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節和李績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同時決定了什麼重大事情一般,而後一起看向高升。
二人還沒開口,慧質蘭心的李明月卻起身對二人道:「二位伯伯,高家這菜餚做得美味而精緻,明月要到後廚瞧瞧,問問廚娘是如何烹飪出來的,因而先行一步,二位伯伯勿怪。」
兩個老貨皆是笑著點頭,心裡卻在驚嘆,這鄭王府的千金好聰明。
只見李明月離席之後,讓婢女小翠將一臉不情願的高悅一把抱起,兩個成年人和一小孩直接出了飯廳。
這個時候高升再不明白怎麼回事,那就太后知後覺了,也是慌忙屏退左右伺候的奴婢。
飯廳里只剩下程知節、李績和他,這個時候程知節卻一改往日和李績對著幹的形象,對李績道:「老匹夫,是你先來跟這小子說,還是老程先來?」
李績回道:「既然是你先發現這小子的煉鋼新法,理應你先說,老夫過後補充。」
高升再次迷糊,搞不懂這兩個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的老貨,突然間和睦共處了,畫風完全不對啊。
煉鋼新法?
不就是他鍛造的新碳鋼麼,難道出什麼事情了?
心裡帶著這種狐疑,只聽程知節直接對他道:「小子,接下來老程與老匹夫對你說的話,你可得好生記住,在心裡多過幾趟,思慮成熟了你如何選擇全在於你自己。」
高升茫然的點點頭,眼神中的疑惑更重了。
李績在一旁催促道:「老匹夫別婆婆媽媽的,這不是你的作風。」
程知節翻翻白眼,扭頭對李績道:「嫌老程麻煩,那你來。」
李績冷哼了一聲,再不多言。
高升心裡苦笑,這兩老頭還真不是省油的燈,才消停一會兒馬上就掐起來。
程知節神色凝重的看著他,道:「小子,你的煉鋼新法太過寶貝,就算你獻了出來,可在這朝之中也有一些人為了自身利益,打著各式旗號想將這煉鋼新法控制在自己手中。」
高升點點頭,對於新碳鋼面市之後,對自身的影響他早就有預判,只是他沒想到,就算他將新碳鋼獻了出來,卻還有麻煩追身。
程知節又道:「自從你封爵的敕書一下,煉鋼新法朝中皆知,此國之重器誰人不圖?」
「前日早朝,為了你這煉鋼新法,聖上召集群臣在殿上奏議,老程與老匹夫一干大唐將軍,自然想將這煉鋼新法掌握在軍方手中,亦是掌握在聖上手中,再由軍器監監造,這才能保住煉鋼新法不會泄露,不受制於人。」
「可是那日早朝上,長孫太尉、褚僕射仗著顧命大臣的身份,與群臣紛紛上奏,說這煉鋼新法當屬工部,再由軍器監監造,如此一來,煉鋼新法必然轉手他人控制,而聖上亦不能將這煉鋼新法抓在自己手中。」
程知節說到這裡,高升已經猜到了大概原因。
如果歷史走向沒有偏差的話,他清楚,這長孫太尉和褚僕射將來日子不好過,皇帝老兒已經確定的事情也要插上一手,試問還能活長麼?
他也有些想明白了,程知節和李績一前一後來到他家,為的是什麼。
果然,只聽程知節又道:「聖上迫於長孫太尉、褚僕射與諸多朝臣的壓力,無奈之下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來學煉鋼新法的人,一半由長孫太尉、褚僕射任命,一半由聖上與咱們這些老將裁定。」
高升一訝,這樣也行?
高宗這個皇帝做得也太過窩囊,難怪後期發了瘋一般,將世家門閥幹得七零八落,大體是因為掌權之初處處受到掣肘有關係。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李世民那一套到了李治這裡可行不通。
高升撇撇嘴,道:「這事兒好向與小子沒關係啊,朝廷派誰來學習小子不是一樣教授?」
「啪啪」兩聲,他腦門上同時挨了兩個老貨的彈指栗子,疼得他捂住腦門,憤憤不平的看著兩個老貨,委屈道:「為嘛?」
程知節罵道:「小子還問為嘛,是不是覺得特委屈,要不要老程再給你松松筋骨?」
李績卻冷聲道:「小子,自從發現你能煉好鋼,我們這些老將已經將你當成了寶貝疙瘩,誰要染指,都得問問咱們這些大唐老將答應不答應,懂麼?」
高升慌忙點頭,心裡卻覺得自己懂個屁,你們這些老貨鬥來鬥去與他何干,你們斗死了天下太平豈不妙哉?
程知節繼續對他道:「小子,我與一群老匹夫昨日商議了一番,給你想了個辦法應付長孫太尉、褚僕射弄來的人,你就直接教他們些煉鋼皮毛,讓他們抓瞎,練不出好鋼,而我們軍方的來人,你則全力教授,這樣煉鋼新法還是掌握在聖上和軍方手中,豈不妙哉,哈哈。」
李績翻翻白眼,對高升道:「別聽老匹夫瞎說,他是唯恐天下不亂。」
程知節急忙搶道:「老程怎麼瞎說了?」
李績冷聲對他道:「老匹夫你想過沒有,若是長孫太尉、褚僕射弄來的人毛都沒學到,反而是軍方的人掌握了煉鋼新法,這小子將直面長孫太尉、褚僕射以及那群朝臣的刁難,你將這小子置於何境?」
程知節老臉一紅,頓時笑得尷尬。
高升心嘆,鳥毛的,他就是想弄把趁手的獵刀,招誰惹誰了,現在一著不慎就有可能腦袋搬家,不對,是有可能被砍成兩段,在唐朝腰斬為主,砍頭為輔。
李績見程知節不吱聲了,這才對高升道:「小子莫慌,程老匹夫是嚇你而已,盡說瞎話,昨日老夫與諸位將軍想出來的辦法,自然要顧及你地安危,所以我等出了個兩全之策。」
高升慌忙謝道:「多謝老國公體恤小子上有老下有小,全家指望著小子過活。」
李績笑笑,又道:「這兩全之策,很簡單,把你的煉鋼新法工序一分為二。」
「一分為二?」
李績點點頭,又道:「只要你授課時嚴明煉鋼新法的厲害關係,將一部分授與軍方派來的學徒,而另一半授與長孫太尉、褚僕射的人,二者合一才能鍛造出好鋼,誰也不得罪,誰也挑不出毛病,這才是丈夫苟活於世的無上法則。」
高升明白了,李績的方法確實是個完全之策。
只是他心裡總覺得怪怪的,難道李績、程知節所代表的大唐軍方,就不想將這煉鋼新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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