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公於私,擁有這等重大貢獻之人,作為李姓皇族直系後代的太平公主,只會對此人抱有好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太平公主深切感受到,為何自己的父皇,執意將那柄尚方劍賜予他,這人分明在以實際行動支持國家軍隊建設。
而且如此行為並非一次性功利之舉,而是頻頻發生的現實,她太平再是一個有頗多想法的狠辣女子,體內還是首先流淌著最純正皇室李姓血脈。
對於李之的無私之舉,她比任何外姓人都感觸良多,這也是不容置疑之事。
這種瞬間所產生的心理變化,讓太平公主再看向李之,眼神中已多出種意味深長之色:
「李先生,妹子覺得我們之間可以有更深一步合作。譬如在洛陽城,你的正清文綺堂選址,我可以通過皇室賞賜手段,給你留出位置、面積都讓你滿意的店面。算是我太平,替我父皇以及母后的私人感激之情!」
「洛陽城我早晚會去的,只是首先要將長安城基礎打牢,或許會是兩三年之後的事了!多謝殿下的幫襯,需要時我會求助公主!」
目前來講,洛陽城對於李之而言,尚屬於避之不及,他可不想羊入虎口,儘管明知此行不可避免,他也需要竭力做些推卻之舉。
「李先生,妹子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在刻意躲避開那裡?原諒我有如此一說,你我都是明白人,首先對於大唐你有大功勞,這是不可泯滅之事實。而且去了那裡沒有人膽敢試圖欺壓,生意只是生意,為了保證你對大唐越來越多貢獻,我想我兩位哥哥,不管哪一位成為當朝天子,也只會獨獨對你另眼相待!」
默默感知到太平公主內心裡的誠懇,李之也是有些心動。
原因無他,此女子再是有諸多不是,人品上還是有值得稱道之處,但又能自哪一點上明確此女逐項不堪?
講她一生荒淫無度?大概是受李唐北方胡人血統的影響,唐朝應該是中國古代性之觀念最開放朝代,所謂的「髒唐」之說,亦寓意唐朝不拘綱常禮法、無視人倫道德的空前「性之自由」,大勢已是如此,你要她一人遵循守禮?
講她是位女權主義者?哪一個天子門下皇室成員不包存野心?又有哪一個欲想成就帝王者不心狠手辣,殘酷無情?
講她嬌奢浮華、不守禮法、預謀篡權?對待此個問題更應見仁見智,不同立場、角度,均有各自評判。
李之此刻只看到與之接近的好處,可以有效降低武后一方,對於他的敵意以及防護心思,且能令李姓與武氏之間,有個相對舒緩解決矛盾衝突中介。
再者,一力只打造長安城就近區域,在計劃開展之初,很容易引起有心人關注,李之主動將事業發展到洛陽城,就會正面抵消大部分心生疑慮之心。
而處在雙方之間的萬金油性質人物,可以更合理在洛陽城地界,貢獻出近似於火藥之類的先進工藝,從而令武后一方深信自己的忠心耿耿。
他知道後來權勢更迭是在皇宮內發生,先進工藝直接受益者還是大唐軍隊與勞苦大眾。
接受太平公主的邀請,一樣使得進入洛陽城如同於自然發生,而不是強加逼迫或者利益引誘。
「公主殿下後代年歲尚幼,想來去往洛陽城也不是一時片刻成行,那就有勞殿下幫助正清文綺堂關注一下。再有,我也不會讓殿下白白出力一場,想必都知道前段時間的柳澗村被人圖謀一事,其中有幾家參股世家也在其中起到幫凶作用,作為紙廠最直接經營者,以及個體股份最多擁有之人,我會提議將那幾方勢力名下份子轉移到公主殿下手中去。」
他生出此意,絕非意圖交割出部分利益來拉攏太平公主,像她這樣皇子公主位同親王正一品,僅是明面上的官員俸祿幾輩子都吃不完,哪裡又會在乎不到一成的股份,儘管宣紙分紅還是相當驚人的。
他此舉無非是向武后一方傳遞一個信息,自己並不在意何人當道,只要對生意有利,一切事情都是有迴旋餘地的。
而他本人不會傾向於某一方,一心只想將生意做大做強。
這只是李之此時的一廂情願,如何判別,能夠掌控一國之力的武后自然另有決斷,但他選擇的此個時機很是巧妙,會讓武后已有判斷力出現明顯動搖。
一旦某一人對於某一事,本已執著看法出現鬆動,也就意味著今後的無限可能性,李之不會幼稚到認為,以些許股份就能將老奸巨猾的武后打動。
因而那種看似不起眼的固有認識鬆動,就給他帶來今後緩解雙方緊張對峙的引子。
顯然太平公主也不是善茬,李之提出此等打算,就讓她明白了其中緣由,蓋因自己母后近幾次傳遞命令,均與此人有關,必是知曉這個人在武后眼中位置。
但正如她邀請李之前往洛陽城一樣,李之此舉也在表達他的善意。而在她看來,李之名字都是父皇起的,不算是真正李姓人,但他如此肯為李姓皇室賣命,也只屬於人之常情。
改朝才得以換代,一經李唐盛世不再,生意做得越大,就越需要與當權者努力接近,這同樣是合情合理的人之常情。
故而太平公主自認為乘機拉攏李之,一方面是看在他對大唐的無私奉獻之上,再一點也是為母后著想,若能讓如此一般人物為己用,某些時候還真抵得上千軍萬馬。
有了這種先見為主,她當然樂意接受李之的善意,於那點股份也未作解答,反而問出了這一句:
「李先生,妹子有句話想知道最真實答案,你為何執意要對那個李寅李萬年採取措施?」
李之呵呵笑了,「回答殿下這個問題有一個前提與兩個理由。前提是,因為我將尚方劍高懸於高閣鼎拜,引來聖上對我幾乎勃然生怒,當時你兩個哥哥就在現場,他們可以為我作證!」
照理說,這一句話就堵住了所有的疑問,你父皇交代下來的,我怎敢不從。
但出於對於太平公主問題的尊重,也是為借她之口轉述給洛陽城,他還是擺出以下理由:
「理由一,三名南方客人已經供述,這位廣東節度使官李寅,不僅在圖謀屬於朝廷產業的宣紙工藝,還聯繫了沿途幾個軍方勢力,意圖半路攔截下幾萬兩銀子的宣紙,這屬於窮凶極逆不法之舉,更意圖將我置於死地;理由二,我奉聖上皇命打造長安城商業經濟特區,尚方劍賜予我的首要職權,就是剷除一切意圖陰謀破壞之人,柳澗村紙廠不僅是我個人第一桶金的掘取,也是打造商業藍圖根基!試想,換做了公主殿下你,將此事得過且過,以後在生意上會不會愈加舉步維艱?」
太平公主深深嘆了口氣,「李先生所說的前提,我之前偶有聽聞,據說阿耶還威脅你要收回尚方劍。至於後兩個理由,現在我認為你做的沒有錯,甚至這幾天長安城幾處下縣,幾乎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二十家大小紙廠一事我也聽說了。說實話,現在一一聯想起來,李先生的生意的確做得很辛苦!」
她轉過頭去看向武三思:「表兄,你這就去靖王府轉達我與薛家意思,限他十日內無論什麼手段,將那個李寅李萬年召回長安城,如果他做不到,我會考慮親自向父皇提請!」
武三思馬上起身就要前往,李之趕忙拉住他,「這桌上幾粒鑽石,還請武大將軍轉交給將軍夫人,趕回長安城匆忙,等以後有了成品,再登門拜訪!」
武三思望向太平公主,她笑著指使:「以後的成品就算了,這些表兄就帶上吧,打磨出來,每一粒可都是價值連城,李先生有心了!」
對於李之表現出來的善意,武三思笑著拍了拍李之肩頭,好像之前從未發生過任何嫌隙。
等他離開,太平公主才向淞王、建成王講起家長里短,他們之間血緣關係都不遠,有很多共同感興趣之事。
見其一時半會兒沒有離開的意思,僅是出於禮貌,李之也只能將自己三位夫人請出來。
太平公主拉著她們的手熱情之極,很快就有公主門下之人遞上來禮物,算作夫人們的見面禮。
原本清綺郡主與之也有親戚關係,不過已經算是很遠了,但二人之間也是舊識,有她在中間,瑜然、龐啼與之也是表面上一團火熱。
畢竟因為此人的首肯,才讓正清文綺堂在西市得到一處巨大心儀之地,便是有話從不想藏著掖著的龐啼,內心再是反感,也一樣謹慎對待。
直到天色漸黑,太平公主才告辭而去,樹下的淞王三人對李之頻頻豎起大指。
「如今局勢下,得到如此妥善解決最是理想,之前我甚至擔心你見到武三思,會忍不住做出些貿然之舉!」
說這話的是建成王,淞王拍拍他肩頭,「你還是對正文有些不了解!這小子對於什麼時候應該作何反應,有時想來比我這個官場老油條還要精道。」
「那是,不然他怎麼能將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但你我也看到了,這位太平公主可不是簡單人物,才十七歲啊,處事經驗之老道,讓人刮目相看!」
建成王的感慨,引來李奇附和:「公主殿下是老道,但我們的李先生同樣不輸於她,二位老爺子沒發現談話的節奏始終控制在他手裡?而且這個人虛偽的很,我就不信他不事先知曉,那處圍牆外就是太平公主宅!」
李之呵呵樂著,「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我也就實話實說!包括那個不到一成的股份,我會從她身上得到十幾、幾十倍的回報!這個人我們目前不能得罪,如何讓武后一方暫時忘掉長安城一事,關鍵就在於那一丁點股份了。他那處宅子我也早有打算謀取過來,沒想到靖王出了這樣一手么蛾子,反倒像是公主自己送上門來!」
「但你的付出也不小啊,僅是那十幾枚鑽石,可不是個小數目了!」淞王搖頭。
「都是我自己在深山老林挖出來的,又沒損失自己什麼。這裡還有十幾粒,您幾位也都挑上幾粒,我叫人去把老明王請了來,今晚就在這院子裡簡單吃上些!」
這一次清綺三女主動提出來跑一趟,主要是她們還惦記著譚師傅給雕制的貓兒眼手串,那東西靈性十足,遠比這些鑽石更像是有生命。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4s 3.684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