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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阿媽、大嫂和我們約定的是一年的期限,如今都過去大半年了羅馬城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再這麼磨蹭三年五載我們也回不了家!」
古蘭朵端著白絹畫軸坐在山口路邊的一塊大石上反詰道,一邊仔細描摹著岡比西山口附近的每一個地標,山峰或者河流。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是啊少主,趕路要緊!就按照我們現在的行程至少沒有兩年時間也別想回到于闐國!稍一耽擱就是三五載的光陰,人一輩子有幾個三五年啊!」
沙米漢一邊綁緊馬背上的皮繩一邊附和道。
「看來行走江湖還是不能結婚啊!老漢,我真是為你擔心啊!三年後我們的英蘭姐姐獨守空房耐不住寂寞跟人家跑了,你該怎麼辦!」
赤條條來去一人的秦沖無所掛念,肆意的開著沙米漢的玩笑。
「誰敢搞我的婆姨,老子將來回去滅了他全家!」
一向憨厚大氣的沙米漢被秦沖撩的怒髮衝冠,美麗的英蘭里爾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和牽掛。
如果真有哪位登徒子但敢窺視他的夫人,老漢手中的三尺長刀可不是吃素的。
看到力拔山兮的老漢真的被激怒了,秦沖嚇得不再言語,埋頭打自己的綁腿去了。
秦沖、沙米漢、劉真兒這三位兄弟,論單兵搏殺的能力,無人能是沙米漢的對手。
「老漢息怒,秦沖這小子就是欠揍!放心吧!英蘭里爾在我家清風澤,有我阿媽和庫日娜在絕對不會有事的!哈哈哈!」
手下人翻臉,只能我這個少主出面調和了。
「小人剛才口出誑語!還請少主見諒!」沙米漢恭敬的對我鞠躬自責道。
「多大點事啊!呵呵,我聽大夥的!出發!」
說話間功夫,大夥都已換上了緊身厚實的山地秋衣,在赫斯魯爾的引領下向西邊連綿起伏的大山深處進發了。
也許當年的岡比西斯大帝和我們東土漢國的秦始皇帝一樣,好大喜功樂於徵發。
腳下這條穿群山而過的古道盡然甚為寬敞,運送輜重的車馬可以在上面安然而。
所以我們兩匹馬並駕齊驅通過這裡,更是如履平川一般。
這樣連接波斯帝國東西方的馬道,當年修建之時肯定徵用了百萬人力費時經年修建而成。
很像河西東土由長安通往各郡的秦漢馳道,又如天之山中那些連接隴地、西川的山中棧道。
戰時運送軍馬糧草,太平的年代則是貨通天下、連接國中士農工商的血脈樞紐。
舉一朝之力以利千載,功過留於後人評說。
扎格羅斯山地由西北向東南延伸,有很多條褶皺般的山體和數不清的峽谷溝壑共同組成。
褶皺凸起的地方或為褐色光禿、如赤龍一般的山巒,或為千年冰雪堆積的雲峰。
凹下的部分為山中人煙密集的綠洲,或者是不知何年何月在此繁衍生長的橡木古林。
高聳入雲、無邊無際,東土關中高塬上的橡林坡與此處相比那簡直就是泰山至於鴻毛了。
馳道穿行與其中,就如同進入了盤古開天闢地世代那種蠻荒鴻蒙的幻境。
一路上除了間或從遠方而來與我們擦身而過波斯驛馬,有時全天都看不到一個人影。
遇到穿過馳道向另一邊密林山谷遷徙的鹿群、野羊,我們並會獵下幾隻來補充當日的給養。
赫斯魯爾告訴我們,這片山地最早屬於兩河流域的米底人所有,後來波斯帝國崛起占領了整個扎格羅斯高原。
再後來羅馬帝國東出與波斯爭霸天下,英雄蓋世的亞歷山大大帝率領十萬羅馬鐵騎從這裡東征,占領了整個波斯帝國的北部。
又從呼羅珊大區繞過卡恩山地占領了大夏帝國的西方重鎮赫拉特,最後沿著蔥嶺冰原的各個山口一路所向披靡,一直打到今天貴霜國新都富樓沙東南的身毒國境內才停下了徵發的腳步。
一百年前波斯帝國的余脈薩珊國崛起,逐步收復失地,把羅馬人又趕出了扎格羅斯山地。
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這岡比西山口古往今來並是波斯和羅馬這兩大勁敵東征西伐、逐鹿天下的必經之地。
而細細研究我們東土漢國的那段歷史,也正是春秋五霸、戰國七雄、大秦鐵騎一統天下、楚漢相爭、三國鼎立的紛爭年代。
如此說來不論東西,那時候的天下都是亂成了一鍋粥。
所以從這條古道一路走來,各個帝國王朝留下的印記也是隨處可見。
米底人神廟、羅馬人的要塞古堡、波斯人在褐色裸露的山崖上留下的摩崖石刻、諸多玄石壘砌的高大陵墓。
裡面埋葬的也許是一些治國的能臣、亂世的梟雄。
由於經年累月的動盪紛爭,也造就了此地彪悍的民風。
即使是路邊偶遇的牧羊土民,他們的眼裡似乎迸發這瘮人的殺氣,讓途中的過客不寒而慄。
因此,即使在山間一些平坦谷地,有土著居民的村落或土城,我們的馬隊也不會做片刻的停留。
除非需要採購給養,穿行於扎格羅斯山地的十來天裡,我們的馬隊寧願在野外過夜,也不願駐紮在有人煙的地方。
在這樣危機四伏的古道之上,除了我們這些商者之外,還有那些虔誠傳道的僧人和聖徒。
蔥嶺冰原上我們遇到的是去東方傳教的身毒比丘,而昨天在一處叫做藍谷的山原上,我們碰見了十來位從君士坦丁堡徒步而來,赴東方傳道的基督教神甫。
黑色的衣袍,胸前掛著鉛色的十字架佩飾,手中杵著十字星的木杖。
一個個衣衫襤褸、面容枯憔,唯有眼裡閃爍著神聖莊嚴的光華,虔誠而又執著,雖千難萬苦而不回頭。
從神甫那兒我們得知如今的羅馬國以基督教為國教,視天下所有的信徒為兄弟姐妹,沒有貴賤、種族的區分,都是上帝的子民。
如想在羅馬國境內順利通行,必須得到耶穌基督的呵護才行,需要向它布施,最好是皈依此教。
信仰需要始終如一,不能以功利之心待之。
我們原來都是虔誠的佛教徒,不能火祆教對我們有利就臨時皈依火祆教,更不能因為基督教徒在羅馬國境內受上帝和國王的呵護又去改信基督。
所以我就選擇布施二十個薩珊銀幣,從領隊的神甫那裡領了十塊玄鐵鑄造的黑十字佩飾,作為我們在穿越羅馬國途中的護身符。
前方是一處高聳入雲的孤峰,繞過這座孤峰之後,我們就暫時進入了羅馬國的境內。
「尊貴的東方使者,山外波斯和羅馬的軍隊正在交戰!各位如不急著趕路可以沿著這條山谷往南行走,在東南五十里外的地方另尋出山的通道!願我主耶穌能夠賜福於諸位!阿門!」
濃須鷹鼻的神甫領隊手劃十字,向我們介紹前方的路況道。
如此密不透風的古橡茂林,馱著皮囊的馬匹根本無法從中間穿過。
除非捨棄所有的貨物行囊,還有我們的坐騎徒步行走,才有可能從如此的山谷縱穿過去。
捨棄這些絲綢財貨就意味著今後我們只能靠乞討或打家劫舍過活了,這樣的話也就再無前去羅馬的必要。
和拜占庭神甫們告別之後,馬隊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最後還是沿著當前古道西去的主張站了上風,我們就此安營紮寨在山下住了下來,準備在此過夜,等第二天人馬精力旺盛的時候再去翻山。
整個深夜山谷中靜寂的如同古墓一般,颯颯的山風中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應該是那些搏殺疆場雙方將士的鮮血吧!
第二日中午我們來到了對面的山樑處朝山下眺望,一座古堡前面的曠野上已經屍橫遍野,沒有死去的傷兵的哀嚎聲讓人毛骨悚然。
橫七豎八的軍旗、折斷的梭鏢、血跡斑斑的波斯長刀立於山石之中、撕裂的戰車、脫韁嗚咽的戰馬。
雙方僅存的幾百名重甲軍士還在奮力的廝殺,不時有投標划過長空的尖嘯之聲在山谷中迴響,他們的目標是奪取這座要塞古堡的控制權。
從未見過如此陣勢的古蘭朵嚇得臉色慘白,趕緊躲藏在我的身後。
我們跨下的馬匹卻都有了莫名的衝動,仰天嘶鳴,不安焦躁的踢踏著鐵蹄。
下山坡道的出口並是古堡的大門,如此看來正如神甫所說,從這裡出山已經沒有希望了。
「沙米漢、秦沖前面開路!沿著山脊向南方行走!劉真兒我倆斷後!古蘭朵、魯爾,蘭頓大哥你們三人居中!快!」
如此險地不可久留,我下達簡短的命令後,整個隊伍並調轉了馬頭,沿著光禿陡峭的山脊排成一條長龍向南邊的主峰方向疾行而去。
山頂最窄處只有兩三尺見方,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絕壁,稍不留神摔下山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這一段總長不到一里的山脊,可能是我的一生中所走過的最漫長的一段險途,整個走下來全身早已被冷汗淋得透濕。
為自己的安危擔心,又怕小妹有啥閃失,更怕山下雙方就此休戰把我們當成了共同的敵人。
如若如此,我等今日在這山巔危崖之上就斷無生還的可能了。
幸虧波斯、羅馬雙方的軍士早已殺紅了眼,根本無暇顧忌我們這般過路的商者。
終於遇到了一處沒有多少樹木的緩坡,一直延伸到山下的草場上。
我們所有人小心翼翼的牽著馬匹,橫著身子連滾帶爬的走下山來。
不顧剛才的勞累紛紛跨鞍上馬,一口氣向西奔馳了一個多時辰,最後才在一條向南流淌的大河邊上停了下來。
前方有一座玄石壘砌的尖頂教堂,尖頂的上方聳立著一個碩大的「十」字,東羅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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