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經年看著百裏海棠一臉自信得意的笑,美艷的臉陰沉得直可滴出水來。
「皇上,諸國還得獻壽禮,不能再耽擱了。」皇后道。
「好。賜座。」
有了天炎國的珠玉在前,別人的壽禮都顯得不怎樣。寧卿送了個繡萬字插屏,她的繡活一如既往的普通。雖然禮物普通,但文宣帝還是很開心地收了。
佳柔郡主捏了捏寧卿的手:「你也太隨便了吧?」
寧卿小臉一紅:「都是我親手做的,我還有後著。」
「好,那我們就等著。」永順大長公主笑道。
「只說我,怎麼也不見公主的禮。」寧卿道。
「來了!」永順大長公主突然一喜。
大殿內最後一個送禮的退下,便聞一陣蕭聲響起,淺喝低吟,繼而絲竹齊發。一群華衣女子魚貫而入。
突然蕭聲一洌,一襲雪白的水袖擲出,只見一名雪衣美人優雅起舞,腳尖踮地,動作輕盈得像沒有重量一般,步姿舒緩高雅,不似別的嬌柔或嫵媚,帶著高貴的感覺,不似是為別人跳,似是為了自己高貴的內心而跳的一樣。
眾人看著不由的雙眼大亮,滿滿是驚艷地看著她,文宣帝也是一臉驚艷。
「娘,你的禮果然好!雖然沒有實質的東西,但這舞蹈真是新穎好看!瞧三妹妹跳得多好!」佳柔郡主喜道:「她一直安靜靦腆,平平無奇,現在跳起舞來倒出奇的高貴!是不是,卿妹妹?」
寧卿整個人傻住了,眼前跳舞的可不就是佳柔郡主很要好的庶妹紀芳兒麼?她在跳舞!好吧,跳舞不關她的事,但她跳的舞很像芭蕾!
這原本是寧卿準備的好的節目!用前生的芭蕾再結合古典舞!她本想在這次萬壽節上一舞驚人,然後再在這個時代開舞館,教小孩子跳芭蕾的。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被這個不知從哪殺出來的路人甲給截了胡!
好吧,重點不是這裡,重點是這個紀芳兒也是穿越的?
但要是紀芳兒也是,為什麼沒來找她也沒找過水經年?可知道,她的食肆還有水經年的槍都是現代的東西,她不可能不知道。要是紀芳兒想要隱瞞的話,不可能今晚又漏這一手!
「卿妹妹,你怎樣了?」佳柔郡主望向寧卿。
寧卿笑了笑:「沒事。」然後看向水經年,水經年好像還為百裏海棠求親一事而煩惱,臉陰沉得直可以滴出水來,看著眼前的紀芳兒跳舞一點反應都沒有。
寧卿怔了下,就算水哥哥平時不看芭蕾,但也不可能一點也認識。對了,紀芳兒的舞似是結合了芭蕾和古典舞。有芭蕾的神韻,卻又有古典舞的形。既是又不是!
難道是她想多了?畢竟芭蕾舞也是人創造出來的,說不定紀芳兒也有這方面的構思,畢竟這只是像芭蕾,也不是。
「柔姐姐,芳兒妹妹平時也跳舞嗎?」寧卿道。
「跳的。」佳柔郡主說。天水不像天盛,這裡比天盛開放,很多貴族女子愛跳舞。
「噯,她的舞跳得可好了!」永順大長公主有些得意地一笑:「她自小就有舞蹈天賦,我見她喜歡,就請了湛京最有名的師傅教她跳舞。她平時不愛詩也不愛曲,就愛躲在房間鑽研這個。一個多月前,她就跟我說,有新靈感,連飯也不吃,躲在屋子裡練。我見她這舞跳得新穎,就讓她今天為皇兄獻上一舞。哎呀,可高興死我了,否則我不知拿什麼稀奇的禮送皇兄好。」
佳柔郡主直掐永順大長公主:「娘這麼懶,我一會可要告訴皇舅舅!」
母女說著就笑了起來,永順大長公主道:「卿兒的後著是什麼?」
寧卿嘴角一抽,訕訕一笑:「我本也打算跳個舞,現在有了芳兒妹妹的珠玉在前,我不好獻醜,呵呵呵。」
「倒是本宮截了你胡!」永順大長公主掩嘴笑了起來:「不是我夸,我家芳兒的舞可沒幾個人能比的!瞧今天,她這一亮相,怕是整個湛京無人不識了!」
「說親兒也更好了!」佳柔郡主道:「今晚她一舞驚鴻,咱公主府的門檻都要踏破了,以前說好的那家還不願意呢!現今,得咱們挑他們了!」
「可不是。」永順大長公主鬆了口氣,一臉欣慰地看著正在跳舞的紀芳兒。
這個庶女她是當親生女兒一般待的。紀芳兒的娘是自小隨她的宮女,忠心耿耿,未嫁時在宮裡為她不知擋了多少次命。後來她嫁給紀將軍,想著紀將軍怎樣都得立妾的了,就給那個宮女開臉,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不幸的是,這個宮女生紀芳兒時難產死了。永順大長公主就把紀芳兒抱到膝下,與佳柔郡主養在一處。
五年前紀大將軍戰死沙場,整個紀家就靠大長公主撐著。紀芳兒雖然養在永順大長公主膝下,但到底不是公主生的,而是庶出的,爹又死了,容貌只是秀麗而已。就算有大長公主撐腰護航,來求親的也是一些不起眼的人家,或是某些貴族家的二房、庶房或是傍支,都不是當家主母。
對一個庶女來說,已經是不錯的了。
但永順大長公主還想往上挑,至少要能當家作主的,更殷實一些的侯門公府,而不是那些外強中空的!
「這次,康定伯府可應了吧。」佳柔郡主道。
康定伯府正是永順大長公主為紀芳兒看中的人家。康定伯府是新上來的新貴,戰功封的爵位,最要緊的是,康定伯夫人性格平和,人口簡單。相中的是康定伯嫡次子,雖然是次子,但卻是世子。因為嫡長子在三年前病死了。要是嫁的話,家中只有公婆和一個寡嫂,連小姑都沒有。
只是,這樣的好人家大把嫡女搶,人家看在永順大長公主的面子,才給機會說是考慮。
永順大長公主和柔郡主聊得投入。寧卿在一傍暗暗無奈。
她哪裡跳不過這個紀芳兒!她早就編排好的舞,可比紀芳兒要好!而且她的天賦也比這個紀芳兒好多了!看著這個不如自己的對手博盡眼球,寧卿心裡就生起好戰之心,直要上去比一場。
但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這樣做。要是她跳了,就是啪啪打永順大長公主的臉,還會讓紀芳兒成了個大笑話,紀芳兒還要靠這個說親呢!永順大長公主這麼愛重紀芳兒,要是自己壞了紀芳兒的好事兒,不知會怎麼怒自己。
自己不跳了,那舞館就開不成了!否則人家會說她抄襲紀芳兒。
寧卿堵了一肚子的氣,正煩著,大殿中間的紀芳兒已經一舞罷!周圍響起如雷的掌聲。人人都驚艷地看著她,更有貴公子開頭交頭接耳地打聽她是誰。
「永順大長公主府,祝皇舅舅生辰快樂,這是公主母親獻給皇舅舅的禮。」周圍的伴舞已經退下,只剩一身白衣飄飄的紀芳兒跪在大殿中,手捧著一個楠木盒子。她雖不是公主生的,但也是公主的女兒,而且還這麼愛重,叫一聲皇舅舅也妥當。
眾人一聽,才知道是永順大長公主的庶女,不由交頭接耳起來。
文宣帝得知是自家最疼愛的妹妹的庶女,雖然容貌一般,但勝在舞姿新穎,實在讓他驚艷了一把,也不惜讚美:「舒緩優雅,一舞驚鴻!」
「謝皇舅舅!」紀芳兒微微一笑,不驕不躁,行了個大禮。
永順大長公主很是驚喜,有了皇兄這一句夸賺,芳兒的身價就更高了!
與永順大長公主坐得近的貴夫人連忙說:「平時我瞧著這丫頭就是好的,現在果然一鳴驚人!」
「公主就是會教養!落落大方,不像別家小家子氣。」
永順大長公主自豪地笑了笑:「本宮的女兒自然是好的。」
紀芳兒出去退下了舞衣,已經換了一身淡紅的衣裳,步姿優雅地走來,氣質極為出眾。「娘,姐姐。」
「芳兒,快坐吧。」永順大長公主連忙拉著紀芳兒坐下。
紀芳兒坐到永順大長公主身邊,望向寧卿:「郡主。」
「不必多禮,叫我寧卿就好了。」寧卿望著她,突然笑了笑:「你的耳墜子真好看,要是換成鑽石就更好了。」
「什麼石?」紀芳兒不解道。
「我說是藍寶石。」寧卿立刻改口。到底,她還是忍不住試探。要是紀芳兒也是穿越的,她這樣隨意一問,紀芳兒順口就會答了。但紀芳兒明顯不知道鑽石。
這舞可能真是人家研發出來的,是她想多了。
這個事兒,寧卿原本想找水經年說一下的,但水經年因著百裏海棠的事兒焦頭爛額,她也不想因著這莫須有的事煩著他。散席後就與佳柔郡主結伴出宮了。
水經年立刻就要去書房,姚貴妃在後面冷滲滲地盯著他的背影,麗姑姑道:「娘娘不急,百里公主主動求親,皇上怎麼也不會打她的臉面。就算殿下跟皇上鬧也沒用。」
姚貴妃嗯了一聲,就回丹怡宮了。
御書房,文宣帝看著水經年就頭痛:「年兒啊,你少鬧騰一會不行嗎?百里公主哪樣都好,配你卓卓有餘。這是影響兩國邦交的大事,不是鬧著玩的!而且你現在已經二十有二了,以前是身子骨弱,現在身體好了,也該說親了。這婚事朕答應了!」
水經年知道這不是鬧兩鬧就能改變的事情,那張艷麗的臉無比認真:「父皇,你知道兒臣心有所屬。」
文宣帝皺了皺眉。文宣帝挺關心寧卿的,他對水經年這個兒子也算寵愛,所以早就瞅出了水經年一心撲在寧卿身上,寧卿於他還有救命之恩,這不得不說是一樁好姻緣。要不是百裏海棠的出現,他真的打算把寧卿指給水經年。
「在國事面前,兒女私情只能放一邊。」文宣帝道:「年兒,你可是個皇子!」
「既然如此,兒臣就跟父皇談國事吧。」水經年道:「父皇可記得兩年前兒臣上交上來的火槍?」
「當然!」文宣帝說著就皺了皺眉。
那些火槍威力確實很大,但彈藥只有那麼多,而且槍也只有十把。後來他們研製彈藥,但研製出來的彈藥卻沒有原來的威力強大。而且槍也制不了。他們原本拆了共兩支槍,但那兩支槍拆下來後,跟本就裝不回去,更別說是造出來了。
為這事,文宣帝一直很鬱悶,明明知道有這種絕世神兵,卻沒得用。而且那些一直存著的子彈,也開始受潮了。
見到文宣帝一臉鬱悶,水經年艷麗的雙眼微閃。要是現代的槍,當然可以研習出來,但他是製作槍支的天才,前生就是整天埋在這些東西裡面的。
既然要把自己吃飯的東西交上去,而且還可能會改變這個世界格局的東西,他又怎麼可能不做手腳!
在這些槍支彈藥要上交之時,他就在裡面下了功夫,槍里每人上零件,都是他親自一個個打出來,再用特殊手法一個個裝上去的,但一拆開來,就再也組不起來。那兩箱剩下的彈藥也是,他加了一樣非常容易受潮的東西進去!
所以,獻給文宣帝,剩下的八把槍慢慢的會變成廢鐵!
別的地方可能他就是一個二貨,但在槍支彈藥方面,他就是皇者!
可憐他明明是一個軍事武器天才,卻生不逢時,不得不在各權勢之間的夾縫中生存,做著他最不擅長最討厭的東西。很多時候水經年都不得不感嘆,真是特麼的穿錯了地方!他怎麼就不穿到抗戰時期!他准大幹一場!
「那些槍支,很快就會變成廢鐵。」文宣帝無奈地道。
「父皇,兒臣這兩年也一直研究著這些東西,已經能做上彈藥了,也許不及那兩箱原裝的,效果差一點,但至少還是能用的。」水經年說。
「真的?」文宣帝雙眼一亮。要是有了彈藥,就只只有八把藥,在戰場上,也能起到奇效!
「當然,兒臣怎敢欺瞞父皇。」水經年說:「兒臣會的東西能夠對戰爭起到影響。天炎國的公主就算再是友邦,但到底是異國,她要是嫁進了炎王府,就不怕偷學到些什麼嗎?而且,她這麼多人不選,為什麼偏要嫁兒臣?」
文宣帝聞言心中一凜。要是水經年真的懂得制彈藥,那這個天炎國公府就不能擺在炎王府了!他這個兒子性子直,一根筋,而那個百里公主卻頗有心計,就怕沒兩三天已經把水經年哄騙住了!
水經年說得對,這麼多皇子,為何偏選中水經年?可知道水經年除了一張臉,其他各方面都很普通,而且還有點二兮兮的。
難道這個公主收到了什麼風聲了嗎?
文宣帝越想越可疑,不論是真是假,反正這婚事不能成了!
「父皇,要是兒臣能夠成功研製出彈藥,可否許兒臣一個婚事自主的旨意?」水經年道。
文宣帝低下頭,只見水經年跪在自己下首,仍然那樣艷麗非常,那一雙眼睛艷麗,卻清澈逼人。
文宣帝看著他就不由一嘆,在這個皇宮裡,他再也沒見過這樣的眼睛,清澈,不被權利所浸染。就因為水經年在這個髒骯的皇室里仍然保存著這一顆赤城之心,文宣帝才一直寵愛著這個兒子。很多時候,他鬧騰,他犯二,他都任他去,都是想留著這雙眼睛。
這是這個皇室已經沒有了的東西,所以,文宣帝想要一直珍惜保存。點了點頭:「好,朕允你!」
「謝父皇!」水經年大喜,立刻向文宣帝磕了個頭,行大禮。
水經年出了御書房,就看到了百裏海棠。
百裏海棠一身水紅衣裳,眉目濃麗,帶著嫵媚的雙眼滿是笑意:「小年子,你拒婚成功了,是不是?」
「是。」水經年冷冷掃了她一眼:「百裏海棠,我跟你不過是有一點小恩怨,你何苦咄咄逼人,好玩兒嗎?婚姻不可兒戲!」
「你覺得我突然求親是鬧著玩?是因為一點小恩怨而報復你?」百裏海棠然後笑吟吟的。
「要不是呢?」水經年重重嘆一口氣,眯著眼,似是嘻皮笑臉地道:「不要告訴我你對我一見鍾情!爺不信這套!」
百裏海棠的笑容一收,水經年轉身而去。
百裏海棠幽幽的嘆息聲卻在他身後響起:「難道你都忘了?我五歲開始,每年來天水兩次。就像竄門走親戚一樣。每年來到天水,我第一時間不是去見天水帝,而是去找你。難道你都忘了?你躲在深宮裡不願意出門,是誰陪著你,給你講故事?又是誰每次都給我留著最好吃的糖果!你都忘了?你的七弦琴可謂天水一絕,都是誰的功勞?難道就因為那次……我不小心把你踢落水,你就惱我至此?」
水經年錯愕,滿滿都是震驚。他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而以前宮裡的努才因著他落水受傷而被姚貴妃處置了,平興是他穿過來才貼身侍候的。
他從不知道,他……不,應該是原主跟百裏海棠有過一段!
百裏海棠愛的不是他,而是原主!
而他,已經與這個身體徹底地契合,在百裏海棠說起這段似是刻骨銘深的青梅竹馬時,他的身體甚至起不了一點波瀾。
雖然對不起原主,但他已經不是那個他!
水經年回過頭,認真地看著百裏海棠:「對不起,我真的忘記了。我失憶了。但是,你不覺得我以前判若兩人嗎?現在的我還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嗎?」
百裏海棠沉默。
「以前的那個我已經死了,我不是他!你也忘了吧!」水經年說完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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