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靖國公府,程家人都在家裡翹首以盼,直到晚上亥時才見宋濯護送程玉華而回。
這事讓程玉華受了委屈,宋濯應該盡力安撫程家人。但要安撫程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寧卿給程玉華磕頭道歉,但宋濯捨不得,只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沒有再做逗留,就走了。
靖國公夫人的院子裡,靖國公夫人、鄒氏、程玉丹三姐妹,還有程玉致的夫人——靖國公世子夫人溫氏,二房和三房的夫人,幾個女人都繃著臉坐在那裡。
程玉華不在,因為她們都不想在她面前揭那道傷疤,只把可心叫了過來。
程玉丹嘴巴像噴珠子一樣噼里啪啦:「祖母,伯娘,你們沒看到,跟本不知道那個小商女有多囂張。穿得像個公主一般,頭上戴的,是琳琅軒最新出的朝花墜月!這麼好的東西,表哥得了,居然也不給大姐姐,全都使到那個賤妾身上。這就罷了,她還囂張,明知大姐姐是未來的世子妃,她就算得寵,最基本的尊重謙卑還是要的,是吧?但人家就是不懂得收斂,故意炫耀擺顯,這般打臉!」
鄒氏又是恨又是怒:「還沒進門,就要這般受那個賤妾的氣!」
見到程玉丹為程玉華抱打不平,可心都替自家主子紅了眼圈。
「在太后那裡怎麼說?」鄒氏問。
「太后娘娘說要拿她進宮管教,但世子不讓。」可心說著就替自家主子氣憤:「還不住地維護那不商女,最後還讓郡主也給那小商女說好話。」
鄒氏聞言嗷地一聲痛哭起來:「我的兒啊,為什麼要受這樣的委屈!」
一邊的溫氏唇角扯了扯,陰陽怪氣地笑道:「噯,婆母呀,你這是怎麼了?這有什麼好愁的?其實也沒什麼呀,而且妹妹也做得不對,好生生的去瞧人家做什麼?明知道自己是正室,人家是小妾,你去瞧,不是成心打壓?而且人家還真沒錯,不過是穿得好些而已,人家還沒進門呢,穿得再好也不關妹妹事呀!」
「那小商女至少得給玉華尊重,行妾禮!就算是打壓,玉華一個正室,難道連打壓她一個賤妾都不行呢?」鄒氏大怒。
溫氏笑了:「噯,婆母這話可就不對了!平時不都是你說,做正室的得寬容,丈夫的妾室,就是自己的妹妹,要讓著,和平相處,可不准動不動就打壓的。原來,這話只能放我身上,放妹妹身上卻是不算的。」
鄒氏一噎,說不出話來了。因著程玉致的一個妾室給她生了三個金孫,鄒氏寶貝抬舉得什麼似的,相反,溫氏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其實也有過一個,卻被她最寶貝的一個金孫給「不小心」推掉了!
反正鄒氏也不管,總不能為了沒出生的而委屈了活著的吧,對那妾室依然抬舉。溫氏委屈,她就當沒看見,還不斷警告溫氏不准給那妾室氣受。
但這種妾室騎到正室頭上的事發生在她女兒身上,她就不幹了
!
溫氏咯咯笑道:「還有,將來可不止一個寧表姑娘,將來濯表弟繼承了王位,可有兩側四庶,都是有份位的夫人。濯表弟將來難道樣樣好東西都只緊著妹妹?至少我沒見過相公拿過一樣好的給我。我也只能大度呀,寬容呀,不計較了唄!」
鄒氏惱羞成怒:「溫氏,當年你進門之時就知道致兒有姨娘並有三個庶子的!你有什麼資格抱怨。」
溫氏卻一點不心虛,反笑:「對呀!我早就知道的,所以忍著唄!噯,妹妹也知道人家有寵妾,而且還是寵得不得了的,還要一頭撞上去?既然撞上去,就得受得住氣!真的和平共處!沒得明著說不介意,背後卻打壓人家,沒有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既然受不了這委屈,別嫁什麼宸王世子呀!外面還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呢!」
眾人臉色僵了一下。
「好了,溫氏,這裡沒你的事情了,回去吧!」靖國公夫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要不是瞧著她失了一個孩子並再不能生育的份上,這樣的孫媳婦,她早就讓致兒休了。
「是,祖母,孫媳告退。」溫氏笑容滿面地福身行禮。
溫氏才起身,就見程玉致風塵僕僕地趕來:「祖母,娘,聽說妹妹受委屈了!又是那個商女賤妾是不是?好一個宋濯!」
溫氏一邊緩緩離去,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不用說,她這位好相公又去新納的外室那裡了!自己就是寵妾滅妻的渣,卻不准人家有個寵妾!一窩子全都是只准官家放火,不准百姓的點燈的賤人!
別以為他們當年的齷齪事她不知道,等她拿到了證據,就將這一窩子賤人全都送去給她枉死腹中的孩兒陪葬!
溫氏捏著拳頭,恨恨離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靖國公夫人說。「玉致留下。」
鄒氏雖然不滿,但剛才被溫氏嗆得啞口無言,暫時倒沒臉再跟大家支招怎麼對付小商女的事情。
眾人都走了,只剩靖國公夫人和程玉致。
「這樣就算了?」程玉致恨道:「至少要宋濯把那小商女攆了,再親自登門道歉!」
「夠了!」靖國公夫人恨鐵不成鋼:「他雖然是你表弟,但到底是宸王世子!他不跟你計較,全都是看在玉華和我們的面上。也不看看,你能當成靖國公世子是看誰的面上!」
程玉致臉上一紅,下一秒更怒:「那都是他欠我的!當年要不為了救他和姑母,我爹就不會死!他的命都是我爹給的!現在不過是讓他把那小商女攆了而已,過份嗎?」
靖國公夫人一怔,想到已死的長子,臉上一陣哀色,過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致兒,做人可不能這樣。雖然當年你爹是為救他們而死,但他救的並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的親妹妹和外甥,是他願意的事情。濯兒他也在努力補償,你想想,要不是因為他娶玉華,你祖父會立你為世子嗎?」
靖國公有三個嫡子,兩個庶子。嫡長子還算不錯,可擔重任,可惜死了。餘下的兩個嫡子卻是聲色犬馬之徒。倒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庶子很出色,有幾分靖國公當年的風采。
長子死了,靖國公理應立嫡次子,但嫡次子實在太次了些,嫡三子更加不堪,靖國公想立那個庶么子,但想著已死的長子,還有老妻的臉,他又過意不去
。
後來宋濯答應娶程玉華,靖國公想到今後有宋濯的扶持怎麼也不會差,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立了嫡長孫程玉致。
所以,程玉致這個靖國公世子可是因為宋濯而撿來的。
「哥哥,你就不要再衝動了。」這時,程玉華走進來:「我不委屈,我還覺得很好。」
「玉華,你胡說什麼。」程玉致皺著眉。
「哥哥,你不要老是腦子一根筋。」程玉華微微一嘆,笑道:「我一開始確實挺委屈的。但回去冷靜一想,我就不委屈了。我應該慶幸那小商女囂張不知收斂,她現在是在作死!太后娘娘已經想要收拾她了,表哥應該也對她頗有微詞,失寵是遲早的事情。不用咱們收拾,她就會把自己作死。」
靖國公夫人滿意地點頭一笑:「對,華兒越來越通透了。比起你來,丹兒和你娘功力都不夠,一遇到事情就跑來我這吵吵。玉華,你記住,你才是正妻,要抬頭挺胸,不要被那些不入流的東西給氣著了。你越委屈,她越蹦躂得歡。步從容,立端正,才是我們應有的態度。」
「是,華兒受教了。」
……
寧卿自宋濯離開後就發熱了,她原本病還沒好,與宋濯吵架,情緒波動太大,不復發才怪。
初蕊去揣藥,皺著眉:「以前姑娘也不見這麼多病。」
寧卿在床上換了個姿勢,低聲道:「以前在寧家整天到處跑,在這裡哪裡都不得去,困在一個小屋子裡,能不病才怪。」
宋濯送完程玉華回來,他掛念寧卿,但卻沒有去看她,他想讓她反省反省。
及至臘月十七,元德帝的嫡親胞弟宸王抵京!
宋濯領著軍隊,與太子、四皇子、當朝左右丞相、靖國公等皇子權臣一起到城外碼頭親迎。
宸王被與他一起進京的祈州官員、幕僚和親兵的簇擁下出現在船頭。
宸王不過三十八歲,身著蟒紋圖騰的深紫親王服飾,與宋濯有五分想像,長得風流俊逸,尊貴非常,卻更凌厲霸氣。
前來迎接黑壓壓的一群人立刻跪地,聲如洪鐘:「參見王爺!」
「起!」宸王一揮手,就大步而下,身後玄色貂毛披風迎風大大地翻飛而起。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宋濯,因為他這個兒子不弟容貌氣質還是氣場都太出色了。
「兒臣參見父王。」宋濯單膝跪地,行了個大禮。
「濯兒。」宸王連忙把宋濯扶起來,盯著宋濯端詳又端詳,一笑:「越來越出色了。走吧,回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京,長盛街被封道戒嚴,凡是宸王的轎輦過處,兩邊都黑壓壓跪了一堆人。
宸王府大門大開,孫側妃領女眷站在大門外迎。
寧卿沒有去,因為天氣冷,她的病好像越發重了,躺在床上都起不得身
。
孫側妃把宸王迎進了大廳,讓丫鬟揣茶,宸王道:「今年可有發生什麼事?」
「也並沒有什麼。」孫側妃笑道:「就是二姑娘要出嫁了。哦,對了,寧家的表姑娘在府中住著。」
「表姑娘?哪裡的表姑娘?」宸王劍眉一挑。
「就是王妃姐姐娘家的侄女,夏天的時候來的。哦,對了,王妃姐姐應太后娘娘的旨,到了法華寺祈福,怕是再過十天八天就能回。」
宸王可不關心宸王妃,這個王妃一直不得他喜愛,要不是太后以死相逼,他才不娶一個商女。身份低賤就罷了,模樣也不出挑,性子懦弱畏縮,看著煩眼,這個王妃簡直是他人生的恥辱。
宸王注意到重點不是宸王妃,而是前面那句:「你說什麼?寧氏的娘家侄女?」
「父王,她叫寧卿,長得挺合兒臣眼緣。」宋濯說。
宸王劍眉一挑,這是被他兒子看上了?也罷,一個妾而已。
宸王揮退眾人,下去更衣,然後進宮。
自從宸王回府後,整個宸王府變得極為熱鬧,因此也越來越有過年的味道了。
寧卿坐在床上往窗外望了望:「還有多久過年了?」
「還有二十天,姑娘。」慧苹道。
「我等不到姑母回來了。」寧卿道:「王爺現在在府吧,世子出去了吧。」
「嗯。」慧苹說:「自從王爺回來了,又臨近年前,王爺很忙,世子也很忙……世子,很久沒來了。」
自從那次玉華郡主的事情後,世子再也沒有來過。
「慧苹,給我更衣,是時候去辭行了。」
「姑娘……」慧苹震驚地看著寧卿:「姑娘要回越城?」
「對,我要回家。」寧卿道:「過年了,總不能在親戚家過吧。」
「姑娘……」慧苹不解地看著寧卿。
「慧苹,這次我走後,我會馬上找個人嫁了,再也不會回這裡。」寧卿臉色蒼白地笑了笑:「你跟不跟我走?不走,我把賣身契還你,你仍是王府里的丫鬟。只求你一件事,咱們相處了這麼久,念著主僕一場,在事成這前,你不要透露給他聽。」
慧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姑娘居然說要嫁人!離開宸王府嫁人?「姑娘……這,怎麼可以!」
「我說過,我不會做妾!」
慧苹急道:「可是姑娘與世子這麼親密,早就沒了名節……」
「就當我是被休了的。有這一張臉在,總不會嫁不出去。」
「那都不是好的!不是死了媳婦的鰥夫,就是娶不到媳婦的歪瓜裂棗。」
寧卿呵呵一笑:「與其給人當妾,我寧願嫁個老鰥夫
!」
慧苹震驚地出不了聲,但她也感受到了寧卿的決心。萬萬想不到,姑娘會決絕對這一步!一點餘地也不給自己留嗎?
「可是,世子一定不會允許的,他得知姑娘要嫁人的話,他一定會阻止。還有王妃,到時姑娘就不怕王妃遭殃嗎?」
「不會的,因為程家和太后會先一步得知我要成親,他們可討厭我了,得知我要嫁人,還不拍手稱快,自然會想法絆住他。姑母始終是王妃,王爺就算再瞧不上,也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虐待繼母。等他得知,一切已成定局。宸王世子,不會要一個殘花敗柳。一個低賤的小商女已經辱沒他了,更何況是殘花敗柳!慧苹,你說,念在我叫了他快一年的表哥份上,他不會殺我的吧?要是還想殺,我認了。」
慧苹驚得都快傻掉了。她就說,向來聰慧的姑娘又怎會做出如此給玉華郡主打臉的事情,原來,一切都計謀好了的!在得知王爺要回府時就計謀好回越城,再徹底激起程家的不滿與怒火,挑起太后的不滿,甚至是世子的怒火……
寧卿已經起床,慧苹急忙扶她,淚水連連:「姑娘……」
「你走不走?」寧卿低聲道。見她不作聲,推開她的手走向妝檯,自己梳頭。
慧苹坐在地上哭,哭了好一會才爬起來,拿過梳子給寧卿挽發:「奴婢願意一輩子跟隨姑娘,不論貧賤富貴,生死與共。」
寧卿一把抱著她,哽咽:「能得你這個好姐妹,來這一趟宸王府,也不枉此行!」
寧卿挽了極清雅的髮髻,並不戴金銀珠寶,只拿起一朵紗花往頭上一簪,就起身出門。
走在夢竹居的小徑上,兩邊翠綠的竹子隨風颯颯而響,寧卿回頭,只見一叢竹子裡冒出尖尖的竹筍,瞧這形勢,到了明年開春,定能長出很多竹筍來。
寧卿又想起在城外小宅,宋濯給她小腳塗藥的事情,然後他讓她搬到西院,她說要待明年春天扒夢竹居的竹筍。
她到如今還記得那時的心情,那是傷心、怒和氣,但心卻在跳。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宋濯的了……也許,是第一眼吧……
那個在人群中,高傲地瞧著自己,風清絕雅的絕色少年,讓人一眼驚艷。
從一開始,她就被定位成他的妾,所以,他沒有錯,錯的是她。
當初在寧家時,她就不該抱著僥倖的心態入京,還用現代人的眼光看待權勢,太自以為是了,認為自己安份守己,就會沒事。怎料,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她也一直自以為是地認為,只要自己努力,總可以改變他。
但最後才發現,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既然得不到,就只能放棄,從不屈就。
……
錦繡園裡,宸王吃過飯,正與一群子女在說話。
宸王一年才回一次京,他們都不放過一個機會與自己的父親相處
。而宸王也願意給自己這些子女一份父愛。
趙庶妃和兩位夫人都在,笑著湊趣。宋濯不在,他被元德帝宣進宮辦事了。
一家人不知說到了什麼,哈哈大笑,屋內一片和樂。外面的丫鬟突然報:「表姑娘來了!」
孫側妃和悅和郡主眉頭一跳,這個時候她來幹什麼?
宸王可不喜歡宸王妃,自然也不會喜歡她的娘家侄女。宋綺蕪更是腦子一縮,她剛剛才想法博得了父王一笑,表姐一來,父王又想起她的出身怎麼辦?
宸王眉頭一皺,他確實不喜歡寧卿,一個小商女也湊到他跟前!真是不知所謂!
但他還不至於這麼沒風度,因為不喜而把人趕出去,讓她拜一拜又怎樣。
丫鬟已經打起了帘子,宸王低頭喝茶間瞥了一眼,就徹底怔住了。
只見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挑簾而入,帶著一陣冷香,身披兔毛披風,身形纖細,款步從容,緩緩生姿,螓首一抬,露出一張絕色的小臉,清若碧波秋水,艷若花間妖。最要緊的是她的眼睛嬈而不媚,眼神清透水亮,令人驚艷。
她還嬌嬌軟軟的,讓人一看到就有想摟入懷裡的*。
宋賀和宋喬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寧卿了,但果然是,見一次驚艷一次啊!他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艷福!
宸王鳳眸微眯,他向來是個風流的,怎樣的美人沒見過,但眼前的少女,仍然讓他驚艷。
驚艷過後他就暗暗可惜,這是他兒子的女人,他還不至於這麼沒底線。但要是早知道寧氏有這樣一個侄女,他說什麼也去一趟越城把人先收了。
權貴暗中那些事向來齷齪,有些連自己的親外甥女都碰,更別說是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侄女了。
「叩見姑父。」寧卿給宸王行了個大禮。
「不必多禮。」宸王仰了仰下巴,示意她起來。他向來是個憐香惜玉的,瞧見寧卿是個絕色美人,就算碰不著,也會惜憐幾分。
「謝姑父。」寧卿卻沒有起來,又叩了一個頭:「卿卿連日病重,沒來拜見,請姑父恕罪。今日身子稍好,原本該來謝罪。但昨兒收到家書,家姐不日就要出嫁,又近年關,卿卿請罪之餘順道來辭行,求姑父准許。」
孫側妃等人驚愕得合不了嘴,她居然來辭行!她不是等到明年開春就要開臉了嗎?怎麼辭行來了!世子知不知道?
「表姑娘,你為什麼要辭行?」孫側妃道。
「因為要過年了。」寧卿說:「我想回家過年,順道給姐姐添箱。」
孫側妃一噎,這還真說得過去!但怎麼聽怎麼覺得怪異。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宸王很爽快。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人家小姑娘要回家過年,不是很正常麼?
「謝姑父。」寧卿狠狠鬆了口氣。想不到這麼順利,她還以為要多費一翻唇舌。
「你回去收拾吧
。」宸王說。雖然小姑娘賞心悅目,但瞧著會心癢,還是讓她哪裡來往哪裡去,免得他看著煩眼。
寧卿立刻告退,回到夢竹居收拾行裝。
初蕊得知寧卿要回越城,有些不高興;「姑娘,為什麼要回去呀?這裡更熱鬧不是?」
「你要留下你自己留。」寧卿冷掃了她一眼。
初蕊立刻不敢作聲。
雨晴和瞳兒面面相覷,瞳兒立刻轉身出去,找人去等著宋濯。
宋濯得知她要回越城,很是震怒,冷著臉走進夢竹居。
寧卿正在收拾行裝,宋濯冷聲道:「誰准你回去的?」
「王爺同意的。」寧卿低聲道,正疊著自己的一件衣物。
宋濯氣狠了,但還是忍不住質問:「為何要回去?」
「我想回家過年怎麼了?」寧卿不看他,只顧著疊衣服。
宋濯看著她,看了她好一會,最後拂袖而去:「你既要回去,隨便你!」
寧卿卻急忙把手中的衣物一扔,追了出去。宋濯一怔,回頭看她,以為她要說不走了,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種期盼的感覺。
但寧卿卻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生辰那晚,我說的都是胡話,你別當真。」
說罷又回到了屋裡。宋濯怔了一下,才知她說的是什麼,是說他清白是她的那一句!她的意思是,她不用他守什麼了,他愛跟哪個女人都可以。
宋濯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心中無端升起一種,可笑的,被人放棄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心痛得喘不過氣來。
宋濯心中怒恨,卻不知自己是怒恨自己還是怒恨她,冷聲道:「本世子做事不用你教。寧卿,你愛走就走,有種別回來!」
宋濯真的氣狠了,她一次又一次地鬧著要走,每一次他都小心冀冀地哄著她。
但事不過三,他是有底線的!她要鬧,就儘管鬧!他再也不哄了!
他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些女人總愛動不動地鬧著回娘家,越哄她們就越橫,等他們不哄,就會乖乖地跑回來。
他以前哄著她,是因為寵她,能順她的意就順,但玉華這事,是絕不能妥協的。等她回到越城,見他不來哄不來接,她就會怕。
他不認為寧卿會一去不返,因為她與他雖然還沒有夫妻之實,但早就有肌膚之親,親也親過了,摸也摸過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還能跑?
而且這一年,他把她嬌養得像個公主一般,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丫鬟成群地侍候著,等她回到越城那個破地方,就會發現落差,瞧她能不能熬到過年!
第二天,寧卿只帶了慧苹和初蕊,輕裝簡便地起程。
寧卿上了車,往裡望了一眼,宋濯沒有看她。
寧卿自嘲地笑了笑,她到底還是放不下,她還愛他,但卻不得不放手
。
車子啟程,寧卿輕道一聲:「再見。」就放下了帘子。
再見了,他為人夫,她為人婦!
……
車子走過長盛街,寧卿叫停,她去了錦織天下。
「哎唷,這不是寧姑娘嗎?」柳掌柜笑著迎上來:「還準備去給你送年禮呢。」
寧卿笑了笑:「鍾離優在哪,我要見他。」
「哎,這要等一會。」柳掌柜道。
「沒關係,多久都行,我有時間。」
柳掌柜不解,因為寧卿被宋濯約束著,很多時候都是不得見的。「好,你稍等。」
寧卿等了一刻多鐘,終於見到了鍾離優。鍾離優好像一年四季都穿白衣,穿出一身病蔫蔫的。
「你來了。」鍾離優在她對面坐下。「怎麼不見世子?」
「我要回家了。」寧卿說:「我把卡通繡品所有成股都給你,還有甜味天下,也給你。只求你一件事。」
「你開玩笑吧?」鍾離優皺眉,那可是一大筆生意!
「我只求你一件事。」寧卿答非所聞,「你是首富,應該有辦法見到太后娘娘的吧?過年之前,向太后透露,我要嫁人的事情。」
「嫁人?」鍾離優笑了:「你不會是嫁世子吧?人家要娶玉華郡主。」
「我不嫁他,我就嫁個鰥夫,嫁個破落戶。我不做妾,不阻玉華郡主的路,不給太后娘娘添堵。你想辦法告訴她,讓她和程家阻著宸王世子,不要找到我,直到我成親。」
「寧卿,你瘋了嗎?」鍾離優猛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我沒瘋。就算是瘋,也是被宋濯逼瘋的!」寧卿呵呵笑著。
「你這是毀了自己。」
寧卿說:「要是給他做妾,我寧願毀了自己。」
鍾離優震驚地看著她,手緊握,這麼有才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我要走了,只問你一句,你幫還是不幫?」寧卿抬起頭。
「好。」鍾離優點頭,「我幫你。但你的紅利,甜味天下我不會要,那是你的。寧卿,不要埋沒自己,我等你回來……到時咱們再合作,一戰天下!」
「好,一戰天下!」寧卿已經淚流滿臉,笑著看他,伸出嬌嫩的手。
鍾離優怔了一下,伸出手來,與她握了握,然後瞧著她轉身離去。
他站在窗邊,打開門,低頭,就像初次與她相見之時,她從綿織天下離開,他就在這裡臨窗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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