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兩人如尋常夫婦一樣起床,互相整理衣襟。對視之間,都有種與之前不同的感覺在心頭泛起,原先隱隱的隔閡與基於不同立場的思緒與盤算,似乎一夜之間就砸得粉碎。
看著程程柔情似水又微帶薄嗔的眼神,秦弈忽然覺得自己前些天的克制是不是個錯誤。
張愛玲說過,通往女人內心的捷徑是那啥道,這話果然是很有幾分道理的。
這次尚未問道呢,只是漫渡紅塵,雙方的關係就已經有了很微妙的變化,如果前些天她用什麼妖狐血勾搭的時候直接上陣會如何?
想了想,好像也不盡然,此一時彼一時,不同時候做的事,帶來的結果也不盡相同。如果那時候真上陣了,程程覺得報恩完畢、償還兩訖,那接下來怎麼想還真不好說。
或者是自己如果後來只顧著去攻略人身,大約也是能輕鬆問道,可得到的結果也必然不同。
這是一個影響深遠的選項,目前看來自己的選擇好像是對的。
「你眼神飄忽,在打什麼鬼主意?」程程嗔道。
秦弈很自然地摟住她,帶著點撒嬌的小模樣:「想讓你給我織過一件衣服。」
程程的眼波越發柔和。
其實秦弈這件青衫,穿多久倒不是問題,修士們有了合適的法衣往往都是穿個一輩子不帶換的,問題在於這青衫的防護力早就已經跟不上秦弈的修行,也跟不上他面對的戰局了。
在面對的對手已經動不動是騰雲暉陽的情況下,原先鳳初時期覺得還可以的那點防護能力,早就已經等同於無。
多次戰鬥過來,若不是法衣自帶自我修復效果,早就該破爛得不能穿了。
可秦弈明明有錢得很,萬道仙宮也不可能沒有法衣給他換,他卻從沒打算換一件。
在南離滅國那時候半空相見,程程看著他的青衫不說話,其實心裡高興得要命,這說明他心裡始終有她。
而且極為念舊。
「你且去修行,等你出來的時候,就會有新衣服了。」程程又親了他一下:「我會親手給你織一件,符合你現在身份的。」
秦弈笑道:「我現在什麼身份?」
程程眼波流轉,輕笑道:「一代妖后。」
秦弈便去撓她的癢,程程咯咯笑著縮成了一團,繼而又雙雙滾倒,一陣糾纏,剛剛整理得好好的衣裳又變得凌亂不堪。
折騰了好一陣子,程程才靠在他胸口輕聲嘆息:「怪不得有人說從此君王不早朝,確實是能這樣的。可是秦弈,我們該做正事了。」
秦弈點了點頭,翻身而起。
他沒法繼續沉迷溫柔鄉,程程也沒有時間沉迷男色。
秦弈去了地脈修行,打算短期內把實力推到鍛骨騰雲五層。程程接下來的動向,自然不會再去把他邊緣化,等到需要了才來求他,而會是大家一起出發了。
接下去必然要有很多苦戰,可不是之前一個秘窟小副本那麼簡單,提高實力才是第一要務。
而程程要把昨天得到的血脈秘法做個安排,試試能否在短期內得到一支具備特殊血脈的軍團,提升整體力量。
這種秘法能自我使用,也能對他人使用。施法後最大的幾率是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極小機率覺醒一絲遠古血脈,還有極其微薄的幾率會死。死的主要是自身修行根基過於虛浮的,一般是不會出問題。程程還是很慎重地挑選了精銳,第一批名額就給了鷹厲,以示信重。
鷹厲竟然有了點受寵若驚之感。他知道在秦弈一事上,自己和大王的意思衝突了,可大王還是如此信重……
「因為秦弈說,鷹厲還不錯。」程程坐在王位上,慵懶道:「你們防他,他卻毫不在意,反而很理解你們的出發點……光是這等氣度你們就得學學,和他一比,你們個個都像市井俗婦,俗不可耐。」
鷹厲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是。」
「你們所謂的出發點,也不過都是強加的壁障罷了。」程程道:「遠古之時,還不都是生靈,只有強與弱,哪有人與妖?如今亦然,你們沒秦弈懂得多,就聽他的。秦弈非爾等所知者,不要用你們的思維去揣測於他。」
鷹厲只能繼續道:「是。」
「你們總擔心權力結構生變……我只想說,在秦弈眼裡權力二字還不如我的肚兜重要。」程程懶洋洋道:「他對妖城根本無所求。」
「無所求……」旁邊還是有其他重臣忍不住道:「那他到底想要什麼?」
程程指了指自己:「我。」
眾妖:「……」
「這是我和我男人的事情,不希望你們再置喙。」程程眼神漸漸凌厲:「本王的私事,與爾等何干?」
萬象大妖的氣勢驟然洶湧,大殿妖風狂卷,撲面的窒息。群妖膽戰心驚,都俯首道:「是。」
程程收斂妖氣,淡淡道:「昨天本王給鷹帥部下測試秘法,今日結果如何?」
「昨日大王給那一百隻化形蒼鷹施術,今日發現有一隻覺醒了數斯血脈,一隻覺醒了勝遇血脈,都極其微弱,不成氣候。勝遇還好,水系妖法的能力有了不錯的提高,那隻數斯除了肉能治癲癇之外沒別的用了……」
「噗……」殿中有人偷笑,卻很快醒悟這沒啥可笑,而是應該激動的事情。
因為確實可以有提升。
同是水系妖法,一般的妖法和具備勝遇血脈的妖法,能一樣嗎?
一般妖怪放的火,和螣蛇天火一樣嗎?
哪怕只是微弱特性的一點點提升,一旦數量大了,都能引發全城實力有質的飛躍。一百隻里覺醒了兩隻,這個比例算是相當可以了!
妖城百萬餘口,而且不斷在增加新生妖怪,以這個比例,弄出一支特種大軍都沒問題。
程程淡淡道:「有死亡的沒?」
「因為挑選的都是紮實的精銳,並無死亡。」鷹厲躬身道:「但確實也能察覺,修行稍微不夠紮實的就可能爆體,此法需謹慎。」
「理所當然。」程程懶洋洋道:「廢物只能當食物,強者理當居於眾妖之上。好的秘法,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消受。」
所有妖怪都覺得理所當然,都躬身道:「是。」
程程忽然道:「這件事就交由鷹帥負責吧,等會我把秘法傳你。」
鷹厲這回是真的受寵若驚,這種施術理應是王掌握的秘法,給任何妖怪施術都算是一種恩賜,她居然把這權力給了自己,這種信重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他也忍不住自省,自己對秦弈是不是自始至終都太過苛刻防範,誠如大王所言,光是氣度上就被他比下去了,枉為一方之帥。
鷹厲喜了,自然有其他妖怪妒忌,便有重臣忍不住道:「大王近日也沒什麼要事,為何把如此重要的權力交給鷹帥?」
程程眼波流轉:「誰說我沒有要事?」
「呃……不知可有臣下幫得上忙的地方?」
「有。你去幫我找青雲錦,要最上品的。還有,你們每個都交一些本體腹毛出來……還有那些血液有特殊用途的,每人給我交一盅出來。」
妖怪們睜大了眼睛:「這是何用?」
程程理直氣壯:「我要織衣服,妖城別的沒有,這種材料豈不是自家特產?」
群妖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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