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謀天下 506 一文錢的用意

    風燈搖曳,寒風呼呼的掠過快要接近子時的長安城,城武衛依然是有序警惕的巡邏著城中的每個街道,馬車、轎子越來越少,越來越稀疏,但馬蹄聲與轎夫的腳步則是越來越急。

    這一夜的長安城註定不會安寧,城武衛首領聽著更夫的更聲,子時已經到來,再要不了幾個時辰,又該要上朝了。

    這些依然坐在馬車裡來回奔走的官員,今夜看來註定是無法入眠,也不知道他們明日上朝時會不會打瞌睡?緊了緊自己的衣領,讓寒風能夠稍微離自己脖頸遠一些,繼續率領著城武衛巡視著夜色下的長安城。

    林士翎緊皺眉頭,跟敬暉兩人都已經把太子殿下的那封密信背過了,卻依然猜不透太子殿下此舉到底是何意!

    濃茶換了一壺又一壺,眼睛裡的血絲也越來越多,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的敬暉,神清氣爽的從外面走進來,嘴裡哈哈著熱氣,搓著雙手顫抖道:「真冷啊,這鬼天氣沒法兒活了,真不知道到了吐蕃,是不是天氣比這還要惡劣!」

    「惡劣是肯定的,到時候只要不把骨頭凍僵了就不錯了。不過在這之前,如果我們過不了太子殿下的這最後一次考校,怕是到不了吐蕃享受更惡劣的高原寒冷了。」林士翎拿冰冷的濕毛巾蓋在額頭上,儘量讓自己的腦子保持一片清明。

    敬暉坐了下來,看了仰頭待著的林士翎一眼,那封密信都不用看了,他早就背過了,除了不知道太子殿下給他們兩人這封密信的用意外,其他都已經解決了。

    就連那一文錢去了哪裡,他跟林士翎不到半刻鐘就搞明白了,不過是換個角度,換個方向思考罷了。

    只要不從三個客人的角度考慮問題,而是從掌柜的這裡開始著手問題,那麼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那你太子殿下給咱倆這封信到底是何用意呢?總不能就是為了玩這個顛倒遊戲吧?」敬暉拄著下巴,昏暗搖曳的燈光、溫暖如春的房間,卻是讓他生不起半死睡意。

    「我要是想出來了,就不會還一直陪你坐著了,能不能去吐蕃,現在就在這封密信上了,你我的命運、仕途就在這簡單的密信上了。」林士翎的語氣帶著一股無奈,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何用意。

    拿下額頭上冰冷的濕巾,再繼續放著,怕是那毛巾上的濕冷,就會把自己的腦袋凍僵了。

    「不用看了,就是普通的紙、普通的字、普通的筆,無藏頭回文等等,就是一個急轉彎似的術題。」林士翎無聊的看敬暉拿著那張密信,一會兒對著燈光照耀,一會兒把密信放在火光上加熱,但折騰來折騰去,那張紙依然是死氣沉沉,毫無反應。

    「會不會是暗示什麼呢?」敬暉無力的放下那封密信,感覺像是有點兒靠譜。

    「你接著,會是太子殿下暗示咱們什……麼……?對了,你剛才什麼?」林士翎突然間一驚,急急的抓住敬暉的手問道。

    「我……我是不是暗示咱們什麼?你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暗示、暗示、暗示?怎麼暗示呢?用這道題?用裡面的人?用其中的數字?還是用……?」

    「掌柜的、客人、夥計、貪污、數字,是不是都有用呢?」敬暉仿佛感覺也抓住了什麼,急忙再次攤開那封信。

    而林士翎則默契的快速備好了一張白紙跟筆,兩人再次互望一眼,於是默契的交換著手中的東西,論起揣摩來,就是十個敬暉也不是林士翎的對手,所以這揣摩密信還得交給林士翎,而敬暉則負責記筆記。

    林士翎在細細的看了一遍後,臉上的神情一會兒驚喜一會兒蒼白,哆嗦著嘴唇半天不話,直到敬暉催促他,他才顫抖著手放下手裡的密信,看著敬暉道:「咱們太笨了,差點兒誤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兒!」

    「為何如此?」敬暉又開始迷茫了,誤了什麼大事兒。

    「如今你我在做什麼?」

    「這不是解讀這封密信嗎?」

    「不是,是這幾日我們在做什麼?殿下有意讓裴行儉大人任職右僕射,而原本以為呼聲最高的房先忠,卻是因為工部一事兒,變得舉步維艱,明日朝堂能夠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錯了,但還有誰覬覦右僕射這個位置,而且還是太子殿下要剷除的人!」


    「裴炎!」敬暉嚇了一跳,手裡的毛筆一抖,一滴墨汁便滴落在了雪白名貴的宣紙上。

    這些事情都是公開的秘密,最起碼他們這些算是太子門下的人,都知道太子突然調回裴行儉,安置他倆去吐蕃是為了什麼。

    而且太子為了保住沛王,為了不讓沛王跟裴炎暗中勾結,從把駱賓王、楊炯等人調離安西,安置到江南待命時,就已經開始悄悄策劃著剷除裴炎了。

    如果不是當初裴炎、李義府、許敬宗等人率先向陛下諫言廢除前太子李忠,如果不是裴炎一直以皇后馬首是瞻,想來太子早就要下手除去了吧?

    何況,這次陛下跟太子遼東之行,被困在柳京城時,裴炎竟然沒有立刻前往皇宮保護皇后,反而是龜縮了起來裝病,逼得皇后不得不把太子留下的一千浮屠營調到後宮,以防沛王會不會突然謀反!

    「不錯,就是裴炎!」林士翎兩眼閃爍著陰冷的光芒,有如毒蛇一般盯著那桌上的燭光。

    「但我們能做什麼?裴炎與英國公圖謀造反一事兒,此事並未能夠做實,與沛王勾結一事兒,因為要保護沛王,殿下是不可能讓沛王牽扯進來的,沒有把柄啊。」敬暉拿著毛筆的手焦急的顫抖著,一張名貴的宣紙便這般變成廢紙了。

    「我們能做的……。」林士翎神秘一笑,拿手指點了點那封密信,低聲道:「殿下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瞞天過海,就像是這本來存在的一文錢,咱們把他變沒了就行。」

    「變沒了?」敬暉皺起了眉頭,這一文錢如果是以做賬的手法來做,確實可以給他做沒了,但如何放在裴炎身上……:「掌柜的?」

    「不錯,掌柜的就是賬本,一文錢就是裴炎貪污的,但裴炎並無貪污,所以要把他變成貪污。」林士翎心中大定,他敢肯定,這絕對是太子殿下的用意,只是身為大唐太子,無法名言,更不可能留下任何誣陷大臣的證據,所以,便以這道術題,來暗示他們。

    「但裴炎入仕以來,對於金錢向來不感興趣,為官清廉、兩袖清風,除了對權利的貪慾無度外……。」

    「所以就是要把這並沒有丟的一文錢像是丟了一般,放在裴炎身上。」林士翎起身往外走去,皇家銀行、戶部的賬簿里,有著大量的裴炎這些年的俸祿資料,只要把這些搞明白,把一些帳做好,而後按照殿下的意思,交給一位御史帶上朝堂就可以了。

    至於這位御史是誰,跟太子殿下沒有關係,那就是他跟敬暉的事情了,總不能事事都要讓殿下安排好了吧,那樣的話,還要他們做什麼!

    敬暉看著一陣風似的跑出去的林士翎,想了想也覺得沒問題,但要想誣陷裴炎成功,明日朝堂之上,就必須有一個令人信服的人去指證裴炎才行。

    「林兄等一下,是不是需要提醒殿下,明日朝堂之上,需要有人指證裴炎,如此計劃才能奏效……。」

    「放心吧,殿下既然讓你我做賬,顯然是早就已經在朝堂之上,安排好了指證裴炎的人了,當然,至於是誰你也別好奇,我也猜不透殿下會讓誰指證。」林士翎翻閱著關於裴炎的一切賬目,頭也不回的道。

    眼看著將要過子時,長安城夜色籠罩的街道上,依然是偶有此起彼伏的馬蹄聲響起,要麼就是放緩了腳步的轎夫抬著轎子低頭前行。

    楊思儉跟悶悶不樂的楊雨,在濮王府門口與白純告別,楊雨不情不願的對著白純回禮,而後才在楊思儉望著白純失望的臉色下,鑽進了馬車裡。

    「白姐,今日之事兒下官多有叨擾,只是還希望白姐切莫告知太子殿下,如此卑微行徑,實在有愧下官太子少師之身份,只是關係到女之前程,下官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白姐恕罪。」濮王府門口的大紅燈籠高高的掛著,楊思儉看了看四下無人,低聲向白純道。

    「楊少師過濾了,今日白純一直在府里待著,並未見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來過府里,這一點還請楊少師放心。」白純臉上難得的擠出一絲笑容,向楊思儉道。

    只是心裡還有一句話沒有,自己不,不代表就沒有人看見,濮王府看似清淨祥和,誰知道這四周是不是有幾十雙上百雙的眼睛盯著呢。

    楊思儉看著白純四下張望的神情,顯然是提醒他,自己不,不代表別人就不會知道。

    想了下再次拱手道:「下官不怕他人知曉,只是怕過於打擾白姐,畢竟白姐常年侍奉在太子殿下身前,一句話可是比的上他人百句千句話了。」

    「楊少師請回吧,您的叮囑白純記下了。」白純淡淡的點頭,看著楊思儉鑽進了馬車。

    但直到馬車離去,哪怕是已經拐過了巷子口,駛向了另一條街道,白純卻還是依然站在門口,任由寒風把長長的秀髮吹亂,在背後做張牙舞爪狀。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李弘從黑影中突然間閃身出來,一把保住了四下張望的白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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