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夫從高升房裡出來,程知節瞪大了眼珠,像個凶神一般上前,粗魯的拎著大夫就問:「大夫,那小子如何了?」
程知節著急啊!
到不是因為剛賠了二十貫,而是高升身負煉製好鋼的方法,若是這般一病不省人事,煉製好鋼的方法泡湯,大唐府軍的軍械也沒了指望,高宗會如何看他這牽頭人?
當時高升一倒地,程知節就命了二名部曲,快馬返回長安城找來大夫。
好不容帶回大夫給高升診斷,這大夫在裡頭半個時辰都不出來,急死他了,等到大夫出門,自然火急火燎的暴露兇悍蠻橫本色。
大夫慌忙回道:「不才剛才檢視過患者脈象,四平八穩,彈跳有力,觀之舌苔,紅潤無異常,當是身無疾病之兆……」
「狗屁!」
大夫的話還沒說完,程知節就瞪眼叫罵道:「你這庸醫,找打麼,明明那小子嘴角流哈喇子,昏迷不醒,你竟診斷他無疾病之兆?」
大夫看到程知節那凶神惡煞的樣子,早就嚇尿,驚恐間慌忙道:「老夫才疏學淺,實是診斷不出那位郎君有何病症啊。」
沒想到大夫還一口咬定高升並無症狀,程知節爆喝一聲,「滾你奶奶的」,而後將手裡拎著的大夫直接丟了個狗啃泥。
遇到如此兇悍僱主,那大夫那還敢待在當場,背著藥箱慌不擇路的跑了,部曲也不攔他。
就在這時,程知節的身後傳來一聲嬌柔的女音:「陳伯伯,甚事要為難此人?」
回頭,老程就看到了姍姍而來的李明月。
程知節見到她,不待她行禮,便道:「明月小妮子來得正好,這庸醫竟連高升的病症都診斷不出,實是討人嫌,老程不打他一頓,便宜他了。」
李明月一驚,道:「高升病了?」
程知節點點頭,慌忙將高升發病昏過去的前因後果與她一說,又道:「老程保證,可沒嚇唬過這小子,是他突然發病,老程也納悶得緊。」
這老貨也是空口白牙的胡扯,若不是高升掌握了好鋼的煉製之法,他早拿宣花斧一劈了了高升這小壞蛋的賬。
二十貫啊,整整二十貫啊,就這麼送出去了。
李明月恍然大悟,難怪大清早她就從上河村出發趕到盧國公府,卻沒找到程知節的人,問了程處弼才知道程知節上朝去了。
當時她就擔心程知節在高宗李治面前公布好鋼,從而讓不喜為官的高升被迫入仕。
而後她急忙返回了自家家中,安排了一應事宜,這才踩著散朝的點兒再次來到盧國公府,沒想到還是和程知節失之交臂。
待問明了程知節的去向,李明月心中大驚,急急忙忙趕到了下河村。
此刻,程知節將前事一說,她已經清楚了程知節面聖的經過,為了好鋼,李治也欲將高升這種人才捆綁在朝堂之上為大唐效力。
種種前因後果,在李明月腦中過了一遍,隨即,她對高升昏迷不醒,反而不著急了。
李明月笑著道:「陳伯伯,明月粗略懂些歧黃之術,要不明月去試試看?」
程知節一訝,隨即驚喜拍掌,哈哈笑道:「看老程這記性,明月跟著孫老道兒學過醫術,快快去給老程看看那小子,這小子可關係咱大唐兵事,可得好好醫,醫好了,老程家的玩意兒明月要喜歡,任爾取捨。」
李明月笑意更甚,急忙盈盈一禮,道:「明月姑且試試,但救不過來,陳伯伯不可責備於我?」
此刻的程知節是急病亂投醫,能有醫生給高升瞧病他巴不得,急忙道:「不怪、不怪。」
李明月當然知道老程是什麼貨,當即道:「程伯伯需得發個誓,否則明月可擔心程伯伯會秋後算賬。」
程知節牛眼狂翻,連最喜歡的小丫頭都在懷疑他的人品,實在是讓他心中氣惱,道:「皇天后土在上,老程今日發誓,明月小妮子若不能治好高升,老程若要為難明月小妮子,定讓自己的宣花斧一分為二。」
發完誓,銅鈴一般的眼睛中滿是怨念,道:「如何,滿意了麼?」
李明月眼中閃過一絲異芒,笑道:「程伯伯稍待片刻,明月這就進屋診斷。」
聽到此話,程知節臉上的怨念才有所收斂,抬腿就準備跟著李明月想進去一看究竟,卻見李明月轉身攔住他道:「程叔叔,明月診斷病患,有人在旁定會影響診斷,此人可關係到大唐兵事,您看您……」
程知節一怔,漲紅了臉忙道:「老程在外稍待、稍待片刻。」
李明月點點頭,心中卻好笑,轉身急忙步入屋內,免得讓程知節看到她憋不住臉上的笑意。
步入屋內,她急忙把門關上,並插上門栓,這才放肆的一展笑容,卻不敢笑出聲來讓屋外的程知節聽到。
看著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高升,李明月的臉上沒有一絲著急的神色,款款走了過去,坐在床榻前。
李明月看著緊閉雙眼的高升,臉色紅潤,也不把脈看診,道:「聽說程伯伯說你病得急,我也沒帶什麼診療的器具,不過你放心,明月自小師從藥王孫思邈,不論什麼怪病一味藥就靈。」
床榻上的高升依舊沒有動靜,似乎她說的話沒什麼效果。
李明月眼中充滿了靈動,笑笑道:「這服藥吶,是以斷腸草、雷公藤、砒石、鶴頂紅、番木鱉、夾竹桃,再配以砒霜熬製,包你喝了就醒。」
隨即,她明顯看到床榻上的高升一抖,壓低聲音咯咯笑道:「如何,我這味藥能不能治你?」
高升睜開眼,微微一嘆,也是壓低聲音道:「難怪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李明月笑得更歡了,只不過壓低了聲音,倒像是在呻吟嗚咽,而後道了一聲:「你裝病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大夫,如此拙劣的辦法,虧你想得到。」
高升再次嘆道:「我不欲官場混跡,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能用這拙劣的辦法,能躲一時是一時。」
想想將來酷吏、奸臣橫行的朝堂,兇險萬分,他躲還來不及,豈會去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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