了解只是屋頂上面那一片天,這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既然來到他大唐,那麼長安肯定就是必去的地方,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昨天楊老夫人這麼說,他也沒有任何牴觸的情緒。
肖雲哼道:「長安有什麼好的,天子腳下,達官顯貴,遍地都是,處處都透著危險,就你這性子根本就不適合去長安,如今你還只是打了秦羽,就差點淪為奴隸,要是你在長安打了哪家公子,這就不是淪為奴隸這麼簡單了,我看那楊思訥分明就是想害你。」
「這你放心,吃一事長一智,我不會再這麼魯莽了。」
他是真的吃到教訓了,在唐朝這事還真不能這麼幹,還是得走千門路線,陰著來,但是話又說回來,真的再發生這事,他當真就能忍住嗎?
「你的意思,他日有人再羞辱我,你也會忍著?」
你這思維跳的未免也太詭異了吧。韓藝笑道:「我不會忍著,我只會為對方祈禱。」他估計經過這一次,那秦羽對女人都會產生恐懼症。
肖雲愣了下,才明白過來,不禁紅臉啐了一聲。
韓藝突然道:「對了,聽你這語氣,你好像去過長安似得?」
「我當然---去過。我---我家裡不是做買賣的,做買賣的人到處跑,去過長安有什麼稀奇的。」
「是嗎?」
韓藝突然轉過頭來,望著肖雲道:「為什麼我說要去長安,你這麼激動?」
肖雲目光稍顯躲閃,道:「我---我只是捨不得這裡,這可是我們的家,你難道捨得離開麼?」
韓藝笑道:「我又沒有說永遠不回來了,我只是去長安看看,到時想回來了,還是可以回來的,再者說,我也沒有說一定帶你去啊。」
「你說什麼?」
肖雲登時一臉慍色。
韓藝如今可是有傷在身,哪裡敢玩火,急忙道:「開開玩笑。真是一點幽默精神都沒有。」
「這事能開玩笑麼?」肖雲哼道:「我告訴你韓藝,你敢扔下我試試---。」
正當這時,聽得熊弟急切的聲音,「韓大哥,韓大哥,熱水來了,熱水來了。」
只見熊弟端著一盆熱水和小野急急從外面走了進來。
熊弟進屋就一臉關切的望著韓藝道:「韓大哥,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我聽你在下面大叫了好幾聲。」
韓藝沒有開口,肖雲先道:「你韓大哥從小就最怕疼了,動不動就哇哇大叫,你們可別跟他一樣,小胖,你來幫他擦吧,我回屋休息了。」
說罷,就起身離開了。
熊弟和小野相互看了眼,氣氛好像有些不對。
熊弟小心翼翼道:「韓大哥,大姐姐是不是看你的受傷了,太心疼了。」
「啊?」
韓藝似乎在想事情,愣了下,道:「但願吧。」
熊弟也不再多問了,道:「韓大哥,我來幫你擦藥,小野,你就幫韓大哥擦擦身子。」
小野點點頭。
熊弟爬上床去,盤腿坐在韓藝身邊,拿著膏藥抹了一點在手上,輕輕的擦著。
不得不說,肖雲真的沒有照顧人的天賦,人家小胖比她擦的舒服多了,胖胖的小手,多麼的溫柔,韓藝只覺一陣舒爽,小野也沒有閒著,拿著帕子搓了搓,遞給韓藝讓他先擦擦臉。
熊弟一邊細心的擦著,一邊問道:「韓大哥,這事明明是那秦公子的錯,是他先找你麻煩,為什麼弄到現在,變成你的錯了,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韓藝稍稍遲疑了一下,道:「其實我也有錯,畢竟是我先動手打人的,也應該得到教訓。」
因為熊弟、小野年紀都還小,特別是熊弟,他一直都是保持一顆純淨的心,韓藝不想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身份卑賤,自己是活在一個完全不平等的社會裡。
他還是希望熊弟和小野能夠快快樂樂的成長,所以他並沒有跟熊弟和小野抱怨什麼,而是講明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
熊弟仰著肥臉想了想,點點頭道:「韓大哥你倒是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是那秦公子也有錯,要打板子也應該兩個人一塊打,小野,你說是不?」
小野搖頭道:「我---我不懂這--這些,但是---但是那---那姓秦的打不過,就找父親來---來幫忙,非---非英雄好漢所為,若是他---他不服氣,可以---可以再來打過啊。」
韓藝輕蔑的笑了一聲,道:「小野,你未免也太瞧得他了,就他那草包,也敢稱英雄好漢。算了,算了,咱們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跟你們說件高興點的事。」
熊弟急忙問道:「啥事?」
韓藝道:「過幾天咱們就上長安去。」
「長安?」
熊弟的小眼睛眨了眨,道:「為什麼去長安?」
韓藝道:「這個以後會跟你解釋,你們不想去麼?」
熊弟想了想,突然嘿嘿道:「反正韓大哥你上哪我們就上哪,小野,你說呢?」
小野用力點了幾下頭,嗯了一聲。
熊弟道:「韓大哥,長安肯定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說是不。」
韓藝道:「那是肯定啊,畢竟是咱們大唐的都城,咱們一到長安,先找一家好酒樓,痛痛快快的吃上幾日。」
「好好好!」
熊弟聽得兩眼放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等不及的開始憧憬今後在長安瀟灑快樂的日子。
......
......
翌日!
肖雲兀自早早起來,將韓藝的髒衣服給洗了,這剛剛晾完衣服,就聽見有人喊道:「小娘子,早啊!」
肖雲轉頭一看,見是楊林,忙道:「二叔早!二叔你是來找我夫君的麼?」
楊林一臉錯愕道:「不是小藝叫我來的嗎?」
「啊?」
肖雲頓時一愣。
聽得樓上有人說道:「二叔來了,快快請進,我這就下來。」
肖雲抬頭一看,只見韓藝站在陽台上,她雖不知其中緣由,但是來不及多問什麼,忙道:「二叔,屋裡請。」
「有勞了。」
肖雲將楊林請到屋內,讓楊林稍作片刻,然後急急忙忙上樓去了。
來到樓上,韓藝正剛剛穿好衣服從房裡走了出來。
肖雲疑惑道:「這大清早的你叫二叔來幹什麼?」
韓藝笑道:「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總得跟大家告個別吧,另外,我對於梅村奉獻的實在是太少了,我希望能給梅村留下一些什麼。」
肖雲道:「你是想給二叔錢?還是想把這屋子也給二叔,那可不行,這錢你給我倒是無所謂,但是這屋子決不能給,我不同意。」
韓藝道:「你放心,給錢只能救濟一時,況且我也給不了多少錢,有道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肖雲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她不明白韓藝要幹什麼,見韓藝已經準備下樓了,急忙又道:「你的傷?」
韓藝笑道:「這點小傷,休息一晚就沒事了。」
畢竟昨夜楊展飛還是手下留情了,並沒有傷及筋骨,只是皮肉之疼,雖然現在走路幹什麼,還是有些疼痛,但是忍忍也沒啥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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