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人正是那號稱「油浸泥鰍,滑不留手」的游迅,他和這幾人一起得了《辟邪劍譜》殘片後,便瞅了個機會,偷了出來,然後一直在躲避。不過他得到的《辟邪劍譜》殘片只是中間的一部分,沒頭沒尾的,如何能夠修成。這次聽聞木高峰現身龍巖,想起得到殘片的眾人中只有這人修成,顯然是得了開頭部分,或者有獨特方法,因此他便趕了過來,想要渾水摸魚,沒想到一時不慎,竟然被幾人堵了。
游迅佯作沒聽見,轉頭向著華山派眾人,笑嘻嘻道:「在方才見到兩位和眾人進來,心中一直嘀咕:這位相公跟這位夫人相貌清雅,氣度不凡,卻是哪兩位了不起的武林高人?兩位想必是華山派掌門、大名鼎鼎的『君子劍』岳先生夫婦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說道:「不敢。」
游迅道:「常言道:有眼不識泰山。小人今日是有眼不識華山……」
他話還未畢,只聽一個聲音冷冷道:「莫逞口舌,速速退去!」聲音不大,卻頗為冷厲,讓人聽得心中發毛。
游迅和那六人聞聲望去,見是一個少年,正是岳方興。他見游迅似乎有拉華山派下水之意,直接出言趕人,言語中已經用上了懾魂音。
游迅還沒說什麼,那頭陀已經怒道:「小子……」話還未出,只聽「錚」的一聲,腦門一涼,撫手一摸,頭上發箍已然掉了下來。
場中眾人見此,都是大吃一驚,那頭陀名為仇松年,乃是實打實的一流高手,岳方興如此輕易便斷了他頭上發箍,那豈不是他武功更高一籌?就是華山眾人,見此也極為驚異,萬沒料到岳方興的武功達到了此等地步。
「還不滾嗎?」岳方興冷冷說道。他方才離那幾人較近,冷不防之下用出拔劍訣和斬劍訣,一劍斬掉了那頭陀頭上發箍,震懾幾人。
游迅和六人面面相覷,還未回答,突然岳方興手臂一震,桌上一隻茶碗直飛而上,直將茶棚打出了一個大洞。
眾人不明所以,卻見一人從旁邊直飛下來。「小娃娃還挺警覺!」這人還未落地,在半空中磔磔笑道,聲音極為尖利,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游迅聽到聲音,頓時大驚失色,像是遇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就要動身逃竄。卻見茶棚另一邊不知何時閃現出一個駝子身影,正好攔住去路,頓時定住,不敢動彈。
那駝子正是木高峰,他不知用何方法修成了《辟邪劍譜》,功力大進,如今又來尋這幾人,想來是為了游迅手中的《辟邪劍譜》殘片。
這木高峰尖笑幾聲,對游迅道:「交出來吧!」
游迅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這幾個月一直躲躲藏藏,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躲避眼前這人。數月前桐柏雙奇自恃兩人合力,帶著奪到的《辟邪劍譜》殘片主動找這人晦氣,卻被其迅速擊殺。當時游迅因為對桐柏雙奇手中的《辟邪劍譜》殘片有些想法,一直悄悄跟隨,正好見到木高峰出手,當即掉頭就跑。如今他來龍巖,也只是打著渾水摸魚的主意,哪裡敢真正面對。一旦被木高峰堵住,縱然他再滑不留手,也難以逃過。
游迅眼珠骨碌碌亂轉,欲要再尋辦法,卻見那邊頭陀等六人不懷好意,這邊華山派冷眼旁觀,瞅了一圈,竟是孤立無緣。見木高峰頗為不耐,似有動手之意,他臉上笑嘻嘻的,探手入懷,拿出一片破布。這破布看樣子是袈裟模樣,又有些焦灰,正是《辟邪劍譜》殘片。
游迅拿出這殘片,轉了一圈,見那六人兩眼直欲噬人,華山眾人中也有人眼光貪婪,心下略安,伸手向木高峰那邊遞出。
木高峰見此大喜,滿是皺紋的臉像開了花一樣,就要伸手接過。卻見游迅突然用手一抖,那殘片頓時飛向木高峰、六人和華山派三方的中間地帶,他自己則縱身一躍,朝岳方興砸出的茶棚大洞縱去,想要通過這裡逃遁。
岳方興見此冷哼一聲,他當然不會在意那殘片,劍光一閃,游迅頓時落了下來,慘叫不止。這人方才欲拉華山派下水,他本想震懾一番,趕走了事。卻見他再次算計華山派,想引華山派動手,當真其心可誅。見他好死不死,向自己這邊縱來,岳方興當然不會留手,直接用劍斬了他的雙腳。
游迅失了雙腳,直痛的滿地打滾,慘叫連連,岳方興聽得聒噪,隨手一劍,了結了此人。這人落在華山派手裡,只會帶來麻煩,殺了反倒一了百了。游迅奸猾了一輩子,雖然見識了岳方興的武功,卻欺他年輕,心存僥倖,從他這邊突圍,沒想到一下就栽到了他手裡,成了一條死泥鰍。
再說那邊,仇松年等六人見到《辟邪劍譜》殘片飛來,頓時撲了上去,欲要抓住。木高峰見此變故,大為驚怒,拔出劍來,迅速殺向六人。他的劍模樣奇特,彎成弧形,人駝劍亦駝,乃是一柄駝劍。
木高峰身法極快,劍法又極奇特,眨眼之間,六人中即有兩人倒了下去。另四人大驚,其中一人立即逃遁而去,留下那頭陀、僧人、道人三人。
這三人武功都頗是不弱,但在木高峰迅疾的身法和怪異的劍法下,仍是不支,那和尚沒幾合便鮮血四濺,倒了下去,不多時,那頭陀和道人也步了後塵。
木高峰殺的三人,抓住《辟邪劍譜》殘片,看了華山派眾人一眼,快速離去,看方向是追趕逃走那人了。
華山眾人見到木高峰離去,都是鬆了一口氣。木高峰方才形如鬼魅,頃刻之間便殺了五人,實在讓人驚駭。林平之見到自家《辟邪劍譜》有如此威力,心中驚疑不定,又憤恨交加,明明是他家的武功,卻被人奪來奪去,他卻無力參與,當真愧對先人!
岳方興雖然心下有所預料,但對《辟邪劍譜》能夠有如此威力還是心中震驚,這木高峰以前不過和余滄海相當,與這六人也相差不大,沒想到現在竟然能迅速殺了他們,看來這一年多當真進步不小。不說功力如何,至少這身法、劍法,絕對是天下絕頂,比之自己預料還是快了一籌。
正思索間,卻見木高峰突然去而復返,不由戒備起來。
木高峰看向岳方興,磔磔笑道:「小娃娃,方才你給了駝子一下,駝子可還沒還呢!」
岳方興眉頭大皺,他本以為這木高峰殺了六人奪得殘片後就要遁走,沒想到卻又來找自己麻煩,難道他有把握應對華山派這一行人?還是說練了《辟邪劍譜》心性大變,連形勢如何都分不清了?卻沒見到木高峰眼光詭異,不時瞄向地上死去的游迅,顯然其中另有隱情。
「木高峰,你自己要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了!」岳方興上前兩步,仗劍而立,既然這人挑釁,自己也沒必要退避。何況岳方興當日沒有毀去《辟邪劍譜》,未嘗沒有存了讓人修成,比較一番的意思。他方才見識木高峰和人相鬥,心中也有了應對之法,正要試驗一番。
木高峰冷笑一聲,攸忽之間,已然挺劍向岳方興攻了過來。這一劍速度極快,比方才他和那六人相鬥還要快了一籌,顯然是拿岳方興當作真正的對手。
不過他快,岳方興卻也不慢,他手中斬劫劍一挺,已然迎了上去。對付木高峰這快劍,他速度不如,當然不與之對攻。因此岳方興只是用出截劍訣,在身前方寸之地與木高峰周旋。身為絕頂高手,岳方興的速度自然不會慢了,出劍距離又比木高峰短了許多,自然能夠跟上。
不過僅僅跟上卻不是岳方興的用意所在,過了數招,岳方興已經察覺到木高峰內功遠不如自己,劍上所附真氣更少,因此暗暗用出了震劍訣。兩人每一次長劍相交,木高峰駝劍就會被盪開,劍招也會被打亂,速度稍微變慢。
岳方興心中無悲無喜,劍法變幻,全是簡簡單單的招式,卻都正好截住木高峰攻勢,將其駝劍震盪開來。
木高峰見他能擋住自己劍法,也是吃了一驚,眼看急切之間拿不下對方,周圍華山眾人又虎視眈眈,岳不群、寧中則更是手按長劍,不由急躁起來,劍法更是凌厲,卻也有些散亂。
兩人以快打快,此時已經過了數百招。岳方興已然看清楚了木高峰的劍路,見他露出破綻,劍上勁力又是一加,「嘭」的一聲,已然震斷了對方駝劍。這是震劍訣的一種用法,累積之下,震斷對方兵器。
木高峰見此變故,急退而出。他身法如電,眨眼已退出數丈。但岳方興準備已久,豈能讓他輕易逃過?劍法變幻間,已然斬掉了他一條臂膀,半空中鮮血淋漓。
木高峰受此重傷,哪裡還敢停留,就此遁走。
岳方興取得了如此戰果,當然不肯放他離去。否則這人養好傷後,除了他和岳不群、令狐沖,華山派可沒人能夠對付。而且岳方興對木高峰如何修成《辟邪劍譜》,心中還有疑問,正要問詢一番。因此他也不收劍,就此急追而去。
木高峰重傷之下,身法仍是奇快,不一會兒已奔出數里。岳方興失了先機,一時無法追上,在後面緊緊吊著。
眼看兩人越拉越近,岳方興面前突然閃現出一人,高聲叫道:「岳賢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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