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聲勢浩大的勸進自然又是一次極大的試探,這樣的勸進武則天自然拒絕,理由當然是天子聖德,無有過錯,她武則天這一輩子能做天后足矣,君臨天下那是萬萬不能!
武則天的這句話現在說出來恐怕連三歲小孩兒也不相信了,可是就是這一套戲碼需要反覆的上演,每上演一次,武則天登基的阻力便減小一分,一直到最後文武百官都上表,天下的百姓都歸心,在那種時候,武則天才能宣布登天子之位,而後改朝換代。
不得不說這一套虛偽的戲碼代表的是中華的文化,比如武則天明明拒絕了薛懷義和傅遊藝的勸進,但是回去之後,卻在觀風殿對傅遊藝和薛懷義進行了極大的封賞。
傅遊藝已經是同三品平章事了,武則天再賞他絹一千匹,錢一千貫,另外賜其「武」姓,從此以後傅遊藝改名「武遊藝」了,這個賞賜一出來,天下都明白了,武則天登基已經勢在必行了。
因為一般來說只有天子賜臣隨皇族姓,現在武則天以天后的身份給臣子賜姓「武」,這樣的舉動可以說是是赤裸裸的宣言了。
接下來,傅遊藝肯定會把蹴鞠賽辦得越來越紅火,明堂廣場上註定了還會有更加精彩的蹴鞠賽事……
……
觀風殿,武則天的好心情並沒有因為狄仁傑的忽然出招而受影響,欽差狄仁傑覲見稟報關於西宮遇刺案的相關案情。
根據狄仁傑的查證,西宮遇刺案乃活躍在大唐各地的神秘的『暗宗』所為,和陛下李旦以及太子成器沒有任何關聯,至於刑部侍郎周興針對陛下和太子的指正,狄仁傑皆進行了縝密嚴肅的查證,確定周興是指鹿為馬,偽造證據,欲要行誣告之事,狄仁傑要求將周興捉拿,嚴懲其罪,昭告天下!
狄仁傑的忽然出招,讓本來就有動盪跡象的朝堂變得更大動盪,狄仁傑的摺子上去之後,朝中的諸多大臣皆附議,文昌閣宰相李昭德,鸞台侍中蘇良嗣,剛剛病癒的鳳閣內使岑長倩同時上書附議,同時附議的還有同三品平章事,范履冰,歐陽通,裴居道等,不夸的說,宰相的多數皆站在了狄仁傑這一邊。
更不可思議的是武氏的臣子,御史言官們也皆上書要求嚴懲周興,一夜之間周興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個武則天最器重的刑部侍郎,陷入到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觀風殿,周興匍匐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此時此刻,他才感覺到局面的可怕,毫不誇張的說,他現在面臨的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啊!
為什麼會這樣?
周興思來想去,他覺得事情的根源還是那一天他去弘文館和一個叫岳四郎的九品校書郎生了齟齬,他被暴揍一頓之後,糟糕的事情便接憧而至。
很顯然,這就是一個圈套,一個巨大的圈套,周興一步錯,便步步錯,現在好了,滿朝文武都針對他,西宮的案子他能辦下去麼?他想藉助這個案子投武則天的好,明顯變得不現實了。
「周興,這麼多摺子都是彈劾你的,都是舉報你的!你跟朕說實話,關於西宮的案子你究竟查到了什麼?是不是真的證據確鑿了?」武則天冷冷的道。
周興抬起頭來,他目光投在周圍,低頭道:「天后,微臣想和您私談!」
武則天抬抬手,道:「你們都下去!」周圍的女侍全部下去,大殿上只剩她和周興兩個人。
周興哭喪著臉道:「天后,您要替我做主啊!這件事是個圈套,一個大圈套!弘文館的岳四郎不是一般人,他就是這個圈套的謀劃者,是他讓周某遭了罪,而後……而後才……才給人可乘之機……」
武則天冷哼一聲,道:「周興,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如實告訴我,西宮的案子你究竟是不是證據確鑿?」
周興愣了愣,盯著武則天,很久之後將頭低下,道:「天后,我周興是天后提攜起來的,在微臣心中只效忠天后,天后便是微臣心中的聖人……」
武則天皺皺眉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嗯,你總算說了實話,這麼說來狄仁傑沒有冤枉你,對不對?」
周興道:「狄仁傑之流,他們是打著辦案的幌子,欲要和天后為敵啊!微臣乃天后提攜的臣子,就算明知不敵,明知要敗,也絕對不能退縮,也絕對要和狄仁傑之流死斗到底!」
武則天冷笑一聲,道:「是嗎?可是你為什麼敗了呢?你為什麼沒有死斗到底?」
周興一下愣住,啞口無言,半晌他道:「微臣……微臣著實上了小人的當,被那岳四郎給害了,如若不然……」
「你給我住口!周興小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底下覬覦我內宮女子。哼,如果不是這一點被人抓住了把柄,被人利用了,你會陷入今日這等悲慘境地?」武則天勃然道。
周興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整個人直挺挺的跪著,一顆心瞬間拔涼拔涼,他認為自己最隱私的秘密終於被武則天發現了,他無可反駁,不能反駁……
如果只是狄仁傑發難,周興還有能力抵抗,可是狄仁傑發難的同時,武三思手底下的御史言官也發難了,甚至連同為酷吏的侯思止之流也在向他動手了,這一來,他根本沒法抵擋。
「岳四郎,倘若我能躲過這一劫,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周興在心中暗暗發誓,面上浮現出猙獰之色。
武則天哈一笑,道:「周興,你腦子裡還想著岳四郎是不是?朕告訴你,岳四郎打你是朕讓他幹的,他是朕的人!怎麼?你不服麼?你心中是不是還想著要去找他報仇啊!
好啊!朕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去找他,你們兩角力一番,朕就在這裡等著,看看你和他誰命硬,誰能活著來見朕,怎麼樣,你敢不敢賭?」
周興再一次懵逼了,他瞪大的眼睛,滿臉都是驚駭之色,整個人再一次匍匐下去,這一次,他不敢再有絲毫動彈,心中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分辨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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