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一行人是在第二天午後離開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盛京零號上的船帆改造,引來源源不斷地參觀者,也為貝家木器場帶去了大批訂單。
但他還是要儘快啟程,因為杭州也有人在等著,那可是明州、揚州、福州、泉州等當時最大的造船場的一次大聚會。
包括廣州船場,均在一月前就趕去了杭州,原本打算一同趕往鄂州,卻意外獲知李之與船隻返回,這才飛鴿傳書,請求他儘快趕到。
對於這些造船業的大鱷們,李之當然不會掉以輕心,儘管他有這樣那樣的新產品設計,但當時整個亞洲、甚至全世界的最先進造船工藝,可都在這些船場掌握著。
那個年代,大唐雖不能說已稱霸海洋、壟斷海上貿易,造船技術領先各國卻是不爭的事實。
名聲響徹是因數年前與琉璃島國的一場海戰,大唐海軍在一系列海上戰鬥之中,都是取得了勝利。
當時大唐船舶是用松香彌縫的,使用鐵釘的數量也遠遠多於琉璃島國,雙方船隻在海戰中相撞時,對方船一下就散架了。
而大唐船舶因為堅固,不易散,這樣海戰之中的具大優勢,直接造成了在亞洲地區成為海上霸主。
於是在隨後的數年裡,琉璃島國以及其他幾個小國家,厚著麵皮在大唐大量訂製船舶,也使得相關工藝因巨量訂單而經驗累積,不斷改良,形成如今的大好形勢。
李之的新船型同樣需要這等工藝,所以這一次的造船大鱷的集會,就是藉此展開大規模合作的最佳時機。
雖說他們均屬於官辦船場,工部下派船舶的打造也不需李之自行交涉,但正清文綺堂可是日後船舶的需求量很大,僅靠鄂州三家船場,是遠遠不夠的。
況且他的船帆式風車,早晚會被他們複製出來,能在話語權掌控的時候,談下來日後合作,會省下大筆費用,還能落得個對先進工藝不保守的好名聲。
眼下海上絲綢之路正處於更大發展的初期,絲綢一直是大唐出口的大項,也屬於國家的重要收入,因而大唐造船業勢必會進入一個高速發展的時期。
這時候不與那些人建立起良好的交流渠道,僅是工期上的延誤就不可預期,沒特殊情況,他不想依靠修為能力來強行干涉此事。
海面上兩千多里的兩地直線距離,在盛京零號特有的速度下,也是花了僅三天三夜的時間。
一大早抵達杭州港,就有江南道節度使李童派去的人等候著了,有他的人引領進入錢塘江專用碼頭,一路更是暢通無阻。
在盛京航運碼頭,遠遠就望見等待的人群,不等李之等人下船,他們已經舷梯爬上來了。
來人中有很多是認識明王的,一些頭頭腦腦在與他攀談之際,各自船場的專業人士,已經趕去船帆處觀摩。
其中的廣州方面之人是早就見過了的,負責具體介紹的就是那幾人,李之的船員們目前還都在各自的崗位上。
趁一個機會,杭州刺史張寶善湊了上來,此人是關魯公的一門遠親,盛京航運碼頭正是在他的關注下建設起來的。
因為定製船隻的原因,利用大運河開辦的航運業務尚未正式運行,他就是來稟報此事的。
這項行當可是有他的一成股份,聞聽可以臨時借用盛京零號,開展一次試運營,可是把他高興壞了。
「李先生請放心,這裡的碼頭部分租給了其他航運船隊,往來貨主不需要我們再行招呼,只要接貨的信息傳出去,就會有生意自己找上門來!順利的話,或許有兩天時間就能裝滿了!」張寶善很是興奮。
李之同樣很滿意,這就表示著此人一直對這門生意很上心,能想到租出去碼頭這個妙招,顯然是動了一番心思的。
「我們在鄂州城的定製船隻,應該也在趕工期吧?」
鄂州三家船場,有兩家一直在為正清文綺堂打造遠洋貨船,另一家就成為船型小上一半的內河貨船的首家船場。
「不出一月,就能出現在這裡,而且杭州船場也在一月前開始動工了,一下就是三隻的訂單,立夏之前,就能形成初步規模!」
李之點點頭,「這些船場的人,可知道渤海灣的航道開通後運輸,也屬於我們盛京航運的獨家經營?」
張寶善笑道:「這些人可是個個精明著呢,早通過工部有了內部消息,向我問起可不是那種側面的打聽,而是直接就聯繫到所需船隻的具體數據與數量!」
「你是怎麼回答的?」
「還能怎樣?一推了之,一切等李先生自西域返回後再說!這些人其實都在算計這事,為何李先生剛剛到了廣州,這裡就得到了消息?是他們布施的眼線,包括這一次大集會,也可以說是為先生你舉辦的!」
李之哈哈大笑,「可福州、泉州為何參與進來?他們可是早就得到了我的訂單,船場不缺事情做,摻和進來,不是在為他們自己找競爭對手麼?」
「李先生有所不知,明州、揚州是目前最大的官辦船場,已經通過關係找到朝廷,由他們來給福州、泉州、鄂州三地船場施壓,要在接下來的大批訂單里統一分配名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寶善兄,你但說無妨!」
「我認為這是件好事情,一則因正清文綺堂與盛京航運需求量很大,有他們兩地五場參與進來,會讓工期節省下至少兩年;再者,工部與水部也有意通過此舉來整合一下官辦船場間的交流合作,而不再是之前那種各抱著自己的工藝優勢的各行其是狀態;其三,他們抱團承接訂單,公布已給出明確指示,必須保證原有定製價格略有下調,不能讓李先生經濟上受損!」
「不是因為瞞下我的私自行為,而做出的有償彌補吧?」
「之前我也是如此認為,但英三兄的一番話點醒了我,或許這是市舶使與水部聯合起來,整理內陸河運的一次良機!任何水路運輸均與各造船廠脫不了干係,如兩方能夠強勢治理,各造船廠在其中的作用顯而易見!而通過有效治理,不僅能讓將來盛京航運的水路運輸線路暢通無阻,在此基礎上杜絕相互間價格上的惡意競爭,也是干係重大!」
英三兄就是江南道節度使李童李英三,李姓皇室中人,屬於建成王一系。
「寶善兄,這有什麼不能講的,你之前是怕我因為原有的造船計劃被影響到?放心吧,那三地船場與我並無私人關係,我也有意讓更多船廠參與進來,至少定製金額上會省下一些來。」
李之的話,明顯讓張寶善鬆了一口氣,李之卻是緊接著道:「你首先出面說服我,也是應了船場的請託吧?」
「我還有句話,不知......」
「差不多行了啊,你有話就說,哪兒來的小心翼翼!」
張寶善心裡道,我當然要小心了,這話可有些得罪人,「就是李先生的大名,但凡稍有些關係者均知之甚祥,只是也有個不好的名聲,說李先生這人喜怒無常,動輒就是要鏟草除根的!」
李之果然臉色變了變,儘管這樣的影響他並不覺奇怪,但被人當面說出來,還是有些抹不開面子。
不過轉念一下,也就很快釋然了,於是笑道:「人言可畏啊!我這樣一個講究誠信之人,居然會有人如此傳誦!」
張寶善撇了撇嘴,想說什麼沒說出口。
李之更樂,「明知我有這名聲,明州、揚州船場還有這膽量,顯然你的話也不足信,至少他們就不認為有那麼恐怖!」
見他並無明顯腦怒之感,張寶善說話也隨意了一些,「反正與我個人而言,是寧可信其有,省得招惹無妄之災!」
能聽出此人語氣里的三分玩笑意味,李之才繼續方才話題:「我也認同你所講的三點好處,但僅是這般說辭,不拿出點實際好處,我為什麼言聽計從?正清文綺堂是我個人的買賣,哪有閒心管得了這麼多!」
知李之這是開始討價還價了,張寶善笑道:「我看自己還是別摻和其中了,況且目前我們是一條陣線的,還是把他們喊過來吧!」
李之擺手制止他,「不著急,你也別提我的意見,我等他們自己找上前來!」
李之有他的打算,儘管很認可那三點有利優勢,但工部、水部不直接出面,顯然是相關船場給自己留了後路,一旦交易不能得成,自然會有人請那些人出面。
雖說這也是生意場上的固有套路,但目前僅僅是他的先進風車工藝,還有那麼多訂單需求,本就該處於有利合作地位。
這些人想要通過張寶善來提前探路,等著自己提出來交換條件,本身就談不上真誠,這是為他所不喜的。
再就是自己給大唐軍方貢獻出那麼多先進船型設計,以及詳盡而低廉的改造建議,卻得不來工部、水部在船舶定製上的主動幫助,同樣讓他心有不忿。
固然是因自己一直身在海外的求見不得,但這些人能夠事先派下人手關注自己的行蹤,工部、水部為何穩坐如山,卻想著通過他人之口,來傳遞他們的心內打算?
因而在得到張寶善依請託前來探路後,原本主動再次出現的李之,反而丟下他,一人返回了船艙。
還在那些人忙著商討主意的時候,李之引同明王以及身邊人,居然招呼都不打,就集體下了船。
李童緊跟著回到陸地,李之已在囑咐他備下官船送他們趕往鄂州城,竟是不打算在此逗留。
眾人這才有些慌亂了,人是他們飛鴿傳書請來的,見了面自己不出面,反托旁人上前交涉,顯然因此而觸怒了這位忠義王大人。
在張寶善嘴裡得不到確切原因後,那些人可是慌亂了,且不說生意上的影響,只是被這個人因不滿而惦記上,本身就是件不能忽視的重大變故。
於是他們再也沉不住氣了,顯然李之這種不同於傳統生意交流的行事方式,忽然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這些人恐怕是闖禍了,想在其身上討價還價的初始想法,一開始就偏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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