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到刺史府,已有長安城來人趕到,人數足足有上百名,其中僅是六品以上官員就近半數。
據說還會有陸續人員抵達,這些已與李之關係不大了,畢竟牽扯到地方具體事務,便是有人希望他參與,也會及時脫身出來。
來人里,有他熟悉的平準令貢維貢季同。
確切來說,刺史府應該是州,州的長官叫刺史,每個州會設六曹,分別為功、倉、戶、法、士、兵。
貢維前來擔任的就是司功參軍事,亦稱功曹,因廣州刺史府屬於上州,此人已由從七品晉升為正七品,算是個小幅提升。
功曹權力,在唐代最盛,除人事外,常能與聞一州政務。
貢維之前就是平準令,掌供東西兩官市市易,想來將他調來此處,就是為了發揮他商業上的管理優勢。
雖說廣州刺史府已不再具有管理港務職權,相關市易依舊繁重,又因剛剛生出這麼大一件事情,竭力杜絕本地官員參與商務,這般格外慎重也是必然。
見到李之,貢維感懷莫名,他算是與李之結識的最早那一批,當年李之還只是奉鄔縣來的小縣侯。
如今不僅他的正清文綺堂,已成長為大唐獨一無二的豪奢代名詞,本人身份一樣在短短兩年裡,發生了天翻地覆般變化。
「我的正清文綺堂今日如何?沒有人敢去搗亂吧?」李之還是首先考慮到自己的生意。
「怎麼可能!不僅李懌將軍隔三差五走一趟,明王府、建成王府都派出了明暗監護點,便是南宮禁宿衛營,也在那裡設了哨卡。生意更是沒得說,光是運送貨物的車馬,每天一大早就在院裡停靠,據說只是紙業零售一日裡就有十車以上。」
李之很滿意貢維的消息,但此人不知道,正清文綺堂暗處還有修煉者日夜緊盯,更有兩名宗師級別的人物在關注著。
「還有一個好消息!」
貢維故作神秘的樣子,讓李之很是期待。
「臨來時,有人托我轉告,二夫人瑜然公主有喜了,還不到兩個月!」
這個意外喜訊驚得李之片刻失神,轉而被一陣狂喜所替代,下意識地一把緊抓住貢維,急聲道:「季同兄,此消息可經確認?」
貢維嘶聲呼痛,李之連忙拱手致歉。
「是弘益兄弟托我帶的話,那小子儘管之前已得知,向我說起時一樣一蹦三尺高,顯然也是獲知不久。」
李之登時就明白過來,庚康庚弘益是瑜然表兄,這種事家人自然首先知曉,向外透露,也只能親人可以說出來。
他一時間竟是有些手足無措了,兩手緊搓著,在原地來回走動著,嘴裡喃喃地不知在講些什麼。
貢維先是一番恭喜,才說道:「李先生,我看若無什麼緊急事務,就先返回去一趟,再返回來也不過幾日時間!」
李之連連點頭,一抬眼,望見了孫思邈端著那把銅壺走過,忙高聲招呼過來,神情很是興奮地道出喜事。
孫思邈哈哈大笑,「那就先回去一趟吧!這可不是小事,而且是你第一個孩子,怎麼說也要重視起來!我看這樣,今晚我就連夜煉製那些丹藥,明日一大早就召集那些西域人服用。福州另派人去,我看就交給彌大人想想辦法。」
李之一下就冷靜下來,「嗯,那些西域人要事先安置好了,別讓日後交接再起風波。還有貝家那裡,撒舍爾一家,今晚就要走一圈。」
「帶上撒舍爾一家,會不會影響行程?」
「多耽擱一兩日也是無妨,而且鄂州城我們還要停一下,那位雲陽伯的境界提升問題很緊要,有了他,通雲洞那裡我才能放心!」
「貝家那裡是要打個招呼,這次回去,我估計過不了一月還要趕回來,不然再有拖延,你去洛陽一事就要耽擱了。」
「怎麼這許事等著我?一時間就感分身乏術了!」
「好在我們提前出來走了一趟,不然市舶使正式設立,來來回回不要耗個數月!」
「這一行也有近兩月了,我估摸著在長安城也呆不了十天半月,還有很多地方我們沒有趕去。」
「那些不著急,關鍵事務已解決得差不多了,就是文房四寶搜集上有些欠缺。」
「皇上那裡知道廣州城發生之事,他不會多有責怪的。」
「行了,貝家、撒舍爾那裡速去速回,拉赫曼那裡由撒舍爾連夜轉告就是了。」
李之匆匆再次向貢維道謝,喊上伏辰,躍上馬就不見了蹤影。
繼源則是留在府中,陪著孫思邈煉製丹藥,臨走前,李之已經丟給他一堆所需藥草。
撒舍爾家。
見剛剛離開不久的李之再行返回,就知道了有緊要事發生,得知原委,夫妻倆均是歡聲道賀。
兩個孩子已睡下,約定好明日時間,撒舍爾暫時在家看護孩子,克里麥就趕去父親那裡通報。
至多明日午時前後就要啟程,還是有很多瑣碎事需要打理的。
來到貝家就滯留了一段時間,畢竟有很多實際事務需要交代,一月後的港務交接是個大問題,如何平穩過度,可是關係到廣州城今後發展。
除貝家家主貝雲之外,貝正的父親貝品貝漢良,二叔貝行貝漢柄,家僕貝滿山都在,還有幾位貝家核心。
公務談完,貝品就說到了貝滿山:「滿山這一次也隨先生回去。滿山,跟了李先生,記得要收斂些你的急躁,可不能如在貝家那般隨性了。」
貝滿山實際上與貝行差不了幾歲,本家姓張,因上輩老人就在貝家做管家,他也因此被賜了貝姓,算是這裡貝姓之外最信任之人。
他表情有些落寞,並非不願跟隨李之而去,而是與貝家有了極深感情。
李之笑道:「跟了我也就有個三、五年,等你修為完全提升上去就回來,老婆孩子帶不帶隨你!」
貝滿山這才穩住心神,「家人就不帶了,這裡是我的家,總是要落地歸根的,再說老父親年紀也大了,來回折騰也麻煩!」
一向沉穩的貝雲也有些動容,因為他知道貝滿山這一去,再回來可就不會是現在狀況了,說不得就會是傳說中的宗師境界,能在這等心態意識下,仍不忘貝家家臣身份,其忠誠心很讓人驚嘆。
「還有李先生之前提過的五位三級狩獵師?」貝行試探著問道。
李之哈哈大笑道,「就勞煩二叔請出幾位來我看一下,若是合適就一起帶走了,兩到三年,他們一樣會返回貝家!」
貝行趕忙起身去親自召集,貝雲微笑道:「不論貝滿山還是那五人,從此留在李先生那裡也是無妨。」
「那怎麼可以,說好了幫貝家提升實力,就不會再生風波,他們不但到時候會準時返回,還可以另派五人前去長安城。貝家是我在廣州的代言一方,給你們培養強者,也等於是在幫自己!」
李之之言,讓貝家很多人都暗自感激,貝雲忽然想起一事:「甘英豪不是說今晚趕去吃刺史府拜訪先生?」
「應該還沒趕到吧?我也是剛剛趕回,就驚聞大喜事,不住腳趕了來,倒是未曾細問,是否曾有客人找過我。」
貝雲若是不提,李之幾乎就要把這件事給忘了。
「李先生還要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甘家主上門很可能與亓官家族有關,別看亓官家只有三代人會在街面上出現,但他們家產業也與廣州商業圈有深入參與,明知在你手裡搶不到更多生意,搬出來靠山的可能性很大。」
貝雲在有意提醒,貝品緊跟著補充:「別忘了李先生的身份,僅是如此,亓官家人就不能不露面,據我估計,甚至會是亓官家二代人出馬!」
「亓官家族如此神秘,貝家主可曾聽聞,他們族人中可有修為精深者傳說?」李之問道。
「李先生就是不問,我也要講的,原本是打算探聽一下今晚亓官家是否出現之後,既然先生明日就要趕回長安城,索性我就直接講了吧!」
言罷,貝雲身子不由自主在座位上向前挪了一下,顯示出他接下來話里的重要性:
「早在我年輕時候就聽說過,亓官家很有幾位高手,據可靠消息稱,四十年前他們家就有二級大師存在,而是是足足五位。五位清一色二級大師,李先生可曾;聯想到什麼?」
李之嘶地吸了口涼氣,「能被人查知的唯一解釋,就是亓官家是在刻意顯示他們的實力。而且,清一色二級大師身後,還會有一級與三級存在,這就意味著亓官世家與某個修煉門派有關係,或者說亓官家本來性質就是修煉者家族,並且存在已久!」
貝雲點點頭,「遙想那時候,家主亓官作人返回祖地沒幾年,原本亓官世家在昀城名聲並不彰顯,反而是他們家生意開始有向廣州發展的趨勢。當時以廣州融家為首的各個世家,還曾出面阻擊過亓官家相關生意。不多久,這消息就傳了出來,各世家隨之偃旗息鼓,不過也就那麼一次,從此類似消息再也沒有出現過。」
李之回以肯定語氣,「不會差了,亓官家是種半隱門勢力!亓官作人當年在建唐前後,會有個類如國師身份,輔佐政權穩固後,再行遁世修行,應該就是實際內情。」
李之口中凝重意味很濃,擔心內實則並無多少擔憂,能涉身世俗界戰事,就不會是真正的隱門勢力。
只有隱門勢力才會與修真界有絲縷關係,半隱門對他來講,怕是有無宗師境界者都會是個問題,這等存在與天柱山雨霖觀、渡緣寺近似,應該不如目前修煉界公認,修行勢力中實力最強大的天火寨、乾天觀。
即使隱門勢力,李之也不認為會有多少位宗師境,除非他們有類似於朝元秘境那樣的隱秘空間,而且裡面存在有靈脈。
不然以當今世界靈氣現狀,再是修煉天才,也無足夠靈氣攝取,何來的那麼多宗師。
而且李之深深知道一名宗師的絕強者心態,就如他自己這般濃烈煞氣,那是種絲毫容不得外力欺負的強者心念。
若換做了他,自己門下生意被人無故打擊,當天夜裡就會尋上門去發泄一番。
再是三級大師大圓滿,較之宗師境,其強者心態,還是存在著巨大蛻變變化。
或許在此之前,對於可能來自於朝廷的打壓會很忌憚,一旦成就宗師境,捨我其誰的氣勢就一下在心頭出現,反倒對打壓一類的威脅不太在意了,因為已經具備安然脫身的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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