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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禮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李弘,這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陛下是到現在一句也沒問過。
但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沒底,誰知道這個時候陛下因為此事,心裡頭是不是憋著很大的火兒,就等著自己往上面撞了。
「殿下,您就不要為難臣了,您向來是深得陛下恩寵,此事如由您來稟報,或許陛下的火氣可以小……。」
「你少來,我警告你啊,別打我的主意,我這屁股剛剛不疼了,你想坑死我是不是?」
「那您也不能見死不救啊,眼睜睜看著臣被陛下責罰吧太子殿下。」柳正禮可憐兮兮的請求道。
「不是,這是你身為臣子的本份好不好,要是我大唐官員都像你一般,害怕被陛下責罵,那我大唐還能有不怕擔責任的官嗎?正禮啊,你這樣的想法不可取啊,如果人人都像你這般,豈不是亂了朝綱?我李家這江山還能坐的穩嗎?皇爺爺當年以英明神武著稱,同樣性格也霸氣剛烈,可你看看人魏徵,天天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上朝,你這麼就不能有這個覺悟呢!太讓我失望了。你好好想想,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柳正禮被一番長篇大論說的無地自容,望著那越走越快,快要跑起來的小身影,他發現他上當了,什麼跟什麼啊?想推卸責任也不用把先帝搬出來啊不是。
「殿下,您等會兒,臣還有事兒稟奏。」
「你起開,不要跟著我,柳正禮,我警告你,惹急了我咬你。」沒跑幾步就被柳正禮逮住了,李弘扭頭威脅道。
李治趴在欄杆上看著兩人互相推諉的德行,冷笑了一聲,帶著揚武與那弓弩便回去了。
一路上腦子裡卻在思索,或許自己可以因為慈恩寺一事兒,把小兔崽子賣給自己弓弩的價格,壓下來點兒。
一想到這裡,李治突然站定了腳步,斟酌了下對揚武說道:「一會兒知會柳正禮,慈恩寺一事兒,需太子向朕稟報,如果他膽敢私自向朕稟奏,自己就去大理寺報道。別讓李弘知道這是朕授意的,明白?」
「是,陛下。奴婢明白。」
太極殿下面的戶部門口,李弘與柳正禮坐在台階上,一個神情不耐煩,一個神情愁眉苦臉,兩人不說話的像是在鬥牛,誰也不願意讓一步。
「你跟我說實話,你這招是不是跟戴至徳那老東西學的?還是他教你的?」李弘嚴肅的問道,同時心虛的看了看禮部門口,可千萬別被戴至徳聽見了。
「沒有,絕對沒有。臣是實在不敢面對陛下的龍威啊,不然的話,臣也不會求見殿下您啊。」
「我還真呵呵了,你這就是求見嗎?你這分明是狗皮膏藥啊,黏著不走啊。」李弘不耐的哼道。
「總之您看著辦吧,您要是不答應臣,您走哪裡臣就跟到哪裡,臣家裡無人,去東宮也無妨。」
「柳正禮……你……你,我父皇有那麼可怕嗎?」李弘泄氣的問道。
「陛下不可怕啊,太子殿下,但是此事兒棘手啊,這慈恩寺可是欺君之罪啊。這長安城都知道陛下跟皇后前些日子去了慈恩寺,接著慈恩寺就被法辦,這……傳出去後對陛下的聖譽有損啊不是。」柳正禮半拉屁股挨著台階,半蹲半坐的姿勢,扭著身子愁眉苦臉的說著。
「說的也是啊,慈恩寺欺君,父皇怒了。法辦慈恩寺?父皇還是會生氣!挺好的天子佛緣被搞成了一件刑事,這要是朝堂跟天下百姓知道了,父皇把我的屁股打爛都是輕的。」李弘也無奈了,撓了撓頭,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個好主意。
但當他看到吏部的官員,向坐在台階上的他跟柳正禮行禮時,突然間靈光一閃,有了。
「宗正寺不是我有一個舅舅在嗎?武元慶不是任宗正少卿嗎?讓他去,對,讓他去向我父皇稟報,這樣咱倆都不用怕了。」李弘真佩服自己,這招移禍江東之計,這麼就自己能想出來呢,太聰明了。
「殿下,可能您要失望了,前幾日武元慶已被發配嶺南任刺史了,這不,前天已經起程了。」
「不是……這吏部的辦事兒效率什麼時候這麼高了?」李弘愣了,這也太快了吧。
他卻不知道,這事兒是母后背後催促的,吏部的辦事效率自然是事半功倍,沒兩天的功夫就把此事兒給解決妥善了。
「卷宗你帶了嗎?」李弘認命了,這個狗皮膏藥看來是甩不掉了,這貨是賴著自己不打算放手了。
「帶了,就在這裡,您過目。」柳正禮眼睛一亮,立刻喜笑顏開,看的李弘恨不得踹他兩腳。
李弘無奈的接過卷宗,拿在手裡胡亂的翻了下,說道:「行了,這事兒你別管了,交給我了,明日下朝後,我便向父皇稟報,你回去吧。」
「真的?臣多謝太子殿下。」
「滿意了吧?趕緊滾吧,看見你現在笑的這麼奸詐,我都想改主意了。」
「是是是,那臣就告辭了,一切有勞太子殿下了。」
望著柳正禮那輕鬆愉悅,仿佛步伐帶著韻律背影,李弘看著看著,竟然不由自主的哼出聲來:「獨自去偷歡我、寂寞找個伴,獨自去偷歡我、謝絕你監管。」
第二日,李弘自然是在群臣都進入太極殿很久後,然後才屁股著火般,踏著滑板狼狽的躥進了太極殿內。
李治眼皮抬都沒有抬一下,依然聽著眾臣的上奏,對於他的到來,絲毫沒有任何表示。
挨著戴至徳旁邊坐定後的李弘,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正打算聚精會神的聽聽時,揚武尖銳的嗓音就響起了,退朝……。
兩儀殿的御書房內,李治手裡拿著一沓卷宗正在翻看,某人則就站在他的下首,看兩腳站立的樣子,像是時刻準備從這裡衝出去。
李治看一眼卷宗,瞪他一眼,他便嘿嘿勉強的衝著李治笑一下。如此反覆,一次、兩次、三次……隨著李治不再看卷宗,隨著李治拿卷宗的手越來越抖,某人心道: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小兔崽子,這就是你查出來的案子?」李治怒不可遏,一甩手,厚厚一沓卷宗,便甩向了準備跑出去的李弘站立的位置。
頓時,兩儀殿書房內,像是下雪般,分散開來的卷宗在房間緩緩飄落,卷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鋪滿了整個書房。
而當事人,此刻已經跑了出去。李治不顧揚武的目瞪口呆,第一時間就追了出去。
「小兔崽子你給朕站住,你是不是想氣死朕!」
「父皇,這都是兒臣實際調查的,絕無差錯,您又何必生這麼大氣。」
「放你娘的屁!你跟朕解釋解釋……把太子給朕攔住。」
李弘踩著滑板剛從兩儀殿台階上跳下,就被人抱在懷裡,並沒有落在地上。
「快放我下來,父皇要揍人了。」
但任李弘如何反抗,都是無濟於事,千牛衛向來只聽從大唐皇帝一人號令。
揚武急匆匆的跑過來,手裡還拿著那些卷宗,來到正彎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李治後面,小聲道:「陛下這些卷宗……。」
「給朕。提著小兔崽子去隨朕去皇后宮殿。」李治忿忿的拽過揚武手裡,已經整理好的卷宗說道。
「揚武,你想死是不是,你敢提我試試……你特麼的又提我脖領……咳咳……。」
武媚宮殿門口不遠處,李治雙手背後,黑著一張臉快步向前,看樣子仿佛有人欠他銀子不還似的。一路上宮女太監看見他,都是謹慎小心的行禮,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
身後則是跟著揚武:「揚武手裡提的……?李弘又犯什麼事兒了?」
武媚站在門口迎接李治,待看到揚武像是提小雞仔似的,提著還滿口市井之語、叫嚷謾罵的李弘,頓時整個人呆住了,這小兔崽子怎麼了又?
李治對門口向他行禮的武媚擺了擺手,至於宮女太監,他現在根本沒心思搭理,走進去徑直坐下,哼哼著平靜了下自己的心情。
隨手就把手裡的卷宗,扔到了武媚的懷裡:「你自己看看,小兔崽子是不是在找死呢,今日朕要是不好好治治他,朕就不配當大唐這個皇帝。」
「怎麼了這是?在朝堂上跟戴至徳打起來了?他倆又不是一天兩天……。」武媚有些茫然的把李治,扔在她高聳上幾張卷宗拿下來,勸慰道。
「如果是因為此事兒,朕也不會生氣,他倆又不是第一天在朝堂上掐起來了。你先看看再說,小兔崽子,你給朕等著。揚武把他放下來。」李治怒氣沖沖的看了一眼小雞仔,說道。
武媚滿臉的疑惑,在李治旁邊緩緩坐下,接過宮女遞給的茶水,親自放到了李治手邊。
此時的李治,恐怕除了武媚,沒有人能管住他,要是宮女把茶杯放到旁邊,早就被李治抓起來扔出去了。
所以,每次李治如此生氣時,都是武媚把茶給他放在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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