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山縣公郝相貴聽到陳正泰也狂喜大呼,不禁瞪了陳正泰一眼。
姓陳的,你要不要臉了,這是我的兒子,與你何干……
而在下一刻,只聽張千又念道:「李義府……」
李義府……是誰?
所有人面面相覷。
可就在此時……又聽到有人大呼:「哎呀,李義府……這也是我們二皮溝大學堂的學子啊,嘖嘖,此人生得儀表堂堂,我一看他,便曉得他必中的,我不是吹噓……」
眾人繼續看去,還是陳正泰。
而此刻……已有人開始吸冷氣了。
怎麼可能!
第一和第二,都和這陳正泰有關?
飯山縣公郝相貴,這下子竟開始不吱聲了,在狂喜之後,他突然開始意識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若只是自己的兒子一個人中試,那當然只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聰明絕頂,也是郝家的家學淵源深厚了,陳正泰想搶功,他以為他是誰?
可現在……這第二名竟也是二皮溝大學堂的讀書人……那麼……
李世民一臉驚訝,他無法想像……二皮溝大學堂,竟出現了兩個進士。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不愧是朕的弟子啊!
在眾人的複雜心思中,只見張千又念道:「高智周、郭正一……」
張千本來想趕緊念過去,可念了這兩個名字,瞬間又被陳正泰的聲音打斷:「呀,神了啊,說出去我自己都不相信啊,這如何可能,怎麼可能,難道是我二皮溝大學堂的教學恐怖如斯,天下難道竟無人了嗎,這……這太匪夷所思啦?」
李世民忍不住拉下臉來,陳正泰怎麼說話瘋瘋癲癲的,什麼天下竟無人了,於是道:「陳卿,這是何意?」
陳正泰臉上儘是喜色,朝李世民作了個揖:「恩師,您說巧不巧,這高智周和郭正一,也是二皮溝大學堂里出來的學子。」
城樓內,瞬間的安靜下來了。
可謂是鴉雀無聲!
郝相貴剎那之間,臉色竟脹得通紅,這個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兒子能考中第一,已經不能說是僥倖了,要不然……自己兒子是中了,可其他二皮溝的學子,竟一下中了四人……
難道……這真是二皮溝大學堂的緣故?
他不免開始變得不自信起來,仔細想想,好像自己兒子也沒什麼特別……
連李世民,也覺得有些眩暈了,他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可是……這是巧合嗎?
群臣已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此時,張千則繼續道:「魏同玄……」
他這一次得到了教訓,也不停歇了,直接一口氣連念了五個名字。
五個名字統統念了出來,群臣還在震撼之中,左右四顧,面面相覷!
這五個名字,顯然都不是很熟,沒聽過啊,卻不知是誰家子弟。
短暫的沉默之後,李世民就狐疑道:「此五人,又是誰家子?」
在李世民看來,能中進士的,定是鐘鼎之家,必定有家人在這城樓上的。
只是……一時之間,竟無人來認領。
這就讓人有些奇怪了。
其實這個時候,陳正泰自己都懵了。
不是吧?歷史上,這一場考試如此公平!
看來自己的恩師還真是唯才是舉,否則以歷史上大唐科舉的規則,想要作弊實在太容易了。
這五個……統統也都是二皮溝的啊。
一個都沒少,整整齊齊!
賭對了!
陳正泰頓時覺得自己的腰杆子一下子又伸長了許多,再這樣下去,自己稚嫩的身體,只怕還有二次發育的可能。
陳正泰眼眸一張,目光都明顯的亮了幾分,道:「陛下……」
他這一聲陛下,很給力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的表情大同小異:不是吧。
看著大家給力的表情,陳正泰嘆了口氣道:「此五人,好巧不巧,又是二皮溝大學堂的學子。學生……學生……真是慚愧啊,怎麼就這麼好巧不巧呢。」
什麼……
這下子,城樓里又是安靜了。
這九個人……統統是陳正泰舉薦。
這說不是舞弊,都沒人相信啊。
只是……真是舞弊嗎?
這絕不可能,科舉新制剛剛推行,就算舞弊,首先得買通房玄齡,讓房玄齡壓上自己一輩子的名聲來給你開這個後門,除此之外,你還要買通十幾個考官。
若是不能買通考官,這新制剛剛推行,幾乎無懈可擊,如何舞弊?
至少這城樓上的人,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空子可鑽。
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正泰。
卻在此時,有人大呼道:「陳賢弟……」
這一聲陳賢弟,叫的人都要酥了。
眾人循聲看去,竟是飯山縣公郝相貴。
郝相貴方才還手舞足蹈的稱讚自己的兒子聰明、好學,可當一個個進士報出來的時候,他震撼了。
若是只有自己的兒子考上,這當然是自己的家教好,是兒子成器的緣故。可現在……陳正泰推舉的九個人,且這九個人都在二皮溝大學堂里讀書,人人都高中了,那麼唯一的解釋是什麼?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和自己家的家教沒關係,這都是二皮溝大學堂教的好啊。
郝相貴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原來自己的兒子能高中,竟是陳正泰所賜啊!天吶,這陳正泰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做人……要有良心,不然要被人笑話的。
想到此前種種,自己對陳正泰多有誤解,郝相貴頓時滿面羞紅!
他一下子竄了出來,親昵無比的樣子,既是感慨,又是唏噓,眼眶通紅著,差點要落淚了,毫不猶豫的朝陳正泰作了一個禮:「陳賢弟,吾兒……吾兒……多虧了陳賢弟的悉心教導,某……在此拜謝。」
陳正泰連忙側身避讓:「不,這都是他自己好學的緣故,於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是實在話,做人要厚道,他陳正泰恰恰就是那個厚道的人。
郝相貴一聽,頓時落淚了,天吶,此前自己對他多有腹誹,逢人說他的壞話,哪裡想到,此子不但教授了自己的兒子,使他成才,竟還如此的虛懷若谷,此等情操,真是千古未有也。
他又羞又愧,幾乎要落下淚來,與這位賢弟相比,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他堅持繼續行禮:「陳賢弟若是不受我禮,我……我再無面見人了。」
陳正泰面上有些尷尬,只好咳嗽道:「好啦,好啦,我受啦,其實要謝,你當謝陛下,這二皮溝大學堂,又稱為皇家二皮溝大學堂,師資條件好,教授人讀書的,乃是陛下親傳弟子,伙食也好,這都是拜我的恩師所賜。」
郝相貴一愣,隨即目光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
此刻的李世民還沒有緩過神來呢!
他怎麼都想不到,居然九個……都中了。
陳正泰真是深藏不漏。
此子……恐怖如斯。
朕這一次,真的賭輸了,而且是輸得太徹底。
可隨即,卻見郝相貴朝自己拜下,鄭重其事的行了大禮。
李世民一愣,他這才想到……今科的九個進士,豈不都成了朕的徒孫?
又見郝相貴感激涕零的模樣,李世民竟是百感交集,朕只恨自己左右無人,真是瞌睡,就給送來了枕頭啊。
李世民登基近四年,這四年來,他早已察覺到了大唐王朝百廢待舉的背後藏著某種隱患。
大量入朝為官之人,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他們彼此聯姻,既為朝廷效力,可與此同時,他們也為自己的家族利益服務。
他們的家族,本就已經足夠鼎盛了,再加上許多子弟入朝為官,便越發的欣欣向榮。
李世民考量到的是,或許他在世的時候,不會與這些世家大族產生利益上的衝突,可是千秋之後呢?
李世民看著眼前這小小的飯山縣公,還有那一個個幾乎並無大姓出身的進士,李世民心裡不禁冒出了一個想法……朕的徒孫,或許……可以為心腹,亦或者……以徒孫而制衡大族。
這樣一想,李世民心頭不禁火熱起來!
朕得陳正泰,真如得了左膀右臂,此子可稱朕之子房啊!
可他面上卻沒有表露,只朝郝相貴頷首點點頭:「卿家不必多禮。」
隨即,李世民卻是看向了那范陽郡公盧承慶:「盧卿家看我這弟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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