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彩霓一覺醒來,有些迷糊。
金戈「咦」了一聲:「娘子,世子爺的披風呢?」
娘子當做寶貝一樣的披風不見了,該拿她撒氣不可了。
「奴婢這就幫娘子找,娘子別著急。」
金戈慌裡慌張將整張床翻了個遍。
娘子十幾天不眠不休就抱著那披風,怎麼睡了一覺披風就不見了呢?
「掉哪兒了?」金戈著急嘀咕。
「掉夢裡了。」平彩霓一想起睡夢中自己將披風親手給楚長秦披上,世子爺感激的目光溫柔得能夠化成水,就滿臉痴迷幸福。
掉夢裡?
金戈傻眼,娘子怎麼睡一覺比不睡覺病更重了呢。
平彩霓卻不再說話,一臉的嬌羞情難自已。
她夢見世子爺了,而且世子爺答應她夜夜都和她夢中相會,所以披風算什麼?
「我要睡覺了,幹嘛吵醒我?」
平彩霓著惱地瞪一眼金戈,倒頭躺進了被窩。
哪裡睡得著?
被窩裡平彩霓的眼睛越長越大,這是怎麼回事啊?
好煩啊,她為什麼睡不著呢?
「我要睡覺!」平彩霓一骨碌坐起身,喊聲幾乎掀翻屋頂。
入夜,月從東邊升起,一點一點升到中天。
平彩霓睡不著睡不著睡不著,來來回回幾乎把屋子的地板踏爛。
譙樓打罷二更。
琴聲再次響起。
平彩霓欣喜若狂,奪門而出。
果然,真的呀。
又一次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世子爺
竹林前,一把古琴一個人。
他的身上還披著那件披風。
真的呀,她的披風掉在了夢裡。
平彩霓雀躍著奔向楚長秦。
「世子爺,世子爺,你又來了,我又夢見你了,太好了」
楚長秦卻是心急的,又忍耐的。
「我來彈琴與你聽。」楚長秦直入主題。
平彩霓像昨夜那般依偎到楚長秦肩頭,「我聽我聽。」
夢裡的世子爺太好了,溫柔的說話,溫柔的笑容,還能彈琴給她聽。
她願一直在夢中不要醒不要醒。
楚長秦手指輕輕撥動,竹林中琴聲很快響起,肩頭平彩霓很快入睡。
於是又到了夜半花廳學琴藝的時光。
「如果下次來平府,可以直接學琴,而不必去應付難纏的平娘子就好了。」楚長秦說得有些委屈。
每次和平彩霓親密依偎在一起,楚長秦就想拿塊豆腐撞頭,感覺自己在出賣色相。
出賣色相換取什麼呢?
換取眼前這令他喜悅的美色,好吧,也不算什麼損失。
楚長秦遊說自己屈服的時候,舒吭在他手上寫道:「好。」
楚長秦立馬滿心愉悅振奮起來。
啞女不能說話,可是啞女的琴聲能。
楚長秦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琴聲,他卻不能彈出,不免有些沮喪。
「我什麼時候也能彈得像你那般好?」
「是琴好。」舒吭在楚長秦手上寫完,拍拍那把綠倚絲桐。
楚長秦一顫,深情望向舒吭。
那綠倚絲桐是前朝公主的寶琴,被他僥倖獲得,雖然打出了尋找有緣人的名號,自知這輩子都不能覓得,因為有緣人已死。
可是偏偏遇到了這啞女。
楚長秦從懷中摸出那方絲帕,帕子已經清洗乾淨,平彩霓的鞋印不復存在,只是那綠綠的溯雪草卻越發鮮艷分明。
他向周梓卿打聽過溯雪草的來歷,因為是前朝公主衣服上的繡品,周梓卿十分殷勤,去密室中親自查找,果然找到大舒朝宮闈秘事裡記錄的一條:公主親自培育了草籽,種於雪地,生出妖嬈細長草葉,公主取名:溯雪草,讓繡女每每將溯雪草繡於衣物之上。
前朝公主親自培育栽種的溯雪草為什麼會繡在這啞女的帕子上。
「這草兒和平常草葉不同,好看得緊,就是繡工有些粗糙,不知是出自哪個丫鬟之手?」
楚長秦說完,舒吭的臉色就微微變了變。
「我。」她在他手上寫道。
楚長秦一怔,旋即釋然笑起來。
「這就對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如果所有的好處都被你一人占盡,只怕你要成為天下女子的公敵了。」
這是說她琴藝高醫術高,女紅卻不行,情有可原。
「這草兒別致,從未見過,不知叫什麼名字?」楚長秦假裝不經意問道。
「溯雪草。」
楚長秦整個人如被雷劈電擊。
這啞女的確寫的是這三個字。
「溯雪草?」他顫聲確認。
舒吭重重點了點頭,臉上笑容更甚,那笑容如最熱烈的暖陽映進楚長秦內心深處。..
這一刻,楚長秦的心情莫可名狀。
是驚喜,意外,不可相信,還是覺得巧合?
一個時辰後,舒吭停了琴聲,在楚長秦手上寫道:「今晚你不認真。」
是的,今晚他彈得心不在焉。
發現這樣驚天的秘密,他還如何能安下心來與她學琴?
「你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她在他手上寫字,臉上是溫柔的神色。
她一向冷漠,難得如此好顏色,所以倍加迷人。
其實他不舍。
但她也有了困意。
他便道:「你也早些休息。」
兩相告別,楚長秦回到侯爺府哪裡睡得著?
在書房中,對著舒吭的畫像看個沒完沒了。
「怎麼會?怎麼會?」他不停問著畫,也問自己。
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
你種下的溯雪草你取名的溯雪草她為什麼會知道?
這是宮闈秘事,不是普及天下的事情,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她一個從小生活在鄉下村莊的女子如何知道?
什麼途徑知道?
她到底是誰?
第一次,楚長秦生出這樣的疑問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楚長秦就入宮去。
周梓卿嚇了一跳,他聞雞起舞才練了半個時辰劍術,盧庭旭就領了楚長秦入了東宮。
「殿下,巧不巧?屬下在宮門見到了楚世子,就把他帶進來了。」
盧庭旭說著看向楚長秦:「世子爺,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如果不是遇見我,你還得在宮門外多等幾個時辰門禁呢。」
「你這麼早是幹什麼壞事去了?」
楚長秦打趣盧庭旭一句,便拉了周梓卿進門。
「相哲,這麼早來看我,我感動得要死了。」周梓卿誇張笑著,「你來了,正好陪本宮用早膳。」
楚長秦哪有心情吃早飯,他對周梓卿道:「太子可以讓我進密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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