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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不禁皺眉,心想這話怎能在二武之前吐露,待要亂以他語,武修文已然起疑,說道:「大哥,這小子所說,未必是真。」武敦儒不擅言辭,機敏卻絕不亞於乃弟,朝父親望了一眼,轉向兄弟,點了點頭。
武三通見事情要糟,忙道:「別錯會了意,我可沒叫楊兄弟來勸你們。」武氏兄弟本來不過略有疑心,聽了父親這幾句欲蓋彌彰的話,登時想起楊過與程英、陸無雙又不明不白,適才所言多半不確。武修文道:「大哥,咱們一齊回襄陽去,親口向芙妹問個明白。」武敦儒道:「好!旁人花言巧語,咱們須不能上當。」武修文道:「爹爹,你也去襄陽罷。郭大俠黃幫主是你舊交,你見見他們去。」武三通道:「我……我……」滿臉脹得通紅,不知如何是好,要待擺出為父尊嚴對二子呵斥責罵,又怕他們當面唯唯答應,背著自己卻又去拚個你死我活。
楊過冷笑道:「武二哥,『芙妹』兩字,豈是你叫得的?從今而後,這兩字非但不許你出口,連心中也不許想。」武修文怒道:「好啊,天下竟有如此蠻不講理之人?『芙妹』兩字,我已叫了大半年,不但今天要叫,日後也要叫。芙妹,芙妹,我的芙妹……」突然啪的一下,左頰上給楊過結結實實打了一記耳光。卻是他聽到武修文不住大叫,心中趕到煩悶,忍不住打了武修文一巴掌。
武修文躍開兩步,橫持長劍,低沉著嗓子道:「好,姓楊的,你是要找我們打架了。」武三通喝道:「文兒。好端端的打什麼架?」楊過轉過頭去,正色道:「武老伯,你到底幫誰?」按著常理。武三通自是相幫兒子,但楊過這番出頭。明明是為了阻止他兄弟倆自相殘殺,不由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楊過道:「這樣罷,你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裡。我不會傷他們性命,料他們也傷不了我,你只管瞧熱鬧便是。」他年紀比武三通小得多,但說出話來,武三通卻不由自主的聽從。依言坐在石上。
楊過拔出背上重劍,轟的一聲巨響,將身旁一株大松樹斬為兩截。武氏兄弟見他背上那口平平無奇的鈍劍竟有如此威力,不禁相顧失色。楊過隨手將重劍插到地上,笑道:「此劍豈為對付兩位而用?」順手摺了一根樹枝,拉去枝葉,成為一根三尺來長的木棒,說道:「我說岳父岳母早已將芙妹許配給我,你們兩位定不肯信。這樣罷,我只用這根木棒。你們兩位用劍齊上。你們既可用剛才使出的劍法,也可用你們朱師叔所傳的一陽指,我卻只用我岳母私下傳授的武功。只要我用錯了一招別門別派的功夫,便算我輸了。」
二武本來忌憚他武功了得,當日見他接連敗了霍都、達爾巴,招數精奇,自己遠遠不如,但此時聽他口口聲聲「岳父岳母」,似乎郭芙已當真嫁了他一般,心中如何不氣?何況他傲慢托大,既說以一敵二。用木棒對利劍,還說限使黃蓉傳授的武藝。兩兄弟心想自己連占三項便宜,若再不勝。也是沒臉再活在世上了。
武敦儒終覺如此勝之不武,搖了搖頭,剛想說話,武修文已搶著道:「好,這是你自高自大,可不是我兄弟要叨你的光。若你錯用了一招全真派的武功,那便如何?」心想你這小子武功雖強,不過強在從全真派學得了上乘功夫,你在桃花島不過待了幾個月,又有什麼了不起?是以用這番言語來擠兌於他。
楊過道:「咱們此刻比武,不為往時舊怨,也不為今日新恨,乃是為芙妹而斗。倘若我輸了,我只要再向她瞧上一眼,再跟她說一句話,我便是……便是豬狗不如的無恥之徒。但若你們輸了呢?」他說到這幾句話,心中略感不妥,但想起自己必然勝過武氏兄弟,仍是說了出來,逼得他兄弟倆非跟著說不可。
事當此際,武修文只得道:「咱們兄弟倆輸了,也永不再見芙妹之面。」楊過向武敦儒道:「你呢?」武敦儒怒道:「咱兄弟同心一意,豈有異言?」楊過笑道:「好,你今日輸了,倘若不守信約,那便是豬狗不如的無恥之徒,是也不是?」武修文道:「不錯。你也一樣。看招罷!」說著長劍挺出,往楊過腿上刺去。武敦儒同時出劍,卻擋在楊過左側,只一招間,便成左右夾攻之勢。
楊過徑向前躍,叫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你兩兄弟聯手,果然厲害。」武敦儒提劍又上,楊過舉著木棒,只東閃西避,並不還手,說道:「『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不可續!』這首詩你們聽見過麼?」武修文喝道:「你囉唆些什麼?黃幫主私下傳你的功夫,怎地不施展出來?」武敦儒一聲不響,只催動劍力。
楊過道:「好,小心著,我岳母親手所授的精妙功夫這就來了!」說著木棒上翻下絆,使個打狗棒去中的「絆」字訣,左手手指伸出,虛點武敦儒穴道。武敦儒向後閃避,武修文「哎」的一聲叫,已給木棒絆了一交。
楊過雖然沒有真正見過打狗棒法,卻曾得傳一套洪七公從中化出的打蛇棒法,又曾聽到黃蓉授魯有腳棒法口訣。他心知自己曾在英雄大會上用過打蛇棒法,武氏兄弟若是見到,定然能認得出來,是以只是運用打狗棒法口訣,隨意化出了幾招棒法。此時他武功既高,隨手化出了幾個招式,雖然不成體系,威力卻是極大,二武又如何能擋?
武敦儒見兄弟失利,長劍疾刺,急攻楊過。楊過道:「不錯,同胞手足,有難同當。」木棒晃動,霎眼間竟已轉到他身後,啪的一聲,在他臀上抽了一下。他這木棒似乎轉動甚慢,但所出之處全是對方竟料不及的部位,打狗棒法變幻無方,端的是鬼神莫測。武敦儒吃了這棒雖不疼痛,但顯是輸了一招,懼意暗生。
武修文躍起身來,叫道:「這是打蛇棒法,那裡是洪老幫主所授?我們在英雄大會上曾經瞧見的,你會這幾招,算得什麼?」楊過木棒伸出,啪的一下,又絆了他一交,這一次卻教他向前直撲。武敦儒長劍橫削,護住了兄弟。
楊過待武修文爬起身來,笑道:「你曾經瞧見,看這可和那套棒法相同?這分明是我岳母威震天下的打狗棒法。連我的芙妹也不會,你們如何懂得?」他用的當然不是打狗棒法,但這幾個招式卻是從打狗棒法口訣中化來的招式,和打狗棒法極為相像,武氏兄弟只是草草見過幾次黃蓉使用打狗棒法,又如何分得清其中分別。
武修文見這棒法和打蛇棒法的狠辣果然大有不通,似乎和黃蓉所用有些相似,兀自強辯道:「這打狗棒法我們都沒仔細見過?如何知道是與不是?何況這棒法唯丐幫幫主可使,你不是丐幫中人,更不是丐幫幫主,如何能用?你不知羞恥,徒惹旁人恥笑。」
楊過哈哈大笑,木棒虛晃,啪啪兩聲,在二人背上各抽一記。武氏兄弟急忙後躍,滿臉脹得通紅。楊過笑道:「此刻既無對證,我雖用打狗棒法勝了,你們仍然心服口不服。好罷,我另使一門我岳母暗中所授的功夫,給你們見識見識。」他瞧瞧大武,又瞧瞧小武,問道:「我岳母的武功,是何人所授?」
武修文怒道:「你再不要臉,岳母長岳母短的,咱們不跟你說話啦。」楊過一笑,道:「那又何必如此小氣?好,我問你,黃幫主拜洪老幫主為師之前,武功傳自何人?」武修文道:「黃幫主乃桃花島黃島主之女,武功是黃島主嫡傳,天下誰不知聞?」楊過道:「不錯。你們是南帝門下,見識必然不凡,可知黃島主的絕技是什麼功夫?」武修文道:「黃島主文才武略,無所不通,無所謂絕技不絕技。」楊過道:「這話倒也不錯,不過以劍而論,黃島主使的是什麼劍法?」武修文道:「你何必明知故問?黃島主玉簫劍法獨步武林,名震天下,江湖上無人不知。」
楊過道:「你們見過黃島主沒有?」武修文道:「黃島主當然見過,當年他在嘉興之時,曾經在我們面前奪走了一個小女孩兒,我們雖然年紀小,卻還記得。」楊過道:「那他老人家的玉簫劍法,你們見過沒有?」武修文冷笑道:「黃島主武功卓絕,又來無影去無蹤,我們小輩如何見過他的掌法劍術。但今年黃島主生日,黃幫主設宴遙祝,宴後曾使過一次,展示島主他老人家武功的神妙,咱兄弟倆與芙妹倒是親眼得見的。那時楊兄不在襄陽,卻是不知到哪裡去了。」楊過笑道:「不錯,但你卻不知我岳母……好好,黃幫主暗中卻把玉簫劍法傳於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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