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貴公子 第五百三十三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陳正泰很無法理解,這朱文燁怎麼就被認錯了呢?他看大多數的波斯人,感覺都是一個樣的,想來波斯人看漢人也大抵是如此的。

    而且這朱文燁送去了關外,為了安全起見,這朱文燁想來也是進行了一定的喬裝打扮的,至少面目和在長安時相比,肯定有所不同。

    就這樣都能被人認出?

    朱文燁的行蹤被人發現,這對陳正泰而言是很恐怖的事,其實陳正泰最正確的選擇應該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此人幹掉,從此之後,再無後患。

    可偏偏對於陳正泰而言,這等殺人滅口的事,他還是很難做出來的。

    「取書信來我看看吧。」陳正泰皺著眉頭道。

    武珝取了書信來,這書信卻是厚厚的一沓,密密麻麻洋洋灑灑的上千言。

    陳正泰心裡頓時吐槽,這個傢伙,倒是挺能水文的,都要趕上後世的某些作者了。

    只是細細看去,才大抵明白了怎麼回事。

    朱文燁隱姓埋名在西寧生活,因為陳家給了他一筆錢,所以他倒是還能安穩度日,而大多數時候都是隱匿不出,只是偶爾會去市集裡採買一些東西。

    誰知有一次出門,卻遇到了幾個波斯人,這波斯人見了他,驚為天人,上前和他打招呼!

    他自然是立即表示自己並非是朱文燁,可那幾個波斯人怎麼都不信,居然一路跟著他回了家,死皮賴臉的,不斷打探關於精瓷的行情,還說看過他的文章,受了他的啟發,靠著精瓷賺了不少錢,對他如何的敬仰。

    朱文燁當然依舊一口咬定自己絕不是朱文燁。

    只是這個時候,朱文燁有些害怕了,因為崔家已經開始遷居河西,雖然只是在城外五十里建立自己的塢堡,可很多時候為了採買一些生活用品,還會有崔家人到西寧附近來的。

    一旦他的行蹤被人傳出去,只怕他不只是再無法在西寧立足,性命都難以確保。

    於是不得已,他只能先穩住這些波斯人,表示自己此番來西寧只是考察一下市場,並不願拋頭露面。

    那幾個波斯人聽聞了,大為振奮,願意給朱文燁保守秘密,只是……他們幾人卻總是隔三差五的跑來他的住處,希望得到朱文燁的指教。

    朱文燁不勝其擾,又害怕身份暴露,此時已是有些慌了,思來想去,還得請陳家搭救。

    除此之外,朱文燁在書信之中,還大抵的說了一些自己在西寧的見聞,並且……還請託陳正泰,能否答應他的不情之請。

    他希望陳家准許江左朱氏,也一併遷居至西寧來。

    想不到朱文燁人跑去了關外,還關心著自己家族的事。

    這傢伙去了西寧之後,顯然已經有過了思考,出現了他這麼一個家族的『敗類』之後,朱家在江左其實已經難以立足了。

    雖然朱家並沒有遭到朝廷的打擊,可被各個家族排擠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朱家號稱江左四大家族,從東漢時起便在異軍突起,這樣龐大的家族,未來該何去何從?

    朱文燁在西寧,顯然已經有了一些見識,尤其是他從一個家族的嫡系核心人物,現在逐漸隱於市井之中,看待問題的眼光,已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他顯然已經意識到,河西乃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朱家未來想要擺脫現在的局面,只能遷居河西,重新開始。

    所以他這封書信,一方面是希望陳正泰能夠關心他的命運,另一方面,他顯然希望陳正泰能夠幫助朱家遷徙河西。

    陳正泰放下了書信,嘆了口氣,卻是看著武珝道:「你知道為何世族根基如此的牢固嗎?經歷了這麼多的王朝,遭遇了無數次的兵禍,甚至是一次次動盪,最終都能挺過來,而且更加的欣欣向榮。」

    武珝抬頭看向陳正泰,若有所思。

    陳正泰不等她回答,便道:「正是因為………知識被他們所掌握,而無知的百姓,只能看到眼前,而這些世家大族培養的子弟,雖有不少不肖之徒,卻也有不少目光長遠的人,這些人雖會因為一時的緣故犯下錯誤,可是很快,他們就會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光復自己的家業。哎……這個朱文燁,當初是何等愚蠢的人,可是他再如何愚蠢,依舊還心繫著他的家族,關心他和他的家族長遠的利益。可以說,這是個能幹大事的人啊。」

    武珝卻是道:「這書信,學生也拆看過,只是不知恩師做如何的打算?若是恩師沒有異議,我會讓人聯絡江左朱家,給與他們很好的條件,這封書信,也會給朱家人看。至於他們願不願遷居,這就是他們的事了。若是他們不肯……這誰也無法幫助他們。只是這個朱文燁……」

    陳正泰想了想,眯著眼道:「河西……這個朱文燁只怕是待不下去了,到時不知多少世族會遷居去河西,波斯人能認出他,這世族子弟們也遲早能認出他來。所以……要不就讓他去波斯吧。」

    「去波斯?」武珝驚駭道:「讓他去波斯嗎?」

    「正是。」陳正泰道:「此人文章出眾,思維別具一格,確實是個鼓動人心的好手。當初我們賣精瓷,銷量能如此好,這朱文燁的鼓吹,至少占了三成的功勞。現在精瓷需要源源不斷的輸出到天下,怎麼可能少了朱文燁這樣的人呢?既然波斯人喜歡他,將他視作高士,那麼……就讓他去波斯吧,他的族人,我會照料,可是他………卻非要深入虎穴不可。」

    陳正泰略略思考,便道:「你回一封書信給他,告訴他……長安時的朱文燁是什麼樣子,現在的朱文燁就該是什麼樣子,讓他想辦法去波斯,或者……去更遠的地方,憑藉他在各國的名望,四處宣揚當初他在長安那一套東西。相信他經歷了大起大落後,文章的角度和水平,一定還能更進一籌。告訴他,這是將功贖罪的大好機會!若是想將來堂堂正正,以江左朱氏的身份回到大唐,他只能這樣做。只是……也得明示他這樣做的風險,若是一旦各國的精瓷出現了崩潰,他不能及時抽身,那將是什麼下場,他心裡一定比我們清楚。」

    武珝不禁道:「他肯這樣做嗎?」

    陳正泰則是篤定地道:「肯的,畢竟他也是朱家的一份子,朱家的榮辱,還在他的一念之間。這種大世家出來的天之驕子,素來把家族看得很重!何況……他一定不想自己一輩子都如老鼠一般,見不得光。這對他而言,是一個機會,錯失了這個機會,他會比任何人都後悔。你難道忘記了,他……歷來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如若不然,又怎麼會有學習報,又如何會淪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呢?」

    頓了頓,他想到了一件事,接著道:「還有,以後他送來的書信,我都要親自看,所有的指令,都只有你我二人發出。」

    「明白了。」武珝脆生生的應道,心裡又不禁佩服起恩師。

    果然……什麼人在恩師的手上,都能榨取出最後一點的價值。

    「還有……」陳正泰想了想,又道:「你找人訂立一個規劃,關於西寧和朔方的,就說我們陳家預備了五億貫,準備投入至草原和河西之地,要建立一個鐵路的網絡,不只如此,還將在沿途設立大量的城鎮,甚至……要修建大量的水利以及道路。」

    「五億貫……」武珝咋舌,不禁道:「可如今陳家的賬面上,也不過幾千萬貫而已,哪裡有這麼多的錢?」

    「這叫規劃。」陳正泰如此了這四個字,忍不住道:「現在許多世族還未下定決心,想要催促他們移居,就得要層層的加碼,不斷的加以利誘。遠期規劃嘛,到時候建不建,修不修,那是兩說的事。再者說了,若是他們都移居了,這河西之地成了塞外關中,可不就有了錢嗎?到時有了錢有了人……說不準還真能投入五億貫呢!」

    「所以說,需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問題!你趕緊的規劃好,早一點公布,要煞有介事,新聞報里也要刊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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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珝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玩法,一時也分辨不出真假了,卻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知道了。」

    ………………


    此時,在太原。

    魏徵抵達這裡的時候,這太原城顯得很平靜。

    雖然朝中的風波,曾波及到這裡,可隨之李世民對於李祐的封賞,卻一下子令這太原城又歸於平靜了。

    這太原本是龍興之地,而當初李淵在此的唐國公府邸,現在也已改為了晉王的王府,在幾經擴建之後,幾乎占據了太原的中樞位置,顯得格外的氣派,晉王的衛隊,有近萬人的規模,這也是諸王之中最大的,甚至因為太原屬於邊鎮的緣故,某種意義而言,他的衛隊雖然紙面上雖不及東宮,卻因為晉王衛隊大多滿編,人數卻遠在太子之上。

    此處占據著交通的津要之地,關中的繁華,也波及到了這裡,不少商賈,帶著從二皮溝和關中生產的各種貨物,抵達這裡。

    魏徵入城之後,沒有閒著,他立馬以商賈的名義,直接讓人給陰弘智送上了一份大禮。

    這陰弘智,乃是晉王李祐的親舅舅,因此,李世民令他輔佐自己的外甥李祐。

    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若是李祐謀反,那麼十之八九,就是陰弘智唆使的。

    魏徵入城,竟先結交陰弘智,這卻令他身邊帶來的僕從很是奇怪。

    這幾個僕從,大多都是陳家人,其中一個,叫陳愛河,此人屬於愛字輩,本是來協助魏徵的,他不由提出了自己的見解:「魏公,這陰弘智乃是晉王的死黨,與晉王可謂是同氣連枝,倘若晉王當真謀反,那麼……這陰弘智定是中樞的人物。既然魏公來太原打探消息,同時結交太原城中的人,以防不測,為何要尋陰弘智呢?」

    魏徵笑道:「不結交陰弘智,這太原上下的人,怎麼可能會和你做朋友呢?只有做了陰弘智的朋友,這太原城裡的人,方才都成了老夫的朋友,到了那時,才可隨機應變。有一句話,叫做燈下黑,就是這個道理。除此之外,我也在試探這個陰弘智。」

    陳愛河便又問道:「這是為何?」

    「我聽聞陰弘智生活簡樸,深居簡出,人們都說他是高士,可是我派人去送禮,直接送了一萬貫的欠條去,就是想看看他收不收這份大禮。倘若他收了,此後沒有太多的回音,只說明他貪婪。倘若他不收,說明他名副其實。除此之外……若他收了,還願意殷勤的請我去他的府上,那麼……這晉王謀反……就板上釘釘了。」

    「為何?」陳愛河不由狐疑的看著魏徵。

    魏徵笑了笑道:「很簡單,他既然深居簡出。而其又是晉王府的長史,此時我送了一萬貫錢去,他定知道來送錢的乃是一個大富商。他將錢收了,說明他極愛錢。而又請我去殷勤款待,想要結交,這就證明,他希望從我身上得到更多。可是……他畢竟是晉王的親舅舅,又出自大名鼎鼎的陰氏,如此渴望錢財,是因為什麼緣故呢?我來問你,謀反最需要的是什麼?」

    陳愛河想也不想的就道:「最需要的是錢?」

    「正是。」魏徵道:「所以……倘若陰氏當真派人來請我,並且殷勤款待,希望能與我繼續結交,那麼……此人一定別有企圖,我送去的一萬貫,只是一個誘餌。其實………不過是想測試一下陰弘智的反應而已。」

    陳愛河卻在這時想起了什麼,忍不住道:「只是……難道魏公不怕被人認出嗎?」

    「不怕。」魏徵淡淡道:「就算有人曾見過老夫,只要老夫大大方方,光明磊落,自稱自己是商賈,而且還願主動出席任何場合,也絕不會有人懷疑的。因為人們只會疑心那些畏畏縮縮的人,而絕不會去疑心那些堂堂正正的人。」

    陳愛河抱著腦袋,他很是想不通,這傢伙怎麼來了太原之後,就這樣的自信。

    可就在此時,客棧外來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小心翼翼的上了樓。

    在夥計的引領之下,到了魏徵的臥房之外,恭恭敬敬地道:「可是張公嗎?我家郎君,想請張公去府上一會。」

    果然……人來了。

    魏徵頓時皺眉起來,他顯然意識到……陰弘智果然和自己所預料的一模一樣。

    這樣說來……陰弘智確實很缺錢。

    這樣的人……如何會如此缺錢呢?

    深吸了一口氣,魏徵神色凝重,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太原……果然要出大事了。

    只是……他隨即面目又變得輕鬆起來,緩緩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正了正衣冠,而後才信步過去開了門。

    門外……一個奴僕恭恭敬敬的樣子,給魏徵行了個禮。

    「哦?」魏徵淡淡道:「陰長史日理萬機之人,竟也請我這賤商前去府上一會?」

    「張公說笑了。」這奴僕極客氣和殷勤的道:「清早,張公遞了名帖。得知張公來了太原,還送下如此厚禮,我家郎君最喜與雅士豪客結交,聽聞了此事,急盼與張公相會。若是張公有閒,就請立即前去見我家郎君吧,車馬……我家郎君已經吩咐過,專門備好了,就在這客棧之外。

    魏徵榮辱不驚的樣子,只點了點頭,而後徐徐的下了樓,果然這樓外,早已預備了四輪馬車,幾個護衛騎著馬,在旁警惕。

    顯然……這規格很高,至少是迎接從長安城來的上官架勢。

    而魏徵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商賈而已,堂堂晉王的親舅舅,竟是禮賢下士如此,以至這客棧中的人,都嘖嘖稱奇,以為魏徵定是什麼大人物。

    魏徵卻只一笑,對那奴僕道:「陰公美意,那麼……只好卻之不恭了。」

    說罷,大大方方的上了車,馬車隨即在數個護衛的扈從之下,徐徐朝著那晉王府不遠的華美宅邸而去。

    而到了陰家的宅邸之外,竟已有人在此相候了。

    所以等馬車停下,魏徵下了車,便有人從中門出來,抱拳道:「我乃陰武,長史正是我的二叔,二叔特別吩咐,命我在此相候張公。」

    魏徵道:「我不過區區賤商,哪裡當的了這樣的大禮呢,若是陰公這樣客氣,倒是令我心中忐忑。」

    「張公乃是貴客,這也是我們陰家的待客之道。」

    魏徵面上友善的點點頭,表示了客氣,心……卻不禁沉了下去。

    這樣的國士之禮,對待一個根本不曾相識的商賈,看來……這距離自己的猜測越來越接近了。

    陰家這顯然是在結交一切可以給他們提供武力和錢財的人,甚至不惜放低自己高貴的姿態,已經完全不顧世族的架子。

    他們對於錢糧的需求……到底是有多麼的急迫啊。

    晉王……必定要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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