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突如其來的局面,疑惑的不僅是李道,有同樣疑惑的還有太和縣城內的張小虎。
瀕臨絕境的張小虎等人也同樣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他們的南下護衛部隊來接應他們了嗎?
不對啊,自家軍隊是什麼水平自己人心裡最清楚。
打打順風仗還可以,這種夜襲還悄無聲息的戰術水平,顯然不是自家軍隊能打出來的
作為一個獵人,張小虎非常自信他麾下的軍隊沒有這樣的專業水準。
而且他麾下也沒有能夠指揮這樣的戰鬥的將領,包括他自己。
後面的事實的確也證明了他的猜測,來的並不是他派出去保護百姓南下的護衛軍隊,而是最早起事的那支農民軍。
那支席捲了四個縣之後就消失不見的農民軍。
起事快,消失得也快,搞得大家都猝不及防。
趙玉成帶兵殺過來拉了張小虎一把,順帶著夜襲宋軍大營,打了他們一個毫無防備,以少勝多,打敗了宋軍兩萬人的主力。
天色大亮之後,多少接受了幾個月正規軍事訓練的農民軍兵分幾路追殺宋軍去了,趙玉成則待在城外宋軍大營里,迎接了打開城門外出感謝他的張小虎。
「沒有想到閣下居然會出手相助,非常感謝,張某和弟兄們的命都是閣下救下來的,閣下的恩情,張某和弟兄們絕對不會忘記。」
張小虎真誠的向趙玉成表示了感謝。
趙玉成笑了笑。
「閣下不惜性命也要掩護百姓撤離危險的地方,此等英雄做派趙某非常欽佩,若不施以援手,世上豈不是少了一個英雄?」
張小虎汗顏,尷尬的笑了笑。
「不敢逞英雄,英雄哪有被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若沒有閣下相助,張某早就命喪黃泉了吧……」
「所謂英雄,或是在絕境之中奮起抗擊,或是倚強凌弱之時毅然挺身而出主持公道,不論結果,光是這等做派,就足以稱英雄。」
趙玉成向著張小虎一拜。
張小虎笨拙的還了一拜,心中多少有些感動,眼眶也忍不住的濕潤了。
趙玉成在宋軍軍營里用繳獲的宋軍口糧招待張小虎和他的部下吃了一頓朝食,雙方一邊吃一邊聊之前發生的事情。
「原來閣下一直都在注意戰況嗎?」
張小虎聽聞趙玉成率軍遁入深山之後一直都有派人在外界活動收集情報,不由得感到非常驚訝。
「說起來,當初閣下等人起事之後就遁入深山沒有蹤跡,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張某也非常疑惑。」
「這個事情倒也好說。」
趙玉成嘆了口氣,開口道:「起事之後遁入深山本就是我們的既定策略,我們在準備起事之前就已經決定要遁入深山了,為此還在羅霄大山內尋找合適的駐地,準備躲在山裡長期發展的。」
「為什麼要在山裡?」
張小虎一臉不解:「既然都已經反他娘的了,為什麼不乾脆徹底直接往臨安打,問趙官家要個公道?躲在山裡又能有什麼用?而且吃喝都是問題,早晚坐吃山空,不打出來占領地方,還怎麼發展壯大和趙官家對抗?」
張小虎確實有點見識,趙玉成是這樣感覺的,他的確和其他一些起義領袖不一樣。
所以趙玉成也願意和張小虎多說一些內容。
「不是我不願意打,而是我打得過嗎?」
趙玉成看著張小虎。
張小虎張張嘴,一句話卡在喉嚨里就沒說出來。
他沒打過,輸了,要不是趙玉成帶兵來援,他說不定就要命喪戰場了。
「剛剛開始起事的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攻城略地,不是打去臨安找趙官家要公道,而是存活,要先活下來,然後才能談論其他,要是連存活都存活不了,還談什麼別的事情呢?」
這話說的倒也有道理,張小虎想了想,也沒否認。
「話是沒錯,但是不打,何來存活?閣下起事之後不也是連續攻破四座縣城嗎?」
「打當然是要打,但是要分清楚什麼能打什麼不能打。」
趙玉成開口道:「起事之前我就把這四座縣城的情況摸透了,知道這四座縣城本身沒什么正規武裝,都是些巡遊弓手或者捕快之類的,根本不能與我等起事之後的兵力對抗。
打敗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我當然要打,但是我同時也知道宋國的鄂州大軍就在不遠的地方,我也知道宋國的九江大軍也在不遠的地方,我更知道贛州還有一支宋軍。
我或許可以打敗其中一支,如果我在他們趕來之前攻城略地增加兵力的話,打敗一支是可以的,但是想要打敗全部就比較難了,那些正規軍有火器,有盔甲,有強弩,裝備遠勝於我,我沒有勝算。」
張小虎聽了,思考了一會兒,又問道:「所以閣下就決定遁入深山?」
趙玉成點了點頭。
「對,遁入深山不好聽,日子也不好過,但是依託崎嶇山地,宋軍兵馬多、裝備好的優勢不能發揮,而我可以充分利用山勢,以少量兵馬阻擋宋軍之進攻,他來幾次,就會敗幾次,那麼我就能活下來。」
「然後呢?山中可謂是窮山惡水,不好活人,只在山裡,什麼也辦不到,終究還是要攻城略地才好。」
「是啊,所以一開始我們也沒有現在就要起事,我們的計劃是通過不斷獲取周邊百姓的信任,慢慢的將他們拉攏到我們這邊來,等聚集的人數夠多,再一同起事,那樣的話就有足夠的人力了。
我們還有很多配套準備,比如遁入深山之後不斷派人下山混入民間,催動百姓跟隨我們,爭取更多人的支持,一兩年內,局勢就會發生改變,就會非常利於我們。
之所以現在就要起事,純粹是因為之前那些貪官污吏強征賦稅的時候,我實在看不下去,就帶著一些村民把那些稅吏給殺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反了。」
趙玉成無奈的笑道;「所以這件事情之所以發生的那麼早,也有我個人過於急躁的原因,我已經在會議上作了檢討。」
「會議?檢討?」
張小虎一臉疑惑:「閣下所說的事情,其中有一些我不太明白的內容……」
「哦,這個啊,這個……」
趙玉成想了想,緩緩說道:「其實我們起事是有準備的,準備了很久,我們屬於一個叫做復興會的組織,通過這個組織招攬人手,籌備起事,做了很充分的準備。」
果然,張小虎很感興趣。
「復興會?閣下起事是蓄謀已久?」
「硬是這樣說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確實是蓄謀已久,但若不是蓄謀已久,我等也就沒有今日之會了,不是嗎?」
趙玉成笑了笑:「起事這種關乎性命的大事,無論如何都要小心翼翼的準備,要在事前做充分的調查,要有可靠的人手,不能一拍腦袋就去做了,那樣的話,註定是不能長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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