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岳的這一劍是如此突然,等到劍光乍隱,身形重現時,名滿石城的奔雷刀韓霸天,竟然噗通一聲,死死地載倒在地上。
一道細長的血痕,自他額頭位置滲出,鮮紅的鮮血不過幾個呼吸時間,就淌成了一汪血池。
就在眾人為之奪目,心神不由自主被其震懾的時候,薛岳卻連手中的長劍都難以握住,右手如癲癇般微微顫抖起來。
僅僅只是一劍,他體內真氣就已經幾乎耗盡,而且經脈就好像被刀子割過了一遍,那種撕裂的劇痛簡直痛徹心扉。
這就是他全力爆發真氣,施展辟邪劍法的後果,也不知道要修養多少時間才能痊癒。
趁著錦衣宣撫使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韓霸天的身上時,他開始不同聲色地調息起來。
原本不停顫抖的右手,也漸漸平穩下來。
「使者大人,如今韓霸天已然服誅斃命,那奔雷門要是沒人挑戰在下的話,是不是這持刀令,就該是我們劍館的了?」
片刻之後,薛岳氣息完全平穩,就主動出擊,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氣定神閒地對著已經緩過神來的錦衣宣撫使問道。
在別人看來,剛才的那驚天一劍,不過是他隨手而為。
錦衣宣撫使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朝他身後那些奔雷門的弟子看了過去。
可惜這些人雖然個個孔武有力,懷揣利刃,但心氣早就被薛岳那迅如電光的一劍徹底擊潰。
門主都不能抵擋的一劍,他們又如何有本事勝過對方?
最壞也不過就是不能持刀而已,總比平白丟了性命要好!
所以面對宣撫使的眼神,一個個恍若鴕鳥,紛紛移開自己的視線,當作沒有看見。
「嘿!」
錦衣宣撫使怎麼能不知道他們的想法,當下冷嘿了一聲,反身回來朝著薛岳笑道:
「既然奔雷門無人再戰,那從現在起,折刀令自然就由奔雷門接了,本使稍後,也會為劍館諸位送來持刀令!」
此言一出,除了薛岳與依舊沉浸在喪父之痛的風語荷外,怒江劍館的其他弟子,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反觀奔雷門眾人,則一個個情緒低落,滿臉沮喪。
薛岳自然也聽到了意識深處,元始道壇關於任務完成的提示,心中暗道:「這最困難的時候終於過去了,對師傅也算有了一個交待!」
可惜所有人都不曾發現,就在大家都因為折刀令的歸屬,而各有所感時,宣布此令的錦衣宣撫使,卻在眾人都沒在意的瞬間,朝身後諸位皂衣兵士打了一個手勢。
這些皂衣兵士頓時神色一獰,竟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突然拔出了腰間雁翎刀,對著身旁的奔雷門弟子砍殺過去。
一時間,慘叫驚呼聲四起,奔雷門眾人,猝不及防之下,頓時死傷慘重,不過一兩個呼吸,就已經沒有一個還能站著的人。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了整個演武場!
「使者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樣的變故,薛岳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當即重新抬起手中長劍,對著錦衣宣撫使戒備道。
在他身後,劍館弟子面對這血腥屠殺的一幕,跟著驚恐萬分地朝著後面飛速退去。
就連悲傷不已的風語荷,也都放下了父親遺體,一把抄起地上斷劍,警覺地橫在手中。
如果說有所例外,那就是尤達與錢通二人。
他們仿佛早就知道一般,不但沒有任何驚詫慌張地神情,反而一臉淡然。
「少俠莫慌,本使不過是執行聖天子的旨意而已。
既然奔雷門眾人,已經沒有執刀代劍的權利,而他們竟然還不立即放下手中兵刃,本使者自然要將之誅殺,以正視聽!」
面對薛岳,錦衣宣撫使擺了擺手,似乎是在澄清誤會,滿臉微笑地解釋道。
但在薛岳的眼中,這位滿臉笑容的使者,簡直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他的話根本不能信。
「諸位師弟,趕緊帶著師傅遺體,全都退到後院去!」
薛岳不為所動,尤達與錢通的異常表現,讓他心中的危急感驟然暴增,對著身後眾人大聲喝道。
他原本以為,是韓霸天收買了這兩個叛徒,但現在看來,真正指使他們的,因該是眼前的這位才對。
風語荷也發覺事情不對,知道薛岳不會無的放矢,她看似瘦弱的身體,忽地將風吟兮遺體抱起,就帶著眾人向後院退去。
可惜,眼看他們才剛剛退進後院,薛岳就又看見他們從裡面狼狽地逃了出來。
刀劍交擊聲中,風語荷驚呼道:「薛師兄,後院也有他們的人,我們走不掉了!」
「什麼?」
看著被同樣身穿皂衣的兵士,從後院涌將出來,將劍館一眾弟子逼迫到演武場中,薛岳臉色驟變。
他沉著臉,朝錦衣宣撫使質問道:「使者大人,難道我怒江劍館,也違反了聖天子的旨意?」
錦衣宣撫使聞言,臉上笑容依舊,「你們自然是沒有違反聖天子的旨意!」
「那你的人是什麼意思?」薛岳指著將眾人逼回演武場的皂衣兵士,冷然問道。
錦衣宣撫使一臉詫然,似乎十分吃驚,「薛少俠竟然不知?你們怒江劍館比武不勝,設計暗害奔雷門滿門,這樣的行為,本宣撫使自然要管上一管,為韓門主討回公道!」
他說得義正詞嚴,就好像事實真是如此一樣!
「你……,這簡直是血口噴人,奔雷門的這些人,明明是你下令屠殺,與我怒江劍館何干?」
退回來的風語荷,聽到如此無恥的言論,頓時大怒,她從未見過如此顛倒黑白之人。
錦衣宣撫使呵呵冷笑一聲,也不回答,只是看了一旁的尤達、錢通二人一眼。
這兩人立刻心領神會,呼喝道:「如何是血口噴人?你們屠殺奔雷門滿門的惡行,我們全都看在眼裡,正是因為不恥你等這樣的行徑,我們才棄暗投明,請來宣撫使大人主持公道!」
「好啊,你們兩個白眼狼,枉我父親如此器重你們兩人,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你們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不但犯下弒師大罪,而且還污衊同門,意圖致同門於死地,你們的良心全都讓狗給吃了嗎?」
風語荷神情震驚,簡直不敢想像,天下竟然還有如此兇狠惡毒的小人,指著尤達兩人痛罵道。
薛岳此刻卻平靜了下來,一把攔下風語荷的胳膊,冷冷地看向宣撫使,「使者大人,你就不怕我們魚死網破?以在下劍法,未必不能將大人也留在這裡!」
說著,他挺身而出,冰冷的劍刃閃爍一絲寒芒,映照在眾人眼中。
錦衣宣撫使似對他的劍法心存畏懼,立刻退出了好幾步,保持與他的距離。
等他完全退到皂衣兵士的護衛中,這才長出一口氣,強硬道:「你劍法詭譎又如何,左右不過通脈階的修為而已,難道還能敵得過我手中這麼多的玄魚衛?」
接著,他就一招手,「玄魚衛聽令,此人劍法詭譎,防不勝防,給我出神臂弩,將他和那些暴徒全部射死!」
已經料理完奔雷門的皂衣兵士,頓時齊齊一擼衣袖,一隻只猙獰的弓弩,出現在薛岳眼中。
「你敢……」
在神臂弩出現的瞬間,薛岳就暗道不妙,如此勁弩,根本不是劍館眾人可以阻擋。
他顧不得疼痛欲裂的經脈,不得不再次運轉剛剛恢復的一點真氣,施展辟邪劍法沖了過去。
嗚……嗚……嗚……
弩箭離弦的聲音頓時此起彼伏,無數弩箭就好像寒星一般,朝著演武場籠罩下去。
光是薛岳周身,就有五六隻弩箭朝他而來。
掃蕩群魔!
閃爍寒芒的弩箭瞬間就到眼前,薛岳飛撲的身體詭異旋轉起來,手中長劍更如同霎時化作一輪圓月,擋在身前。
圓月過處,火星飛濺,同時襲來的五根勁弩,竟然在一瞬間全部崩飛。
「該死的東西,納命來!」
突破一波弩箭,薛岳身形如電,又一招流星飛墜,似天星墜落,詭異地出現在錦衣宣撫使身前,長劍朝著他的咽喉要害刺去。
他這時憤怒到了極致,因為他非常清楚,能躲過這一撥弩箭的劍館弟子,必然只是少數。
今天,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徹底殞命於此!
「該死,別以為本使就是軟柿子……」
錦衣宣撫使眼見一輪銀光閃過,薛岳的長劍就已經指向自己咽喉,頓時全身寒毛倒立,雙手殷虹似血,帶著滾滾灼熱之氣,猛地朝著長劍合去。
看他真氣澎湃,氣貫全身的樣子,竟然也是一位周天階的武道高手。
只是長劍就要被他夾住之時,薛岳手腕一抖,一招花開見佛隨手使出,凌厲的劍光霎時化作一蓬銀花。
這時要是一掌合十下去,恐怕雙手立刻就要被削成肉泥。
錦衣宣撫使一個遲疑,已然伸到胸前的雙手稍一凝滯,剛剛爆散為一蓬銀花的劍光,就分出一道極細極尖的冷厲劍芒,突兀地出現在胸口三寸之處。
「哎呀,好詭異的劍招,看我血影神爪!」
面對如此詭異一劍,錦衣宣撫使臉色驟變,怪叫一聲,雙手如同塗上了一層硃砂,化為一片赤紅爪影,護在胸前。
但這一切,在詭譎迅捷的辟邪劍法面前,都恍若虛幻。
噗哧一聲,鮮血飛濺,薛岳的劍光,終究還是划過了錦衣宣撫使的身體。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高亢地哀嚎,「尤達和錢通,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都是死人啊,還不過來幫本使一把!」
劍光過後,錦衣宣撫使狼狽地向後飛退,在他胸口位置,被薛岳劃出一道長長的劍痕。
而被他名的尤達兩人,就算對薛岳有所顧及,這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撲了上去。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剛剛那一劍,薛岳已經完全耗盡體內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真氣。
此刻,他丹田再次空空如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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