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淮安對此也有些波瀾不驚了。既然已經順勢挖了不少那位活曹操在內的五代群雄未來牆角和班底,那再來一些後唐沙陀李家的未來部屬,也就不是那麼讓人格外大驚小怪的事情了。
或者說這只是來自歷史上游的先發優勢和低洼效應了。理論上只要你經營起來的勢力這個水體足夠大,大到江河湖泊一般的規模;自然就會有來形形色色自各條支系溪流中的大小魚兒,被迫或是自行溯游過來的更多概率和可能性了。
想到這裡,周淮安又暗自有些隱隱自得起來了。看起來以後還是要讓手下多用點心了,不然什麼時候又有阿貓阿狗被時代大勢給裹挾了過來,還渾然不知呢。雖然主要的班底還是考自己的勢力培養,但是偶爾玩一下歷史人物養成也是不錯的調劑呢。
隨後,來自五道十二路(多了淮南一道兩路)近兩百州的定期例行匯總,大都督府三參十三分司諸曹科房的主要日常事務;也再次文山書海的形式淹沒了周淮安身前的公案。不過好在現今政務這方面,他只要在重點事務和宏觀層面上抓總和把握導向,然後隨機抽查和偶然過問具體事務就好了。
而真正需要周淮安重點關注負責的主要還是軍隊、財政和人事,以及直接對口的情報和監察工作而已。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是對於未來最終政權組織形式的進一步磨合和調整。因此,在各個部門之間的職權範圍和資源歸屬的競爭,已然開始顯而易見起來了。
然後又從各自的出身背景上,在政事部門當中隱隱形成了如今陸龜蒙、劉詢為代表的農官系和羅隱、丘宦為代表的宣教系兩大主要源流,相對中立而超然的樊綽居中調和,又有鎮反/刑名系、軍轉系、商貿系等途徑為補充的基本格局。
在軍隊當中又有(朱存、張居言、曹師雄、王崇霸、高季昌等為代表)新、(王蟠、柴平、呂方、吳星辰、蘇無名、劉六茅等)老義軍源流,以及曲承裕、錢具美、周本、閔勖等人為代表的各道分路地方歸附派的格局。此外其實還有所謂的前官軍舊部改造而來的(鍾翼、李攢、趙引弓等)降人群體,不過此類的存在感就相對分散的多了。
所以各種明里暗裡的較勁雖然不乏其事;但是基本上還是處於對外總體目標一致,細節上有所分歧和衝突的,相對良性競爭的內部範疇里。故而大多數時候無需怎麼刻意費心敲打和糾正,僅憑體制本身架構的制衡和修正能力就能較好的運轉下去。
周淮安如此一邊想著,一邊在腦中一目十行很快就將幾次三番堆疊起來文書,給分流別處和簡單批轉掉絕大多數,而只剩下尺高有餘的小部分。其中有新占領區數年之後的礦場和工程建設規劃和投入預算;有後方重點地區商業流通在內主要經濟活躍度指標;也有四道十路最新人口增長和農業產量的漸進對照圖表。。。。
歸總起來大概就是兩條:錢不夠用,人不夠用。當然,這個錢不夠用並不是簡單的財政問題。這些年大都督府奉行的量入為出,官債為輔的財務政策;雖然年年赤字與日俱增,但是每一筆赤字的指向,其實都在可以預期規劃當中找到相應或長或短的償付手段。
因此,錢不夠用主要是體現在一些特定地區;短時間內財力撥付和本地資源開發、產出,並不能形成對應流通的互動效果。因此,表現出來就是持續吞掉財政投入的賬面虧空,當然有時問題不能光考慮經濟和財政,還有政治和軍事上的長遠考量。
而人不夠用,也不是尋常的人力資源不足,哪怕是人口凋敝的新占領區,也是可以通過後續的移民來慢慢補全和重新繁衍起來的。但是更高一點的層面和領域內,相對專業一點的技術人員和文教人員,那就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充足和夠用過。
畢竟,就算大講習所及其分屬的各級學校,年年都在擴充和增招下來,相應的培養和循環發展規模還是有一個最終上限的。因此,在新占領區內作為應急的權宜之計,常常有來自駐軍中粗通文字和數算的將士,也被拉去湊數而兼職起了臨時的教員和技工。
「豈有此理,這種事情難道不該死全家麼。。」
然而看著看著,周淮安卻是難得爆出了一聲粗口:頓時將在旁協辦文書的呂岩等人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更有當值的承發主事袁靜連忙上前請示道:
「王上息怒,不知何事當的如此震怒。。」
「當然是考選之中舞弊情形,竟然有人敢在鄉選之中冒頂他人的名籍和成績,以圖繞過太平考成法的約束!!事情敗露後還居然敢暗中威逼脅迫事主,令其出亡在外。。」
周淮安余怒未消的將一份來自最後一批回歸暗訪小組的解密件丟在他的面前道:
隨後,在聞訊被召集而來的皮日休、丘宦等相關管轄的人等面前,周淮安嚴詞厲聲到:
「這只是暗訪小組偶然所得的情形,卻不曉得之前還發生了多少次的情敝,才令此輩如此猖狂無忌。。。」
「此事須得一查到底,不管身份、地位還是功績,但凡由所牽涉的一概不得輕饒。。宣教部門的自查就免了把,由鎮反會接手後續好了。。」
「相應人等一經查證屬實,但殺無赦,直系家人終身流邊,五服之中、三代以內親族皆打入另冊。。」
「王上明鑑,此輩自當罪該萬死,然罪其家人是否追責過重呼?可否令其另作補償手段,以稍減罪處?」
皮日休聞言卻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拱手低聲道:
「另行補償,此輩又有什麼臉面好事後補償的?」
周淮安冷笑道:
「難道要對事主說,你失去的只是一輩子的前程,頂替之人卻是要家破人亡?還不如拿點錢財就此忍辱負重的安穩度日好了。。」
「襲美,你卻是有些魔障了啊!此事怎比那些尋常的作奸犯科,乃是歷朝歷代都水火不容的十惡不赦之大逆!」
而在旁的丘宦聞言連忙上前拉住有些張口結舌的皮日休,而連聲道:
「怎,,怎會如此。。」
皮日休不由驚聲道:
「此事的要害,豈又是僅僅局限在頂替冒籍的干係之上?而更在於敗壞了太平考成法的制度森嚴,讓那些原本被摒棄的之輩,有了改頭換面混入都府體制內的別開蹊徑。。」
丘宦卻是大大嘆聲道:
「此事的危害,不僅在於頂替和阻擋了那些真正心向太平軍大義的有志之士報效之徒,更讓許多別有用心的功利投機之輩,得以竊據相應職位的機會。長此以往,敗壞的可不僅是一家一姓的前程,更是為太平大業埋下來巨大的憂患和危機了。。。」
「豈非是不嚴懲不足以震懾天下的大逆之罪啊!而今天下崩壞如斯的重要因果,豈不就是因為歷代那些權門出身,賴以門蔭和權勢使然,肆意冒頂了真正才學之士的晉身之途,難道還要在我太平軍中重蹈覆轍呼?皮兄,你糊塗了啊!」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大張旗鼓的徹查和嚴懲不貸,以告天下人心,才能體現出太平軍改易鼎新之道的決無妥協!!」
周淮安略微讚賞的看了眼丘宦繼續道:
「我。。我,鬼迷心竅,還請王上問罪。。」
皮日休才仿若是大汗淋漓的當場拜倒道:
「問罪你有什麼用,關鍵是能治病救人,自上而下把同情過往的立場給偏轉過來才是正理。。」
周淮安卻是擺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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