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孫呈逸笑道,「我們家女婿鬼點子多著呢,長安城很多新鮮詞彙都是由他創造出來,像是規劃,藍圖,專賣,前景,形勢,授權一類的,聽上去是不是更新鮮?」
瑜然也是笑著接言,「何止呢!還有什麼大方向,前提,市場批發,現在他身邊人都是這樣講話,與他不熟者,不聽由解讀很難適應過來。」
「來自關隴集團殘部的打壓,這一次還拜託正文你幫著度過難關,不然一旦被打開突破口,顓孫世家官場凶吉難料啊!」崔成言語由衷。
「很大一批關隴蠻族集團附屬依舊圖謀再起,卻沒料到如今已不同以往,不僅百姓難得富裕安定,不堪戰亂再起,我們大唐蠻夷本質也已發生根本性變化!漢民族橫遭殺戮和蹂躪,一部分漢族南渡,保存了命脈不至斷絕,如今勢起,已成勢不可擋之勢!即使北方,受到漢民族先進文化感召,也有了全面復興希望,而當權者蠻夷化意識在心中早不在根深蒂固,他們渴望帶領唐朝走出蠻夷時代,成為正統漢人王朝,同樣不再存有懷疑!」李之擁有先知先覺,句句能說到當前形勢掯結上。
「可是為何這一次幾個事件里都有朝廷的影子?」
「與關隴蠻族仍頑固堅持關中本位政策不同,沒有南中國漢族正統文化扶持,唐朝再是強大也僅是暫時性的,否則,永遠只會偏隅於北方而不再有更大發展。當權者看到這一點,也意識到關隴蠻族殘餘隱患,當然漢士人代表山東氏族,同樣被他們看在眼裡,北方漢族中真正門閥是以崔、鄭、盧、王為代表的山東高門,他們能夠長時間顯赫、長盛不衰的資本並不只是門第,而是崇高文化修養所積累天然優勢。因而兩種隱患原本不可同日而言,但卻被人有意識巧妙借用,目的就是令二者爭鬥愈演愈烈之時,乘機將李姓皇室牽扯進來,這樣既打擊了兩個巨大隱患,又令李姓皇室核心實力受損!這個一箭三雕之舉,就是洛陽方面在暗中主導,不然為何這一次李姓皇室及時出手,未曾引起關隴蠻族集團強勢反撲?」
「你是說關隴蠻族有所顧忌?」
「可不僅是顧忌那樣簡單,李姓皇室出手解救山東高門門下勢力,也就意味著目前大唐主流勢力仍然重視與之締結友好,山東氏族根基不曾傷及,李姓皇室又有所偏向,你說關隴蠻族集團如何膽敢面對兩方勢力?一樣道理,背後鼓動之人,當今聖上一日在位,洛陽方面實力再是強大,也不敢正面與李姓皇室正面衝突,因為洛陽勢力中還有李姓皇室勢力存在,那種血液里傳承的東西,有時候會大過利益引誘。目前武后一方說起來根基並不穩牢,或許還需要再有個幾年,才能被她真正一手遮天,即使這位皇后果然篡位成功,也必須假借李姓皇室名義一步步實施,所以在我看來,這場巨大陰謀毀於夭折也是必然的!」
「這麼說,長安城方面並無打算清除或是削減山東氏族影響力?」
「那怎麼可能,一旦被他們意識到嚴重威脅,情願付諸於戰爭,竭力打擊還是首要之選!但這個問題被顓孫家族早在幾十年前就看出來了,因而才會有顓孫家退隱東諸山事情發生,不然那時顓孫家高祖已做到當朝宰相,心思稍微妥協一下,拿山東氏族外地勢力做些交換,如今搬入十王宅並不困難!但顓孫家沒有這麼做,而是主動放棄了大好前程,才報得山東氏族根基幾十年裡依舊穩固,但這種妥協效應會隨著當今聖上將要隕落而生變在即,這一次陰謀就是個鮮明預兆!」
一旁太原盧氏後人盧亭盧紹毅,一直在默默聽著李之透徹分析,聽到此處再也沉不住氣:「那以李先生看來,一旦洛陽方面舉事成功,我們山東氏族豈不成為她刀下之俎?」
李之笑著搖頭,「正相反,那時候武后就變身為此時的李姓皇室心態,首先急切盼望刀俎餘生的是那時皇室餘部,直接正面與山東氏族開戰,局勢未穩,為她隱患前提,皇室餘部伺機反撲為另一更大牽綴,那時候相對於二者,她就會首先著力於皇室餘部拉攏亦或清除,山東氏族反而暫時會處在安全位置,別忘了那時候關隴蠻族殘部依舊存在!」
「即使如此也僅是暫時性質,我們山東氏族未來危機一樣早晚到來呀!」盧亭憂患意識頗濃。
「再拖個幾年,形勢也不再由她了,那時她的李姓皇孫就會真正成長起來,而此女已然年事已高,你認為她會將未來天下交由武氏家族,還是會留給自家孫輩?」
「自情理上來講,當然是自家孫輩最為合情合理,但武氏家族也會在那一階段之前早就根基深固,怕是李姓皇孫順利繼位一樣存在巨大障礙!」
「不能否認此種現實,但莫要忘記,是誰一直有資格居住在皇宮大內!歷來弒械起於宮闈,叛臣訌於肘腋,若想最小代價重獲江山,怕是有人比我們還急著借用此點!都說家賊難防,但在不久將來,若我一切推測成為實際,皇宮內院關於誰為家賊就會成為關鍵,他們心中各有意斷解讀,勢必會成為歷史走向最終轉折,不信的話,咱們拭目以待!」
「但終歸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在結果到來之前,還是需要做些什麼。政情、局勢變化瞬息萬變,至少十幾年之後的事情,如何有效防禦,始終是我們一方核心問題!」崔成忍不住開口。
「還能怎樣有效防禦?如今整個山東地界,早已為我們所牢牢控制,權勢向外拓展,只會如前段時間一樣,遭受打壓不可避免,而且再是強勢發展,一旦朝廷重視起來,一句話就能讓之前努力付之東流,畢竟山東之外不是我們傳統勢力根據地!」
「那又如何是好?」
「很簡單,發展經濟,擴展商業勢力,才是最行之有效自我保護!試想,一旦因我們被打壓,而導致某一行業經濟崩潰,是否為朝廷所樂意看到的?比如我目前情形,一旦被招惹急了,我帶著宣紙核心工藝隱世不出,至少會造成今後再無極品宣紙可用,那些想要置我於死地之人,會不會考慮到此類情形?」
「那是你個人能力,山東氏族可沒有此等絕無僅有優勢藉以傍身!」
「怎麼會沒有?我們顓孫家一等錦織若是工藝流失,那些皇宮內院就不會再有高級貨色衣物獲得?再有,這種優勢可以再行開發,就像是太原盧氏,為山東氏族唯一在老家之外坐穩勢力盤踞家族,山西地面上可是有整個大唐首屈一指地下煤炭,煤炭產業如果在將來成為山西經濟舉足輕重地位,並進而形成全國一煤獨大局面,那時候你們盧家會占據何等地位?煤炭如此重要,這就是盧家得天獨厚優勢所在,換做我就是什麼也不干,也要把此事作為主要發展方向!」
盧亭不由自主已經在座位上站起身,「李先生所言不見,但具體勘探不僅會耗費大量天文數字銀子,而且所關注地下還不一定會有煤炭切實存在,一個位置選不准,可是要傷筋動骨的!」
「關於山西地區煤炭的最早記載,見於《山海經》之《北山經》就早有明記,見諸文字之地探測的同時,就需要將目前已發現煤炭資源地就要強勢介入,在此基礎上再加大力度進一步開發。藉由先期利潤,扶持今後煤源探測豈不是事半功倍之舉?而且就是我這個後生小子,都曾讀到過《北史·王劭傳》,其中就記載太原附近普遍用煤燒飯情形,『出城西行三四里,到石山名為晉山,遍地有石炭,近遠諸州人,盡求而燃,料理飯食,極有火勢。』盧家作為太原地頭蛇,難道不知晉山所在?哪怕將晉山從此挖空,怕是早已探得煤炭源就足以供給了吧?」
「可是晉山有當地大家族早已占據?」
「他們可曾有大力開發之意?還是始終樂於苟安一隅,安常守故?」
「恐怕是後者多一些!」
「兩家關係如何?勢為宿敵,就要強勢介入,不排除斬草除根狠決之心!若關係良好,就要試圖自內部打破他們傳統墨守成規理念,大批資金參與進去,或入股,或買斷其中部分,均可根據實際情形有所取決!」
「關係勢同水火,那一家族一向以當地土著自居,從不把太原城勢力放在眼裡。」
「這不結了,盧家若有足夠實力,最好不要拉攏更多家族參與,不然將來關於利益很難割捨!若那一家實力足夠強,不妨在太原城尋求結盟,但關於今後利益分配必須早有商約!」
盧亭聞聽此言,並沒有講出其中關涉,而是眉頭緊皺,久久徘徊不語。
足足過去盞茶時間,盧亭才向李之開口:「李先生,我明日就轉回太原,與家中長輩認真商議此事,終歸非同小可之事,還是需要穩妥行事!」
不用問及,李之已經聽出來,至少此人心中已有切實認同感,已經決定採取自己建議了。
「若盧家有意此事,我這裡願意提供一部分財力支持,多了不敢說,萬兩紋銀還是拿得出手,到時看著給我點股份就好,若有損失亦為我個人心甘情願,與盧家無關!」
李之這番話驚得盧亭有些愣神,萬兩紋銀,說出就出了,那可是太原城城府一年收入,這手筆也太大了。
「李先生,會不會...」
老祖宗此時張口了,「小紹毅,你不用太在意這萬兩銀子,我們顓孫家女婿,曾經一日功夫就掙到遠不止如此數目,在他眼裡確實並不算什麼!」
「噗!」客人里不止一人張口噴出口中茶水,真有這等賺錢能力,李之此人實在是太令人恐怖了!
李之搖頭直樂,「老祖宗所言雖有誇張之處,但萬兩銀子也的確不放在我眼裡,就當做暫時借用也是無妨,哪一日有了就給我,不給也絕不會上門討要!」
看似玩笑話,李之之意旁人也看出來了,他對晉山那裡煤炭資源相當看好,牽扯到銀子一事,也並非在賣弄實力,最主要目的還是在於給盧家吃一顆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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