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啞巴避開她,無非就是拒絕給杜學洲治病,這也不是最終目的,她的最終目的是逼她就範。
就範什麼呢?
姑夫人心煩意亂。
阿蠻並未跟著舒吭等人去郴州,於是就被姑夫人喊到了西院問話。
姑夫人問什麼呢?自然是關於小別院鬧鬼的事。
「那鬼是從東院飄過來的。」阿蠻跪在地上回道,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她就兩腿發抖,怪不得表公子會被嚇病。
「胡說,那鬼是有人假扮的。」姑夫人嘴硬。
阿蠻慘白著臉色道:「那請姑夫人趕緊告訴大娘子,讓他們從縣衙回來吧,奴婢一個人住在小別院實在是害怕啊。大娘子就是因為被鬼嚇到了才不肯再在小別院居住,而因為東院也鬧過鬼,所以幾位娘子和公子才去縣衙找老爺的。」
看阿蠻的樣子不像撒謊,姑夫人越發心虛了起來。
這麼說真的是焦氏的鬼魂回來索命咯?
可是她卻沒有陷害過焦氏,焦氏如果要報仇也該找舒吭才是。
是的,那女鬼的確是去小別院找了舒吭,卻不是去報仇索命,而是向舒吭喊冤,說自己和平氏都是被姑夫人害死的,讓舒吭替她們報仇。
那女鬼就是這麼說的,全府的下人們都是這麼傳的。
姑夫人打了個寒噤,如果真是是焦氏的鬼魂來索命也不足以令她畏懼,她害怕的是那個啞巴!
焦氏是不是她害死的,和啞巴沒有關係,然而平氏卻是啞巴的……生母!
姑夫人再坐不住了。
不為自己為了洲洲兒她也該去郴州一趟,親求那個啞巴原諒。
呸呸呸,什麼原諒,是澄清誤會。
姑夫人以為杜學洲求醫為名,稟告了老夫人,直奔郴州縣衙。
然而到了郴州,見到了尹老爺,見到了尹二娘尹三娘尹伯尹仲就是見不得啞巴。
啞巴以身體抱恙為由拒絕相見。
一想到來時杜學洲的病態,姑夫人就急得如熱鍋上螞蟻。
尹申勸道:「大姐,等鶯鶯兒身子好轉,自然就回去替洲洲兒看病了,他們兄妹感情最好了。」
尹申哪裡知道其中內情?
這啞巴原本就是假裝抱恙,等她身子好轉,洲洲兒早就一命歸西了吧?
尹申等人幫不上忙,姑夫人只好親去乞求啞巴。
「鶯鶯兒,要怎樣才肯出手救治你的表哥啊!」
聽著門外姑夫人一遍又一遍地乞求,婦人望著坐在桌前專注教男孩子寫字的舒吭,她一臉波瀾不興,仿佛從未聽見過外面慈母的焦灼一般。
「娘子,要不,我去把她趕走吧。」婦人道。
男孩子抬起頭來,笑道:「娘,姐姐沒有要求說明她並未吵到姐姐,娘覺得吵要去趕走她,那是娘自己修為不夠。」
男孩子說完繼續低頭寫字。
婦人只好尷尬笑笑。
門外哀求聲繼續,一聲比一聲大,最後還響起了拍門聲。
「姑姑吵什麼?還讓不讓人好好歇覺了?」尹二娘的聲音。
「二娘,你幫姑姑向你大姐姐求求情,讓她開門!」
「大姐姐是啞巴又不是聾子!姑姑拍門聲都能將人變成聾子了,她會沒聽見嗎?她是不想開呢!」
「她為什麼不想開?」
「姑姑還不明白嗎?大姐姐是不想見姑姑你!不但大姐姐,還有我,三娘,尹伯尹仲,我們都不想見你!」尹二娘的聲音拔高起來。
「為什麼?」姑夫人也提高了音調。
「為什麼,這得問姑姑你自己啊!」
「二娘,你們是不是聽信了那女鬼的話?姑姑告訴你們那一定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
姑夫人委屈的聲音自門外傳進來,舒吭停住了筆。
「姑姑敢說我母親被父親逐出家門你就沒有一點點歡喜?」
「姑姑想趕走的人不只是我母親,還有我們吧!」
不知何時,尹伯尹仲也加入了爭辯。
「我為什麼要趕走你們?」
「自從姑姑帶著表哥表姐們住進我們尹家的那一刻起,我母親和我們就都成了姑姑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吧?好,我們現在已經離開了茭陽,將整個尹家讓給你們住,姑姑還想怎樣,還要追到郴州縣衙來將我們趕盡殺絕嗎?」
「你們這些孩子……」姑夫人心塞得不行,「是誰把你們挑撥成這樣目無尊長無理取鬧的?你們就不怕我將你們的無禮告訴給你們父親,看他怎麼教訓你們!」
「姑姑大可到父親跟前去挑撥離間,有朝一日父親將我們全部打死或者全部逐出府門,姑姑就逞心如意了!」
「尹二娘,你這個死蹄子,不用你們父親教訓你們,我現在就好好教訓你!」
姑夫人實在是太生氣了,杜學洲還在床上躺著,命不久矣,這群熊孩子還在這裡激將拿喬,姑夫人一貫強勢高高在上,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正揚起巴掌要教訓尹二娘,門呼啦開了。
姑夫人回頭,舒吭正站在門框裡。
她腰背挺直,小臉嚴肅,雖然不過十四歲的少女,卻氣場強大。
「大姐,快救我們!姑姑要打我們!」
尹二娘等人全都竄到舒吭背後去,躲在舒吭背後露出小腦袋,或只露出眼睛,儼然一隻只尋求母雞庇護的小雞。
而舒吭就是保護他們給他們遮蔽的老母雞。
姑夫人看著眼前一幕,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一凜道:「我明白了。」
一句「明白」叫舒吭長長睫毛一閃,目光亮了亮。
她讓尹二娘等人下去,在小廳單獨和姑夫人見面。
矮几上擺著沙盤,姑夫人和舒吭兩相對坐。
「那四個孩子是聽命於你,對嗎?」這就是姑夫人明白的。
舒吭點了點頭。
「為什麼啊?」姑夫人鬱悶,「阿鶯,自從你回到茭陽來,姑姑待你不薄吧?姑姑甚至想要你做兒媳,姑姑是真心疼愛於你,你為何……恩將仇報?」
或許是她錯吧仇人當恩人。
舒吭沒有和姑夫人打嘴仗,只是在沙盤上寫道:要我救杜學洲,也不難。
姑夫人來了精神,她都被那幾個孩子氣糊塗了,忘記了此行的目的,她是來求醫的,個人恩怨什麼的都放一邊吧。
「什麼條件?」姑夫人問道。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8s 3.58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