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回宮
汴京開封城北新郊外。
羅幼度看著周邊熟悉又帶著幾分陌生的景象,笑著對身旁的韓令坤、石守信、盧多遜、韓微等人道:「這是我兒的功勞。」
城北郊外原本是各大士紳的莊園,他們在城裡有自己的屋邸,城外有自己的別院。
或是休息的時候住上幾日,或是夏日避暑之用。
汴京的人口早已飽和,城內的土地是寸土寸金,很多京官根本都買不起城裡的房子,都是在租房子住。
若非羅幼度早早的透露出遷都之念,汴京的地價更會起飛,壓制不住。
即便是如此,在真正決定遷都之前,汴京開封的地價只會漲,不會降。
羅幼度早有心擴充開封,只是很多事情得一步步來,不能如楊廣一樣,想到什麼就幹什麼。今天擴東都得罪關隴集團;明天打腫臉充胖子,花費重金不惜血本招徠周邊國家來華朝貢通商,還命令商人要穿華美衣服,面對外商熱情款待不收一分一厘,得罪了士紳商賈;後天修運河,苦了中原江南百姓;大後天再來個征伐高句麗,將整個河北山東百姓,攪的一團糜爛。
毫不客氣的說,隋朝不滅,天理難容。
這改革無可厚非的得罪一批人,得一步步來,想到什麼就立刻執行,哪怕政令再好,也會受環境影響。
趙普還是老樣子,一臉的淳厚,笑容傻傻的。
以竇儀為首的宰相協同工部成功拆除了南北城郊的別院,規劃建造城區,將新城郊往北方推了五里。
在一年前,為了考驗醜醜,他遙控朝廷,提出了擴充汴京的提議。
禮部早已傳來消息,說秦王領百官於城北迎接,恭賀凱旋。
尤其是羅康叡自小在符清兒的培養下練習拳腳,給自己打下了堅實的武功底子,身手動作之敏捷,遠勝常人。
文武之間政治上的敏感在這裡一眼可見了。
他深知做這一個決策,說起來簡單,真行動起來,並不容易。
「哈哈!」羅幼度聞言大笑,也知符清兒的良苦用心。
羅幼度未即位的時候,家中的事情都是符清兒管理的,家中設宴,逢年過節的禮物走動,都是符清兒負責。
當然別指望這種馬能有多快的速度。
羅幼度選了白燕送給自己的兒子。
羅康叡獨自在前頭騎乘著馬匹飛奔,身後常思德與十餘護衛在後邊守著。
羅幼度雖做不出鳥盡弓藏這沒品的事情,對這些富商豪紳動手,但為了大虞的發展,也不會顧念什麼舊情。
不過這種馬駒即便還未成年,脾氣也大的很,而且沒有經過嚴苛的訓練,容易受驚失控。
即便未來汴京開封會因為遷都而歷史地位下降,但此地水陸貫通,連接東西南北,依靠得天獨厚的地利條件,最後即是撤去了東京的地位,也會有條不紊的發展,只是不會如歷史上那般畸形。
常思德並未打擾兩人父子敘舊,此刻見羅幼度目光望來,方才上前拜見。
看著新城郊還未竣工的新別院,羅幼度笑得格外開心,比他打了一場大戰更要痛快。
這情況要是在十年前,決計不會發生的。
此次北征湧現出諸多的英雄事跡,比如党進、張瓊百騎叫陣,高懷德單騎斬將,潘美力克營州,曹彬、耶律休哥兩虎爭鬥,七旬小將盧絳大破倭國水軍等等等等……
醜醜扛住壓力,選擇了立刻擴建汴京的方案。
羅幼度心中驚慌,在他的記憶里醜醜可不曾單獨騎馬,趕忙揚鞭而上。
「恭迎陛下凱旋!」
再說了,皇后符清兒是符彥卿的女兒,本就屬於軍方的人。
雙方並沒有細談,羅康叡提醒道:「父皇,竇相、趙相、薛相在前面等著呢,孩兒收到父皇的消息,思念心切,不願再等了,便先一步策馬而來。」
羅康叡帶著幾分驕傲的道:「七歲生日的時候,娘親教我的。」說著,他委屈巴巴的道:「本想騎著父皇送的白燕,母親卻是不讓。她說要不騎小乖,要不坐車轎。沒別的選擇,孩兒只能騎小乖了。」
羅幼度很是好奇,周小妹即便是周娥皇的妹妹,依照禮制,也不能隨時隨地的入宮。
尤其是在遇到諸多阻礙的情況下,能夠短時間內作出決定,而不是特地徵求自己的意見,或者拖延著等自己回師,直接就拿定主意,難能可貴。
大虞日報中雷打不動的都會出現歷史現實中忠君愛國的英雄事跡:既給百姓談資,也在宣揚愛國思想。
平時在特定場合騎乘無妨,即便摔下馬來,也不至於重傷意外,非特定場合,羅康叡的年紀把握不住。
向前行了半里地,大虞官員列隊相迎。
走了里許地,遠處塵土飛揚。
羅幼度昂首眺望臉色大喜,隨即又是大驚,來人居然是闊別近兩年的醜醜羅康叡。
「啊?」羅幼度意外的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在百官的恭賀聲中,禮炮禮花隨即炸響,羅幼度與諸多北伐將官在百官的擁簇下一併進城。
羅幼度上了馬,看著羅康叡安全的跨上了馬,邊走邊道:「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
她見羅幼度神色有些疲累,上前自然的給他揉著肩,說道:「周司徒已經去了。」
羅康叡知道後,吵著也想要一匹。
隨著吳越的投降,天下的一統。
來到近處,羅康叡很利索地拉了韁繩,停下了胯下粗壯的蜀馬,很矯健地翻身下馬,作揖道:「兒臣見過父皇!」
羅幼度對於醜醜的態度是明確的,但醜醜終究沒有立為太子,不是虞朝的儲君。莫說不是儲君,即便是儲君,歷史上廢棄的亦不在少數。
羅幼度當時準備送給李繼隆一匹寶駒,意為朝廷麟駒,這位歷史上戰契丹破西夏的名將是少有能夠與耶律休哥叫板的人物,已經逐漸成年。
羅幼度叫了一聲。
羅幼度徹底放下了一切事務,整個下午都在陪同符清兒、周娥皇的女兒,與折賽花的兩個兒子玩耍,似乎要將逝去的兩年時間統統彌補回來一樣。
羅幼度這才問起了周小妹的事情,說道:「今日周小妹怎麼在宮裡?她夜裡也沒出宮,看樣子是直接留宿宮中的?」
羅幼度鬆了口氣,一想也對,自己對醜醜的記憶停留在離去的時候,那時他才六歲,現在已經八歲了。
擴張汴京的提議是工部沈虎子提出來的。
六歲與八歲之間,相差的可不是一丁點。
多少人都不夠兵頭砍的。
他已定好了方略,並不動城裡分毫,只是將南北城郊歸為國有民用,也無須修建城牆,等於是在城郊多建兩個城區發展。
薛居正作為文臣一派的顏值擔當,風采依舊。
更有好事者已經開始寫野史,趙匡義的身份話題性太足。趙匡義居然成為了一號的反派,那能力大幅度加強,以此來襯托大虞天子的英武……
他們或是上書,或是通過各種方式手段找人說項,意圖通過各種方式影響拖延此事的發生,甚至還有不少「書生百姓」跑到開封府抗議。
他認真端詳了醜醜好一陣子,然後才望向後邊的常思德。
醜醜這一點頭,接下來一切自然好說了。
小乖則是蜀地馱馬,性情溫順,處變不驚。歷史上唐朝後宮,楊玉環她們宮中婦人打馬球騎的就是這玩意,矮小壯實,跑起來四平八穩,不精於騎馬的人都能騎著溜達,特別安全。
大虞朝廷得到了吳越數十年兢兢業業發展的國庫,國內各類貿易逐一展開。
這些事跡都逐一上報宣揚,人盡皆知,大虞上下耳熟能詳。
符清兒這皇后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周娥皇、折賽花、花蕊夫人、皇甫秀等人心中固然不舍,卻也知趣的告退了。
羅幼度帶著幾分寵溺的道:「你呀,回去要跟幾位相公賠禮……」
就是因為開封府在寇湘的坐鎮下,深入人心,而是汴京作為國都是天下最富足,思想最先進的地方,才會有這種情況。
一路抵達宣德門,羅幼度看著左右心不在焉的諸位將官,笑道:「朕知你們歸心似箭,這慶功宴就延後兩日,先解散回去見父母妻兒吧!」
羅幼度並不在乎這些,只是有些歸心似箭,不知覺的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只要再走上一段,便能見到心心念念的寶貝兒子了。
至于禁軍停留在了城外,朝廷已經安排了酒食,禮部也準備了歌舞給他們舉辦超大型的慶功宴會。
汴京城裡的富商豪紳沒少出錢出力,羅幼度自然不會去傷害他們的利益。
羅幼度嘉獎了常思德幾句,此次北征明顯是撈功績的大好機會,但常思德卻無怨無悔的留了下來,鎮守京師皇城。
竇儀儘量挺直身形,畢恭畢敬的作揖道:「恭迎陛下凱旋!」
唯獨竇儀身子有些佝僂,鬚髮灰白,老態嚴重。
若說周娥皇是高貴的牡丹,周小妹便如清純嬌俏的白蓮。
汴京城裡的百姓如同瘋了一般,他們高呼萬歲,呼喊著各路英雄將帥的名字。
羅幼度心中一酸。
當然少不了此次北征最關鍵的一戰,大破趙匡義的萬全陣。
將心底的疑問壓下,羅幼度開心的與久別的妻兒相聚,詳細地問詢了皇子皇女的情況。
白燕是府州馬場培育出來的汗血馬駒,天神的寶駒胚子。
羅康叡明顯有些害羞,身子有些僵硬,儘管有些懷念父親的懷抱,但自己好歹也是監國秦王,太過羞恥!
羅幼度放下羅康叡,比了一下,自己走之前,醜醜還在自己的大腿處,一眨眼就快到腰了。
朝廷的經濟復甦,已經不需要依靠汴京城裡的富商豪紳支持。
故而盧多遜、韓微贊的是「有陛下之風」,就是為了避免意外,這簡單的奉承給人利用。
盧多遜、韓微自然明白羅幼度的意思,紛紛誇讚醜醜年少果敢,有陛下之風。
兩年不見,周小妹長得越發水靈,神彩端靜……
符清兒輕輕一嘆,說道:「陛下還不知道吧!」
至於韓令坤、石守信則更進一步,直言醜醜有明君賢主之器。
挑釁朝廷?
羅康叡也在這時接受了韓令坤、石守信、盧多遜、韓微等人的見禮。
羅幼度下得馬來,看著比記憶中高了近乎一個頭的兒子,上前一把將他抱起,原地轉了一圈,笑道:「好沉,再下去。父皇可要抱不動你了!」
至少他沒給這個特權,周娥皇雖身為四妃之一,也沒有這個權力。
符清兒道:「一年前吧,那時前方戰事吃緊,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沒有告知陛下。」
自己出征在外,醜醜年少,只有選擇決策權,拿不了什麼主意。趙普的主要任務是穩定朝局,管控百官。行政上的瑣事大多都落在竇儀的身上。
此提議一出,自然有諸多官員展開博弈。
在一聲聲的陛下聖明之中,羅幼度也與羅康叡一併大步不停地向後宮走去。
韓令坤、石守信卻沒有這個心思。
故而羅幼度並不急著得罪汴京城裡的富商豪紳。
符清兒在韓令坤、石守信這類老人眼中更有一重嫂子的身份,理所當然的支持醜醜。
直至晚上,羅幼度與妻兒們一併用了膳。
畢竟羅幼度即位的時候,天下還未一統,東征西討的經濟很是吃緊。
儘管有很多官員輔佐,但主君不在,幼主年少,他這首相擔負的壓力無疑是最重的。
「竇相!」
身為皇后的符清兒早已領著周娥皇、折賽花、花蕊夫人、皇甫秀以及一眾兒女相迎,讓羅幼度意外的是周小妹居然也在其中。
尤其是那些在南北城區有別院的官員,或者利益受損的群體,反對的最為激烈。
羅幼度微微頷首,周宗跟自己北上的時候已經八十了,只是掛了一個司徒的頭銜,根本不幹事的。
「朕記得出征的時候,他快九十了,也算是長壽。」
符清兒道:「周司徒去得突然,家中又無男丁,小妹獨自一人在家守孝,哭暈過去好幾次,日漸消瘦。周妃心疼小妹,請妾允許她入宮照顧。周妃一家,在城裡只余周小妹一人,妾實在心疼,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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